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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多瑙的孩子们-4 一个逃脱,一个离开

一阵白光闪烁,令人恍惚。

钻石揉揉眼睛,再睁眼时,已不是车厢。他望望左右,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大道上,头顶是高大的树木。天空很阴,从树叶间透下来的不是阳光,而是阴沉的灰色天气。

“晚上好,真夜先生。”干巴巴的声音,钻石吓了一跳,转过身去。

一位阿嬷站在他身后,她年纪应该很大了,背佝偻得像单峰骆驼,穿了一身黑衣,脸上长满黑斑,气色青灰。看到她的一瞬间,钻石下意识觉得不舒服,她的气场,令他联想到棺材店里的死人,以及停在金池四层枯树上的老乌鸦。

真夜说:“晚上好,阿吉。”他就站在钻石旁边,身穿一件灰色西装,里面搭的衬衫解开了第一颗扣子。

钻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但他们自如地对着话,没人朝钻石瞧。

钻石恍然大悟,原来,他已经在真夜的回忆中,也就是真夜所说的,十多年前,他拜访巴特克庄园的某一个周末。

阿吉向真夜鞠了一个躬,那动作对一个老人来说有些困难,不过真夜毫不谦卑,更没有开口阻止的意思,他头也不低,习以为常地等她鞠躬完,跟着她走去。

他们正站在巴特克庄园的大门前,不是之前钻石在真夜记忆里看到的那扇,而是熟悉的玛尔市密眼。此刻两扇铁门朝里收着,露出里面的风景。

虽是多年前的景致,却和钻石不久前见过的那样,令他感到熟悉。道路两边的灌木丛都长得很高,没经历过精心的修建,一些雕像脱落了漆,边角长满了污渍。而那座房子立在这些古怪的景致中间,不为所动,对一切漠不关心。不远处,乌云层层堆积,压在房子头顶上,竟令它看上去像个巨大的墓碑。

唯一有些活气儿的,大概是躁动的嗡嗡动静。钻石挥手扇了扇,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灌木丛里飞动的三两马蜂,改变了他的主意。它们对阿吉和真夜的到来毫不在意,视这里为自己的地盘,神气地往上盘旋了几圈,飞向房子西侧的小道。

阿吉静默地领着真夜,直到在墓碑似的房屋前停住了。门上挂着个早枯萎了的榭寄生花圈,她一推门,它摇摇晃晃地掉到地上,她花了太大力气推门,已经没功夫看它,直接走了进去。

客厅一下亮了,破旧的沙发、堆满灰的壁炉全在阳光下无可遮挡。一声意想不到的低叫声,有个少年惊慌地后退一步。原本他正站在客厅中央,像个小女孩那样闭眼等对面的少女吻他。而她确实要这么做,但推门破坏了他们的好事。

他们和闯入者面面相觑。男孩儿脸红了,躲在女孩儿后面,女孩儿挡住他,先恢复平静:“阿吉婆婆,这位是?”

是伊思。她比钻石眼下见过的要年轻十余岁左右,看着很稚气,但打量真夜的眼神却像如今那样精明。

阿吉对他们的行为视而不见,又也许只是装聋作哑:“伊思小姐,这位是真夜大人。”

“啊,我听过,”伊思立马上前一步,朝真夜伸出手说,“我是荣格家族的继承人伊思,很荣幸认识你。”

她微微一笑,让人觉得她很成熟。

“真夜,幸会。”真夜简短地说,和她握手。

十几岁的尤里在她背后,不信任地瞥着真夜,他看上去就比伊思天真的多,更像个孩子。见他们搭话,背靠沙发,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自己右胸前的铜色徽章。那徽章画着个眼睛,是赏金猎人的标志,衣服也一样,是赏金猎人特有的灰色翻领披风。

他没有和真夜打招呼的意思。而他这样,伊思不介意,阿吉也没提醒。

伊思问真夜:“想必您也是为了查特的死来的吧?”

