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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清算

一别几日,二人再相见就已经是天壤之别,夏潜林仍旧是穿着文人素爱的青白衣袍,神色从容淡定,而彭宇在疲于奔命与提心吊胆的招兵买马中磨去了意志。

他瞬间像是被抽了筋骨一般,看着夏潜林支吾地问道:“你怎么会来此处!”

“彭大人,”夏潜林伸手指了指彭宇身后,说道:“可不止我一人来找你叙旧呢。”

彭宇转身,几乎要惊掉下巴,只见密林中一群又一群大理寺卫与鹰□□走出来,一抹亮色衣裳闪入实现,坠子玉璜丁零当啷,实积骑着马散步似的晃悠来挥手笑着打了声招呼。

“早啊,彭大人。”

竹枝穿风刺过来,柏溪拿着棍子一挡,将竹枝打飞,随后得意地看着一脸惋惜的褚祥说道:“殿下,三局两胜,你又输了哦。”

“好吧好吧,”褚祥从口袋里掏出珍藏乳糖递到他手里,“愿赌服输。”

“嘿嘿,”柏溪立马就将糖吃进嘴里以防褚祥像上次一样反悔,“殿下口渴了吗,我给殿下端茶去。”

“那你快点儿。”褚祥跑去捡起竹枝,呼出一口热气:“待会儿我得赢回来。”

“好嘞。”

竹枝抓在手里,褚祥有样学样,抽得空气啪啪作响,正专注着,余光中瞥见有一个人影站在墙角,把他吓了一大跳。

“金玉姐姐?”仔细一看发现是熟悉的面孔,褚祥把竹枝一扔,预备走过去跟她说话。

刚迈出两步,原先因为玩闹热乎的身体忽然一冷,看着眼前的“金玉”正阴恻恻地看着他。

小小的心脏剧烈跳动,褚祥缓慢地后退,盯着眼前的人,生怕她——倏地冲了过来!

“舅舅!”褚祥转身大叫着向后跑,却后脖颈发凉,转头看金玉像是鹰抓猎物般伸手如钩。

啪嗒一声,茶杯摔落随着热茶、碎玻璃碎了满地,柏溪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攥着即将捉住褚祥的手,借势转身过背,将金玉甩了个弧扔了出去,堪堪落地后,轻推一把愣住的褚祥喊道:“快去找殿下!”

见褚祥要跑,金玉从侧面穿过长廊不依不挠,柏溪见势不妙,三两步冲上前去,手攀着柱子跳起,将金玉踢了回去,不等她站定,又是一记绞杀将人连连击退。

柏溪压低下盘稳稳落地,抬头指着她破口大骂:

“鼠辈!挑着小孩欺负你未免太过分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褚垣神色一凛,抬起头看向门外,不多时气喘吁吁地肖扬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等卫修远问什么,他大喊:“不好了殿下,陛下方才下旨将群臣召见入宫,又叫庄皇贵妃入殿,等众人到了后,竟叫鹰□□暗卫将他们都扣了下来!”

“什么?”卫修远上前一步,抓着几近虚脱的肖扬问道:“是陛下的旨意?”

“是啊!大人,”肖扬反将卫修远抓住,说道:“若不是师父叫我跑快些,如今也无法向殿下通风报信。”

“终于是疯了吗?”褚垣站起身,长叹一口气:“宝集杀入邺平了。”

“阿娘!”一声凄厉的叫喊传来,褚祥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卫修远手疾眼快将他抱住。

“怎么了?”卫修远看着一刻钟前仍笑嘻嘻的褚祥,此时确实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褚祥抽噎着,一眨眼,泪珠带着热气滚落,他猛吸一口气说:“金玉她......”

比话语更好的解释,是被扔进来的柏溪,肖扬躲闪不及当了垫背,褚垣上前将人扶起,柏溪捂着嘴呕出一口血来。

“柏溪!”

这般情形出乎他的意料,褚垣猛然抬头死盯着站在门外的金玉,眼睛一眯,冷哼一声:“尔等宵小,竟不敢以真身来见?”

