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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

此刻,夜幕外月光沉沉,寂寥无边。

廖洲乔再支不住自己的身体,只能一股脑倒在贺祁身上。

身体相贴,衣料间的细微摩擦被鼻息掩盖,两双执拗又幽深的眼眸近距离对视,如两个孤独的灵魂初次碰撞。

廖洲乔终于将很多年前就该求解问题问出来:“贺祁,什么叫‘又’没了一个家人?”

贺祁静静地凝视着他,泪眼婆娑,醉意下压根听不懂廖洲乔在问什么。

他只能无助地重复着:“洲乔,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陪着我,陪在我身边好不好?”

他固执地抓着廖洲乔的手腕,让廖洲乔躺在自己身边,然后靠在他怀里嗅那温暖馨香的味道。

廖洲乔挣扎了两下——那手腕上的重力太痛了,他整个手都在发僵。

感受到他妄图脱离束缚,贺祁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办,只能固执地抱紧他,眉头深深蹙起,无比痛苦地呜咽。

“你讨厌我吗?洲乔……”贺祁把脸闷在廖洲乔的脖颈里,尾声颤抖,“可是……可是——”

“你是我唯一的家人了……”

如同一句咒语。

廖洲乔停止挣扎。

他就像浅滩上一张一合嘴唇的鱼,心甘情愿地留在了岸边。

……

睡梦中,贺祁似是痛苦至极,眉头仍紧皱着。

他意识不到那是梦。一切场景,都像是真实地铺展在他面前。

贺祁记事很早。

最先印在记忆中的,是鼻尖永远无法挥去的,空气中夹杂着的臭土腥味。

破败潮湿的地下室里堆满拆好打包的废纸壳,光线只有头顶一盏昏黄的钨丝灯,总是有个满脸褶子脏兮兮的老头儿,坐在小木桌旁,屁股也不挪,自顾自捅咕着烟卷。

他还不会说话,饿了只知道哭。

小孩子不会放低音量,嗷嗷大叫,十分吵人。

老头儿骂骂咧咧:“哭哭哭!夜哭郎整天就知道哭!你爹娘不要你哇,医院大夫也他娘的不要你,你跟俺哭有个屁用哇!”

“俺也算仁至义尽啦!你这娃能活就活,不能活也没办法啦!给你喂的那点奶粉都是俺腆着老脸硬要来的!俺自己都吃不上一口热乎饭!”

老李头的老伴早就死了,他无儿无女,光棍一个打了许多年,是个特困低保户,常年在破居民楼的地下捡破烂为生。

一年前他出车祸撞伤了腿,车主是个拐子,撞人后肇事逃逸,多年无音讯。

老李头甚至不知该如何索赔,只能自认倒霉。

小伤,可惜没钱治,Y市的医院大夫也同情他,经常卖给他医院回收的废品破烂,也算补贴家用。

这天,除了那些废弃输液瓶和纸壳箱子,他还捡回了一个特别的“小破烂”。

是一对夫妻丢弃的孩子,因为天生疾病,眼看就要被老天带走,尸体已经签好字,卖给了医院附属的学院。

可没过多久,小孩“先天性黄疸”症状渐轻,已经不足以用来进行临床教学,老天没收走他的性命,他父母也再联系不上。

医院领导犯愁。

李瘸子无儿无女,一直想有个孩子,主动说要捡走他。

医院急忙扔出烫手山芋。

李瘸子不是一个好家长,他又脏又老又凶,自己尚且饥一顿饱一顿,根本无力抚养小孩。

虽然嘴上总说“要把你扔到垃圾桶旁边喂野狗”,可他却一直未将小孩丢掉。

他总是早出晚归,不论四季,穿着别人不要的破衣服,拖着瘸腿弓着腰,喘得尤其厉害,整个气管像是拉闸的风箱,每次背一大袋尿素丝袋回家,坐在桌子旁卷烟条。

某一日,他就坐在桌子边睡着了,早上也没按时起床出去捡破烂。

直到三天后,整个地下室的屋子都臭熏熏的,地上爬满了蛆虫,楼上邻居找过来,才发现李瘸子早已没气儿,尸体都硬-了。

目光一移,才看到角落里蜷缩蹲着个骨瘦如柴、流浪土狗一样的小孩,睁着漆黑的大眼睛,无知无畏、呆呆傻傻地盯着尸体看。

连白蛆、蜈蚣、蟑螂等虫子爬到他的身上和脸上也浑然不觉。

邻居嗷嗷惊叫,报警。

警察也头疼,根据线索找到当时已在北京创业起步的秦氏夫妇,领着脏小孩带给他们。

那是记事后的小土狗第一次见到亲生父母,顶着鸡窝般的头发,满头的虱子。

亲生父母住在明亮的高楼大厦里,穿着干净整洁,眉眼间带着嫌恶。

他们和警察说,这不是他们的孩子。

他们怎么会有这样的孩子?