真夜不回答是,也不回答不是:“一切看巴特克先生安排。”

伊思倒也不气恼,庄重地说:“那我们等会儿见。”

阿吉带真夜上楼,进了一条狭窄、幽暗的长廊,长廊上没有铺地毯,整条路干巴巴的,还能看到地上的黑色污渍。到一扇门前,阿吉停了下来。她抬起手,费力地推开了。

真夜走进这间陈旧的会客厅,它已经被打扫了一遍,地上和桌上都一尘不染,但空气里飘荡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像抹布打湿后没有晒干。

“请您在这儿稍作休息,开始的时候,我来带您过去。”听了一会儿,钻石发现阿吉讲话气若游丝。照钻石的看法,有这样声音的老人应该好好休息,而不是招待客人。

阿吉走了,推上门。房间黯淡下来,只有窗户微微透露进光线,只是外面的天色也是灰的,令整个世界变得像一个墓园。不过真夜毫不介意,他端坐在房间中央的破沙发上,沉思地盯着眼前的东西,那是一个水晶烟盒。

“查特大人死了!”有一个男人说。

“我知道,城里都在说,闹得太大了。”女声回答。

那声音是从窗外传来的,窗户没有关牢。风太大了,一缕缕地从缝隙吹过来。真夜站起身,走到那儿去。一个园丁拿着修剪灌木丛的剪刀,心不在焉地剪着树木,和另一个女仆打扮的人说的话。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女仆好奇地说,“每个人都有说法,有说自杀的,有说入室盗窃的,还有说是意外的。”

园丁摇了摇头:“谁知道呢。”

女仆用扫把戳他:“可你不是有个朋友在查特家族当厨师吗?你和他那么要好。”

园丁躲了一下,不耐烦地:“是啊!所以那些记者都在缠着他,想从他那里挖出点什么。但查特家族有禁令,不准说出口,所以——他只告诉了我。”

他有点得意,女仆立马听了出来:“那你还不说?”

园丁犹豫了一阵,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你得向我发誓,绝不说出去。”

那女仆东瞥瞥西看看,就是没想到朝上看:“我发誓!”

“好吧!”得此承诺,园丁马上像泄了洪,“其实,是这样的。查特和他的父亲马利奥不是都死了吗?对外说还在查,死因不明。但只要到现场一看就知道,太凄惨啦!简直是谋杀现场。查特和马里奥满身都是血,各自身上捅了很多刀,房间基本无处下脚,血跟打倒的水一样,地毯上、墙上、桌子上,溅得到处都是。好多仆人看到了,当场吐了出来。”

女仆沉默了一下,也许是震惊的。过了一阵,她放低了声音,听上去很崇拜:“这是你听来的?”

园丁洋洋得意地:“一字不差。”

女仆神经兮兮地感慨:“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但要我说,一点都不意外。”园丁说,“查特脾气没人不知道,打骂周围人起来很狠。马利奥那么偏爱他,没有人管,所有人都私下里觉得这样不行,要么积怨早被人捅死,要么家族衰落。报应不就来了?”

女仆觉得他说得有理,频频点头:“听说,查特弟弟最倒霉,查特喝醉酒就抓着他打。”

园丁分析道:“这就是母亲不在的坏处。查特的妈妈生他弟弟死的,马利奥又懒得再娶。一天比一天压抑,查特长成这样,他弟弟又不中用。”

这提醒了女仆:“那现在,查特家族岂不是要变成西维家族了?——马利奥只有他们两个儿子。”

园丁斩钉截铁地:“恐怕是的!”

门在背后响了,真夜轻轻地关上窗,转过身来。

阿吉在小小的缝隙里露出脸庞,太老了,那张脸苍白得可怕。

“真夜先生,您可以去了。”她说。

她带真夜去的是二楼的饭厅。上次钻石来这儿时,发生了件当面未遂的谋杀案,因此他对这个地方没太大好感。但真夜走进去时,并不显得很谨慎。他对着长得像猎枪枪口的长木餐桌鞠了一躬。而黑暗的房间里回答他的,只有一声哼声。

“进来吧,大天使大人。”巴特克尖刻地说,他坐在长木桌多面,穿着件灰色的双排扣羊毛上衣,头发用发油打理过,很像个家族长,而不是钻石日后觉得的辛苦老园丁。他说完,将雪茄抖了抖,靠在椅背上。