“宝黍,”宝黍眼尾上挑,笑得妩媚:“见过安平王殿下。”

来人不礼貌得有点礼貌,褚垣向来是没有礼貌,也不管其余人是否知道他的身份,将柏溪交给卫修远,直接冲上前去,给她一掌,宝黍一躲,闪身后退几步落到庭前养着荷花的水缸,等着褚垣上前。

柏溪勉强站起身,擦掉嘴角的血,又预备冲上去帮忙,宝黍到时不慌不忙,三人迎上来也不足为惧。

“殿下!”意识缓和过来的肖扬扶着门框大喊:“快去阻止陛下!”

与宝黍对上目光,褚垣冷声:“凭你也想拦我?”

“我想殿下误会了,”宝黍盈盈一笑,施施然走上一步,行了个合乎规矩的请安礼,软声细语道:“我不过是想取褚祥性命而已。”

说完,她眼神凶狠地看了一眼褚祥,赵玉书与卫婼将他挡在谁后,卫修远拔剑再度冲了上去。

“不如我们比比看,”爽朗清脆的声音从宝黍身后传来,转身是湖朱一张笑脸:“是你先杀了褚祥,还是先死在我手里。”

见湖朱徐禾学已到,褚垣不再作纠缠,趁着宝黍分神,朝殿外奔走,与湖朱擦身而过时,湖朱用极快的语速低声说:“褚瑛逼宫,徐振国被扣,张麟杖毙,父亲快去!”

褚垣用力闭眼,希望自己听到的都是假的。

宝黍收敛起笑容,跟这褚垣跑了出去,湖朱二人紧随其后,卫修远正想跟着出去,却从门口进来大队羽林军,将宫殿内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胆!此为皇后宫殿,”卫修远怒声呵斥:“还不速速退下!”

羽林军不进反退,拔刀相向步步紧逼,卫修远不动如山,心里却不免打鼓,分不清此举是否是褚珣的旨意。

排头的羽林军被猛地踢晕,赵玉书夺过他的剑,将旁边的侍卫一剑封喉,一脚踹远,又抢过他的剑扔给柏溪,喊道:“他们这是逼宫造反!卫大人,何必手下留情,带着殿下杀出去!”

一声令下,宫中会些拳脚的内侍也拿着趁手的武器冲上前来,三人边杀边退,将卫婼母子护在身后,赵玉书递了把剑给卫婼自保,随后歪头朝着另外二人笑道:

“以一挡百,死了也留美名!”

宝黍挡在褚垣前,不让半步,湖朱二人紧随其后,四人对峙,一时僵持不下,褚垣担心褚珣的状况,要走,却听宝黍大笑几声,说道:“杀母仇人就在眼前,褚垣你要去哪里?”

要走的动作一滞,褚垣震惊地盯着宝黍屏住呼吸,“你说什么?”

“八年前是我下毒杀死卫锦毓,”宝黍像是想起什么,语气满不在乎地说:“还有你的长兄,也是我杀的。”

眦目欲裂,褚垣瞳仁转变成蛇的金瞳,湖朱了连忙摁住褚垣,眼神坚定地盯着他说道:“殿下堂前形势危急,此处交给我,定不负殿下所托!”

湖朱语气恳切,褚垣强压下心头怒火,不再看宝黍一眼,跃上宫墙飞速离开,宝黍见激将法失败要去追,便被二人挡在身前。

“新仇旧恨,今日你我一起算了。”湖朱冷声,徐禾学抽出斩妖剑,两人一左一右夹击,徐禾学口中念咒,将符咒贴在斩妖剑上抛出,瞬间分身数十把,化作剑雨朝宝黍刺去。

宝黍堪堪躲过,召唤出影狐,将斩妖剑幻影一口口咬碎,湖朱趁机闪身上前扼住她咽喉。

“也让你尝尝被掐脖子的滋味。”