此时,一个干净白皙的小孩从那对男女身后探出头,水汪汪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妈妈,来客人了哦?”

小土狗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是如此自卑肮脏,他蜷缩回溃烂的脚趾,不让眼前这个美丽的孩子看到。

亲生父母不认他,警察只能将他送到了孤儿院。

孤儿院的生活很好,他能洗干净,也能吃得比之前饱一些,还能和小鸟小虫子玩。

其他小朋友都很得老师的喜爱,他却做不到,大概因为他不爱说话,不爱笑。

很快,老师们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个怪物。

给他单独放在了一个房间。

他时常很难过,时常会摸一摸李瘸子给他写的字条——李瘸子管他叫“月牙儿”,因为他额头上有个状似月牙儿的胎记,李瘸子虽然没念过书,但是字写得很好。

李瘸子是他的第一个爸爸,他时常会想起李瘸子,也想有个自己的家。

这天,他趁着夜色,偷跑出孤儿院。

他想回到那对父母和那个看起来十分乖巧漂亮的孩子身边,那应该会过得很幸福。

没走多远,一个怪叔叔与他搭话,称自己是他爸爸,是他的家人。

后来他晕了过去。

再醒来,发现自己与许多孩子一起被关在小仓库里。

已经六岁的小土狗知道自己被人贩子拐卖了。

人贩子是个团伙,为首的那个整天用沾血的大铁棍吓唬他,扬言要杀了他,挖了他的眼睛,卖了他的器官。

小土狗不害怕,也不哭,平静对视。

人贩子头反而心慌,每日咒骂着、用铁棍揍他。

但却不在他身上留疤痕,只隔着衣服留下青黑钝伤,满身淤血,反正淤血会慢慢代谢掉,留下干干净净的身体,据说可以卖好价钱。

没过多久,这群人贩子就被警察逮到。

那天,一直无法反抗的小土狗突然从地上弹跳起来,拎起血迹斑斑的铁棍,当着所有警察的面,疯了一般地挥向为首人贩子的脑袋。

当场就给他开了瓢。

人直接断气,死了。

他又拿大铁棍狠狠砸向对方的两只眼睛,把眼球都砸得脱落,整张脸面目全非。还嫌不够,又砸他浑身上下各处内脏。

最后那个人贩子已经成了一个血人。

警察们都认识小土狗。

那孩子似乎受了非人的虐待,十个指甲全被掀断了,留下十个血淋淋的指头,双眼猩红,完全没有对生命的敬畏心,像一头嗜血的小小野兽。

六岁孩子不必承担刑事责任,只需监护人承担管教责任。

可小土狗又没有监护人。

警察们只好又将他轻车熟路地塞回孤儿院。

好歹不用挨揍挨饿,他才发现孤儿院的日子也没那么难熬。

小土狗也不是没被领养走过。

无数个爸爸妈妈看中他长开后的脸蛋漂亮可爱,可没多久又会把他送回来。

然后惊恐对院长说:“这孩子是个怪物,他不正常。”

院长为他说好话,坚信他只是应激的后遗症。

半年里,小土狗被一次次地被带走,又一次次被送回。

别的小朋友偷偷告诉他:“这些领养人都是看脸的,越好看的小孩子越有机会被挑走,你看许多不如你好看的小孩都被带走了,你应该学会嘴甜,会撒娇,爱笑,时不时还要装得可怜点,哄着院长和老师,还有来收养你的人,没有人会不喜欢这样的小孩呢!这样就不会被退回来了!”