只有他一人坐着,其他的人都站在两侧,沉默的宪兵一般。

钻石险些以为靠墙边站的是仆人,但他看到了站在最右侧的但丁。他很好认,又高又瘦,整个人裹在西装里,像一支钢笔。

但丁旁边,伊思稍微昂头,对真夜得体地微笑,接着是尤里,他胳膊和伊思挨在一起,抬头发呆,好像对天花板的吊灯很感兴趣。

西维。

在尤里对面,巴特克左侧的,确实是西维,只是更瘦,更矮。此时他无精打采,脸色惨白,一点也没有现在钻石熟悉的那种仗势欺人的傲慢感。

他并非单独一人,他那位的仆人厄灵昂首挺胸地站在他旁边。

巴特克说:“坐。”

没有人动,这话是对真夜说的。所有人齐刷刷朝真夜看来。

巴特克指的是他对面的位置,那张和巴特克坐着的一摸一样的长椅。

真夜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真夜没有任何客气的意思,这让巴特克略微反感地皱起眉。但真夜就像没察觉,朝他说:“巴特克大人,此次我是奉始祖天使之命前来,参加家族会议,会后你们的言辞都会记录在案。”

巴特克哧了声,应该是默认。

从厨房里忽然走出了个仆人,他端着酒盘,在巴特克旁边停下来,恭恭敬敬地倒酒,等倒完了,又退回到厨房里。

巴特克喝了口酒,说:“既然这位大天使已替我说出了这次大家聚集在这里的原因,那我就直接开头吧。今天早上,海诺已把调查报告送到我手里,我也送到荣格、查特各家。”

“我已收到并阅读。”伊思回答他说。

巴特克朝她看了一眼:“我以为今天会是你父亲来会议呢。”

伊思干脆地说:“我接管家族是迟早的事,您不适应的话我建议您先熟悉流程。”

她话讲的不客气,巴特克却只是笑了笑:“好啊,伊思家族……”他又收敛笑容,“但丁,你看了吗?”

但丁向前一步:“我早上已经阅读完毕。”

“很好。”巴特克精简地说。

他没有问尤里和西维,甚至没看两人,像他们是空气。尤里看上去满不在乎,他靠墙打了个哈欠,朝厨房挥挥手,仆人犹豫地探出脑袋,却不敢向前,尤里啧了一声,干脆脱离队伍,直接走进厨房去了。

至于西维,他从巴特克讲第一句话起就埋着头,一言不发,对巴特克的忽略也没有任何表示。

巴特克不轻不重地:“大天使,你读了吗?”

真夜说:“我历来对工作很认真。”

巴特克噢了一声:“那报告里讲的是什么?”

真夜说:“海诺署长带鲁尔医生来做了检查,说是他们体内下了大剂量的毒药,下毒在十二小时前。又检查了刀伤和血凝情况,共二十六刀。查特身上十四刀,马利奥身上十二刀,刀伤应该是在八小时前。应该是谋杀。”

西维忽然抖了一下,头埋得更低了。

巴特克没看他,只是不满意地撇嘴,喝了一口酒。

“所以,我可以这么理解吗?”真夜说,“查特家族的家族长和继承人其实共被谋杀了两次。”

巴特克放下酒:“正是如此。”

真夜继续说:“但问题就在于,既然已给他们下了毒,为何又要用刀杀死他们。”

“那你怎么理解?”

真夜朝椅子一靠,不看任何人:“作案手法不同,也就是,凶手,难道有两人吗?”

他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听得清清楚楚。但丁仔细地听他们的对话,没有插话,伊思却早放弃了倾听,饶有兴趣地盯着对面瞧。厄灵面不改色,西维脸色却越来越白,头顶不断冒汗。厄灵伸手递给他帕子,西维却骂了一句,一下拍开。

“西维,你还好吗,要不要坐下?”伊思突然开口说。

西维吓了一跳,直愣愣地盯着她,恐怕根本没听懂她的话。忽然,厄灵又将手按在西维肩上,轻轻地摸了摸。仆人这么对主人,不算礼貌。而且按照西维的脾气,他肯定更讨厌这么做。但西维回头和厄灵对视一眼,忽然平静下来,对伊思说:“好。”

