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浸着晚春的余温,风里裹着满城石榴花的甜香,夕阳把大理寺门前的青石板染成蜜色,檐角铜铃被风拂得轻晃,碎响落在暮色里,添了几分慵懒。宋清砚刚把一桩牵扯三族的贪腐卷宗核验完毕,指尖还沾着些墨痕,一身玄色官袍衬得他肩背愈发挺拔,脚步不疾不徐地往府邸方向走。
眼角余光忽然扫到街角那抹熟悉的浅粉色身影 —— 是苗芃黍。宋清砚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极淡的弧度,这已是本月第二次,在回家的路上 “偶遇” 她了。上次她攥着半盒绣针,慌慌张张地说要去买绣线,明明耳尖还泛着红,偏要装出镇定模样,那双眼睛亮得像浸了星光,却又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躲闪,像只怕被人拆穿心事的小雀。
他故意放慢了脚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系着的双鱼玉佩,冰凉的玉质抵着指腹,却压不住心底悄然泛起的涟漪。他早知晓太傅总爱给苗芃黍安排相亲,昨日还从同僚口中听闻,太傅又为她择了城西张府的公子。每次见她,都能从她眼底瞧出几分对相亲的抵触,那点不情愿藏在清澈的眼眸里,让他莫名地记挂。
刚转过街角,预想中或许会有的 “偶遇” 搭话,竟变成了实打实的冲撞。只听 “唔” 的一声轻呼,宋清砚只觉胸前骤然一软,紧接着,唇上便覆上了一片带着薄纱的温热柔软 —— 苗芃黍跑得太急,裙摆都被风吹得扬起,覆在面上的白纱被气流掀得松垮,却没完全滑落,她整个人直直撞进他怀里时,唇瓣恰好隔着那层薄如蝉翼的纱料,结结实实地贴上了他的双唇。
那触感来得猝不及防,薄纱的柔滑混着她唇瓣的温热,还带着她发间清甜的草药香,像一颗裹了糖衣的蜜饯,轻轻粘在唇上,连呼吸里都漫进了几分她的气息。宋清砚浑身一僵,指尖的双鱼玉佩险些滑落,心头瞬间涌上一阵汹涌却又不敢声张的欢喜,像春日里骤然破土的新芽,疯狂地往上冒。可他面上半点不敢显露,反倒刻意绷住下颌线,抿紧唇,装出几分被惊扰的镇定,唯有耳尖悄悄泛起了红。
苗芃黍比他慌了十倍不止。她本是被父亲在府里逼得没办法,那句 “你若再不去见张公子,我就把你直接许给张家” 像块石头压在心头,趁丫鬟转身去拿披风的间隙,从后门慌慌张张逃了出来。满脑子都是 “不能去相亲”“不能嫁给素未谋面的人”,转弯时连脚步都没看清,竟一头撞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还…… 还隔着面纱吻上了对方的唇。
等看清眼前人是宋清砚时,苗芃黍的脸 “唰” 地一下红透了,从脸颊一直烧到耳根,连脖颈都泛起了淡淡的粉,像被夕阳染透的云霞。她像被滚烫的炭火烫到一般,猛地往后缩,慌乱间伸手想去拉脸上的白纱,想把发烫的脸彻底遮住,可手指却不听使唤,指尖勾着纱边晃了晃,反倒让薄纱更松了些,露出了小半张泛红的脸颊。
“苗姑娘这是…… 赶着去会心上人?” 宋清砚先开了口,声音比平日低了几分,尾音里藏着几分刻意放缓的调侃,像羽毛轻轻搔在人心尖上。他往前迈了半步,恰好挡住了她后退的路,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眼底的笑意快要藏不住,连方才刻意绷着的下颌线都柔和了些。
“不、不是!” 苗芃黍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叫,双手紧紧攥着裙摆,指节都泛了白,头垂得快抵到胸口,连呼吸都变得急促,“是、是父亲…… 父亲又逼我去相亲,张府的公子我根本不认识,只能逃出来……” 她说得又急又快,语气里满是委屈,像只受了欺负却不敢大声辩解的小兽,连声音都带着些微的颤。宋清砚听得心头一软,方才因吻而生的悸动还没散去,此刻又被她的委屈勾得心疼,可转念一想,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轻易放过。
他故意挑了挑眉,往前又凑近了些,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她的发顶,连带着石榴花的甜香一起笼住她:“逃出来?苗姑娘这逃避的法子,倒是比上次说的‘买绣线’还要直白些。”
苗芃黍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受惊的小鹿,满是惊愕 —— 他竟还记得上次的借口!慌乱间,唇上那层薄纱的触感又清晰地浮现出来,连带着宋清砚身上的墨香,一起钻进鼻腔,她的脸颊烫得更厉害了,声音都带了些明显的颤:“宋少、宋少卿,方才是我失礼…… 我不是故意的,我……”
“不是故意的,那便是有意了?” 宋清砚轻轻打断她的话,语气依旧是淡淡的,可眼底的笑意根本藏不住,连声音里都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苗姑娘次次逃避相亲,无非是不想嫁给素不相识之人。可若是嫁个…… 见过好几次面,还被你‘主动’隔着面纱吻过的人,算不算合心意?”