好在小土狗不是疤痕体质,十指指甲慢慢长了回来,从头到脚的皮相都漂亮。

他试着练习。

直到有个富商看中了他,他露出熟稔的甜甜的笑容,伪装得乖巧可爱。

富商是他第十个爸爸。

这一带走就是两年。

渐渐富商也察觉不对。

可他已过退回期限,不能擅自“退货”,心烦意乱地和好友吐糟:“有时看那孩子黑峻峻的眼睛,我觉得他好像一个成年人,什么都知道,但一眨眼,又变回八岁小孩,老贺,你能懂这种诡异的感觉吗?”

老贺是个文艺工作者,思维跳脱且不羁:“说明这孩子十分聪明,有天赋,适合站在镜头前表演,这也不能说明他就不是正常小孩啊?”

富商怨怼:“正常小孩会大半夜用剪子剪活鸟的翅膀,往衣柜里珍藏虫子和鸟的尸体,还躲在里面和尸体一起睡吗?!”

老贺两眼放光:“这么有趣的?!哎,你不想要他就给我呗,反正我老光棍一条,我觉得我们能相处的来!”

富商:“……”他干笑道,“两个疯子,没准你俩还真能凑合到一起。”

老贺哈哈大笑:“搞艺术创作的,哪个不疯?”

老贺成了小土狗第十一个爸爸。

也给他起了第十一个名字,贺祁。

小土狗天生如孤苦煞星,老贺觉得只有祁字压得住他。

盛大宽广、繁荣兴旺。

这个名字沿用至今。

贺祁起初依旧喜欢睡在衣柜里,和尸体们作伴。

别的爸爸妈妈们总是惊恐地把他拽出来,可老贺却是把衣柜从底下掏了个洞,饭菜玩具字条通过狗洞塞进去。

直到他慢慢自己从里面走出来觅食。

老贺通常点灯熬油地写电影文稿,写得密密麻麻一片,又时兴致来了,会把他抱起来放到腿上,给他看自己写的剧本,并说以他为原型创作的小孩。

让他读书,写字,上学。

不过即使他不好好学习,整日逃课混日子,也无所谓。富商当初给老贺留下很多钱,足够孩子长大后吃喝不愁。

十三岁时,老贺带回来一个刚呱呱坠地的女婴,叫小澜,成了他的妹妹。

据说,小澜患有一些先天疾病,日后会成为一个大麻烦,也是被抛弃的弃婴。

贺祁以为老贺不过是圣心发作。

直到听某次老贺醉酒谈及,孩子的母亲是他的初恋情人,他愿意成为她的亲生父亲。

三人相依为命。

贺小澜刚会爬时,也爱钻贺祁曾经待过的衣柜,从狗洞爬进去,一玩玩一天。

并在里面吃饭,睡觉。

贺祁告诉她不能这样做。

于是给她画浅显易懂的火柴人漫画。

一大一小两个火柴人在田野里奔跑。

贺祁教她,按照老贺曾交给自己的原话,老神在在地说:“外面的世界有天,有云,有风,有稻田,有鸟叫声,你不能总待在狗洞里面。”

“看到没,这个大火柴人是我,小的是你。”他给两个小人都画上大大的笑脸,告诫道,“你应该学会嘴甜,会撒娇,爱笑,没有人不喜欢这样的小孩呢。”

小澜嘬嘬手指,一知半解。

然后指着贺祁额角上的月亮状的胎记,嘎嘎直乐。

贺祁摸了摸那胎记,无奈地笑了笑。

那是唯一可能会被亲生父母认出的证据,贺祁无法再接受自己有新的家人。

他已经失去了无数个家人,这一生剩老贺和小澜就够了。

于是,固执地在初中毕业时将胎记洗去。

似乎命运所至。

刚没有了胎记后,高中开学,他再次遇到了那家人——中的那个漂亮孩子。

四目相对,交接,纠缠。

冥冥之中,红线已牵就。

贺祁在当时怎么都不会想到,少年时的一次小小的恶意报复,却让老天爷给他开了一个最大的玩笑。

这个与他命运互换的,在他亲生父母的爱中长大的孩子,未来会成为维系他生命脉络的最后根源。

洲乔。

他的名字是洲乔。

无数梦境中,他都会遇到那个漂亮雪白的孩子。

他在一片漆黑的虚无中,那孩子像隔着一道镜面,与他对称地站在他脚下。

像一道光明的影子,也像生命之树扎下的白色的根虬。

是他敞开心扉,用尽最后人性和真心去接受、深爱的最后一个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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