说完,西维颤巍巍地走到长桌前,拉开椅子,咚地一声坐了上去。

一下,长桌旁就坐了三个人。巴特克,西维和真夜。

巴特克有点意外地看了西维一眼,转眼又是厄灵,他紧跟上来站在西维身后。他们都没有获得巴特克的同意就入座。此时像是两座雕像伫立在桌边,使人觉得沉默和诡异。

巴特克准备说话,西维却忽然坚定地开口道:“我不认为家父和家兄是被谋杀的。”

这话掉在地上,没有人接,鸦雀无声。伊思看上去想笑,是一种冷笑。尤里还没从厨房出来,弄出噼里啪啦的动静,只有但丁无所谓的表情。

真夜很好奇的神色,好心接话道:“那西维大人的意思是说,这是桩意外喽?”

西维坚定地说:“也有可能是自杀。”

伊思扭过头,捂住嘴巴,咳嗽一声。

真夜很礼貌地:“他们自己捅自己二十多刀?”

“我们也合理怀疑,是某个盗窃未遂的小偷。”厄灵接过真夜的话头,提前一步代替了西维。

西维转头看了看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对。”

这给了厄灵信心,他也不过是个与西维差不多大的十五六岁少年,却敢直视巴特克的眼睛:“因此,我们此次前来,也是有原因的。我们想和巴特克大人商量,把这件事的解决权交还给西维家族内部。”

西维接话道:“对。”

真夜反问:“西维家族?”

厄灵马上看向他,提高了音量:“马利奥和查特死后,家族只剩下西维一个子女,大天使孚威先生也第一时间来见了他,代表始祖天使承认他的地位。那不是西维家族是什么?”

厄灵很快意识到自己作为手下越界了,他赶紧向一言不发的巴特克鞠了一躬,退回到西维身后。不过巴特克似乎并不感觉冒犯,把雪茄掐灭了,侧过脸来:“你第一次来我们家玩时还很小。”

他几乎算是好奇地打量西维,观察西维的脸。西维躲闪开他的目光,而这不知为何让巴特克感到满意,继续说,“当时,是查特带你来的。他对你很严厉,对不对?”

听到查特的名字,西维的脸色更白了:“我记不得了。”

巴特克并不在意他的推脱:“我还记得,有一次,你们在我们家的酒窖玩,酒桶翻了。谁打翻的谁就要挨揍,结果,不是你打翻的是不是?”

巴特克等西维的回答。尤里从厨房走出来,他端着一盘刚烤好的饼干,他走到伊思身边,想把饼干分给她吃。伊思摇了摇头,他又递给但丁,但丁叹了口气,接了过去。巴特克感觉到动静,回头瞥了尤里和但丁一眼,尽管他什么都没见着,但他似乎对此感到失望,重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直了。

西维看上去六神无主,但过了一阵,他喘着粗气,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坚定地对巴特克说:“对,不是我干的,是尤里干的。”

尤里哈了一声,挑了一下眉毛,但丁和伊思都没说话。巴特克微笑起来。

“孚威大人既然已认可了你,”巴特克点点头,说,“……那此后,就应该是你带领家族。这件事你们自己处理吧。”

西维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脸色一下泛红起来,几乎忍不住微笑。

巴特克敲敲桌子:“可以吗?代表荣格家族的伊思小姐?——”

他听上去更像陈述,而非询问。

伊思眯着眼,盯着西维。西维发觉了,微笑生硬地掩藏下去,眼神却仍然闪烁着诡异的光。

许久,伊思说:“……我同意。”

“大天使大人呢?”