苗芃黍彻底愣住了,眨着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夕阳的光斜斜地落在宋清砚脸上,把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染得柔和,连平日里锐利的眼眸都盛满了笑意,竟还带着几分认真,让她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你看,” 宋清砚又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像在说什么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悄悄话,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让她耳尖又是一阵发烫,“与其次次逃相亲,不如…… 嫁给我如何?”
这话像一道惊雷炸在苗芃黍耳边,她瞬间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方才隔着薄纱吻上他的触感还清晰地残留在唇上,柔软的纱料、他唇瓣的温热,此刻又被他这般直白的提议撞得心慌意乱,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宋清砚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自己的耳尖红得快要滴血,连手指都开始微微发颤。
宋清砚瞧着她这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心头的欢喜快要溢出来,连指尖都有些发烫。他故意不催她,只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苗姑娘若是觉得唐突,也无妨 —— 反正往后你逃避相亲时,我还能在这街角‘偶遇’你,多撞几次,总能让你想明白。”
“你!” 苗芃黍又气又羞,抬手想推开他,却被他轻轻攥住了手腕。他的手掌温热有力,指尖还带着些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触在她细腻的手腕上,让她心尖又是一阵剧烈的颤,连推他的力道都卸了大半。 “我什么?” 宋清砚挑眉,眼底的腹黑藏都藏不住,语气里却带着几分纵容,“难不成苗姑娘还想再撞一次,再试一次隔纱吻的美妙滋味?”
苗芃黍被他说得彻底没了辙,只能狠狠瞪了他一眼,却没挣开他的手,脸颊红得像傍晚天边最艳的云霞,连声音都染上了几分不自觉的娇嗔:“宋清砚!你故意的!”
“对,我就是故意的。” 宋清砚坦然承认,拇指轻轻摩挲着她手腕上的肌肤,语气里多了几分郑重的认真,“从那日黄昏你来宋府偷摘梅花时,就故意了。” 夕阳渐渐沉下去,暮色漫上来,晚风卷着石榴花的甜香绕在两人身边,把她发间的碎发吹得贴在脸颊上。苗芃黍望着宋清砚眼底的认真与藏不住的笑意,心头的慌乱渐渐散去,只剩下满溢的羞赧 —— 原来他早记挂着自己,连那次偷摘梅花的狼狈模样都没忘。她猛地低下头,用力挣开他的手,转身往街角跑,裙摆扫过青石板,留下一串又急又轻的脚步声,那层薄纱在暮色里晃出温柔的弧度,像藏了半点心事。
宋清砚站在原地,望着她匆匆跑远的背影,指尖还残留着她手腕的细腻触感,他抬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双唇,仿佛还能感受到薄纱的柔滑与她唇瓣的温热。风里的石榴花香更浓了,混着她留下的草药甜香,漫进鼻腔,他眼底的笑意浓得化不开,连玄色官袍的衣角都被风拂得软了几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