他根本没有和真夜商量的意思。真夜只是微笑道:“既然孚威已和他对上,我想始祖天使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我没有意见。”

西维瞪着眼睛,看上去欲咳嗽和哆嗦,他那古怪的微笑也压不住了。呼吸急促着,他飞快地和厄灵对视一眼。厄灵下意识地伸出手来,想要摸他的脸,但西维又转过了头,他一动不动地坐在桌前,脸上竟透出几分狂热。站在对面的尤里注视到这种狂热,一言不发。

巴特克站了起来,朝但丁那面揽手。但丁和尤里都看见了,他们同时动了。但丁朝他走过来,尤里转身就向饭厅外。见着他要离开,但丁停了一下,尤里趁机把饼干盘塞到但丁手里,自己加快走了出去。

但丁轻手轻脚地把饼干盘放在桌上。巴特克对这出闹剧视而不见:“以后但丁会代我持家中的一部分事务,烦请大天使大人到时候与他沟通。”

和但丁沟通,花了真夜一些时间。停下来时,饭厅除了他们和慢腾腾收拾桌上东西的阿吉,早就没了人。阿吉想送真夜出去,但真夜拒绝了她,自顾自走了,阿吉便以更慢的动作擦拭桌子,气越喘越粗,也越来越驼背。房子沉重的阴影压在她身上,不久,太阳下去,房间就完全被黑暗吞了进去。

真夜出了房子大门,到了将近夜晚的时候,大地更加沉静,而马蜂毫不疲惫的嗡嗡声也就愈发明显。在冰冷的风中,他顺着吹得东歪西倒的灌木丛走了几步,慢慢地把巴特克家族的房子丢在身后,却忽然顿住脚步。

不远处,两个人影挡在路中间。

是西维和尤里,西维看上去心情很好,正拦着尤里,凑的很近。

西维说:“你是不是嫉妒我?”

尤里挑高眉毛,很不给面子:“啊?”

西维说:“你不想这么做吗?”

尤里一下冷笑了:“我想什么啊?”

西维见着他不屑的表情,却快活了起来:“所以你才只能离家。”

而我,我呢,我做到,且逃脱,我不一样。他好像想接着这么说,却没有。只是洋洋得意的表情,方才在饭桌上那种狂热还没有从他身上完全消退,散发着轻微的余韵。

尤里看了他一会儿,语气轻快地说:“既然知道我和你不一样,那让路吧,我要走了。”

他感觉到什么,探出头来:“哎,大天使,你什么时候来的,我们一道走吧。”

西维吓了一跳,转过头来。他似乎觉得自己失言,不信任地上下打量真夜一番,嘟囔几句,快速走开了。

尤里笑呵呵地问真夜:“您要去哪儿?”

还未褪去孩子气的面孔,却已经有了打探的神色,真夜并不打算和他多话,两人踩过飘的一地都是的树叶,一时没有话讲。

尤里摸自己胸前的印章,微笑起来。真夜漠不关心地看了一眼:“以后巴特克家族是但丁来管?”

“是啊,”尤里无所谓地说,“是你们大人的事嘛。”

“你不管?”

“志向不同,我要去做赏金猎人。”尤里叫他看自己的制服,懒洋洋地,“瞧见没?赏金猎人。以后有任务找我。”

真夜沉默了,大概是对他没了兴趣。尤里却突然停下脚步,说:“哟,有来找你的。”

庄园大门口前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但丁,一个是伊思。他们身后停着辆汽车,骏兽小麦安静地等在汽车旁边,见着尤里过来,抬起前蹄,似是打招呼。但丁很礼貌地对真夜:“真夜大人,家父说送你和伊思一程。”

真夜也不推脱,见汽车司机下来了,便上了车去。车里很宽敞,扶手篮里装了几瓶酒。真夜视线刚撞上去,那司机就察觉到了,咧开嘴问他:“香槟?”

“谢谢。”真夜说。

司机拿过酒,卖力地开起来。伊思却还没进来。尤里和但丁、伊思站在汽车旁,讲着话。

“你就离家了?”但丁说。

“是啊。”尤里说的很轻松。

“你知道成为赏金猎人是无父无母,断绝关系吗?”

沉默了一阵,尤里回答说:“知道。”也许是不耐烦,又可能只是心虚,“你不如去问巴特克,他知道估计会高兴点。

“那我呢?也是这样吗?也和我断绝关系?”但丁却追问。

尤里沉默得更久了。汽车里只有司机扯开起子的声音。

“我会劝爸爸的,你回来吧,不要一时兴起做赏金猎人,这条路不——”

尤里很平静地:“我不是,他也知道,我提出来,他巴不得。”

但丁说:“可……”

尤里不耐烦地:“那你敢说他爱我吗?”

但丁沉默了几秒:“……。”

尤里一下笑了:“他想生你,老家族需要继承人。他不想生我,你也知道,我只是‘天使的礼物’。”

他声音有点怪异,他竭力做到满不在乎,但听上去却不是那样。

但丁沉默了。

尤里看他不讲话,语气尖酸刻薄地说道:“行了,巴特克家唯一的儿子,也是唯一的继承人,好好照顾妈妈,不要让她伤心。”

尤里又望向房顶,它那么高,那么沉,简直是要压死人。但丁还想说什么,尤里忽然平静地叫他道:“但丁。”

但丁一怔,尤里撤回看房子的视线:“我们是兄弟,我发誓不会对不起你,所以你也不要对不起我,不要成为一个完全的巴特克。”

但丁想讲话,尤里却根本不想听,打断道:“你发誓。”

但丁犹豫了一下,说:“我发誓。”

“好。”尤里点了点头,“我会记住的。希望你遵守,我不会要那样一个兄弟。”

尤里完全不笑了,看上去很严肃。但丁神色有些动容,却不敢往前,尤里深深地望着他,向前一步,和他完成了一个拥抱。

伊思靠着汽车,在一旁看着,不知想到什么,垂下眼睛。真夜的目光穿过他们,到那座他刚才出来的那栋高屋上。有三四只乌鸦在空中盘旋,此时俯冲下去,停在屋子的房梁和窗户上。屋前有了一阵喧哗声,仆人们围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但丁听到动静,皱着眉头,脑袋朝那儿探去。似乎觉得不对,他越来越被那吵闹吸引,放开了尤里,朝那儿走去。走了几步,他想起尤里还站在原地,回过头,和尤里比了个手势,意思是要去看看,接着转头就进去了。

“怎么了?”司机给真夜倒酒的同时,也为自己倒了杯,美美地啜饮起来,他吸了一口,朝着黑沉的天色,却什么也看不见。

真夜说:“死人了。”

司机一怔,怀疑地看着真夜:“怎么会?谁啊?”

“你们那个女管家阿吉。”

“……大人,您怎么知道?”

真夜看上去不想回答,但过了几秒,他不耐烦地:“见过,死了的人都是那样的。”

司机完全没听懂,但听出了不祥。司机不敢喝了,把酒杯放到一旁,原本身体靠着座椅,倾向真夜,这下也偷偷缩了回去。

尤里仍孤独地站在庄园门口,房屋前的动静很大,但是离他太远,他只是静静地看。但丁的身影越来越小,尤里对自己笑了笑,无所谓地转过身。因为那张脸太稚气,失落仍藏不住。一转过身,伊思就站在他旁边,抱着胳膊,朝他吹了声口哨。他一怔,又笑了起来。

天色越来越黑了,在沉寂的天色笼罩之下,四周的树林变成了一团不整齐的黑,与天空组成阴沉的墙。鸟儿飞过,发出布谷、布谷的声音。唯有一道最后的落日余晖,洒在庄园门口,像末日里昏黄的火焰。

“走吧,尤里。”伊思说,“带着你那匹我看不见的马。”

尤里说:“它叫做小麦。”

说着,他走到小麦旁边,抚摸它的鬓毛。小麦亲昵地哼了一声,眨着红瞳。

伊思瞧不见尤里如何梳着小麦浓黑的鬓毛,她只是望着尤里,说:“做你自己。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尤里撇嘴,却没有生气的意思,眼睛在黑暗的天色里发着亮:“好了,我要走了。”

说完,他却站在原地,十分纠结的样子。伊思疑惑地看着他,尤里却忽然上前一步,捧住伊思的脸。那个吻像闪电一样,伊思只来得及睁大眼,尤里已经红着脸,骑上小麦,飞快地跑了。跑得太仓促,小麦前蹄崴了一下,脚赶脚地朝前冲了几步,十分狼狈。只是伊思什么也看不见,于是,她只是对着眼前空无一人的风景笑了笑,接着转身上了车。

此时,天色完全黑了,就连那道阳光也彻底不见,巴特克家的灯亮起来,传来一阵悲泣的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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