话毕,数把斩妖剑刺入她体内,宝黍尖叫一声,魂魄从金玉躯体中跑出,徐禾学正要上前,却见前方一个身影缓步而来。

“总算是肯以真身相见了吗?”湖朱松手,任由金玉瘫软在地昏死过去,身上的斩妖剑也化为虚影,湖朱一步一步走过去,身形逐渐变成虎视眈眈的狸猫。

宝黍也不遑多让,躬身化成白狐,两只妖相对而走,逐渐庞大,狐猫缠斗在一块,大地为之一颤。

风倏止,徐禾学将结界开启。

气流涌动吹起褚垣的衣带,他侧头看见两个庞然大物撕咬咆哮,呼吸变得更加急促,紧赶慢赶终于是来到了懿德殿殿前。

映入眼帘的一切,却让他梦回八年前那灰暗的一晚——遍地横七竖八的尸首,羽林军将群臣团团未在中间,见褚垣来了,一致将刀尖对准他。

“殿下!”

叫喊声唤回褚垣的呼吸和心跳,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他急促呼吸几口忙问:“庄大人?庄大人,不是说陛下派军镇压,如今是怎么一回事!”

“殿下,”庄珂楣挤在羽林军侍卫与侍卫间,艰难地喊道:“就在刚才,褚瑛以清君侧的由头将扣押群臣的鹰□□全数射杀,如今他已进入大殿!”

“什么?”

事情变化的太快,褚垣喃喃一句,刚走前一步,罗谷桐从旁慢悠悠地走了出来,从容的站定转身面对褚垣,说道:

“别来无恙啊,安平王殿下。”

血腥味混合着铁腥气,将干燥的风润得温热,人类的心脏在胸腔剧烈的跳动,纵然已过数年春秋,但眼前光景是二十岁冬日的延伸。

“罗谷桐,”喉头尝到了一丝腥甜,褚垣放缓呼吸,压低自己的声音:“你可知罪?”

“哼。”罗谷桐轻笑一声,缓缓从腰间抽出剑来,羽林军接收到指令,也瞬间围合上来。

“陛下受妖妃蛊惑,企图坑杀忠臣,我等为了大宁,斩奸佞!”

刀尖闪烁寒光,罗谷桐直指褚垣咽喉,厉声:“何罪之有?”

话毕,罗谷桐提刀刺去,褚垣丝毫不躲闪,抬手握住百刃,洇洇鲜血从手掌流出,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刀折断。

羽林军脚步一顿,面面相觑,褚垣甩手扔掉断刀,任由自己血流不止,罗谷桐表情没太大波动,对此也是早有预料,他举起手中的断刀细细查看,由衷感叹:“不愧是安平王殿下,只是如此,你便是要与妖后奸佞为伍动摇大宁了?”

褚垣不与他废话,抬掌直冲面门,罗谷桐旋身躲过,一时两人互换位置,羽林军也层层围了上来。

看着这些仍被蒙在鼓里的小喽啰,褚垣神色越发冷峻,他颔首竖眼,像是猛兽紧盯着自己的猎物,再次冲了上去,罗谷桐自知凡人之躯,不敢与他正面对抗,只是斡旋闪躲。

“殿下!”时机不对,庄珂楣焦急大喊:“此为缓兵之计,快去见陛下!唔——”

刚喊完一句庄珂楣就被侍卫粗暴地捂住嘴巴,褚垣回过神来不再与罗谷桐等人纠缠,转身朝大殿冲去,不过几步,一个人影飞速袭来,朝他胸口打了一掌,即便是褚垣及时抬手格挡,却不得不因卸力,重新退回到包围圈中。

“殿下去哪儿?”高其一阶梯之上,宝集站在其中,坦然:“可是找我?”

“宝集!”褚垣抬头,咬牙切齿道:“你竟敢明目张胆出现在我面前!”

“若要去找陛下,”宝集缓缓抬起手往身侧划过,歪头不屑地说道:“要先过我这一关。”

对峙再度升级,褚垣深知,若褚珣死去,而褚瑛一人在殿前,即便会有口舌非议,但他若登上皇位便是无可撼动之事,到时候,今日与他作对之人便再无生路。

褚垣心中焦急,迫于诅咒束缚面对宝集的进攻左支右绌,对方确实无所顾忌,尖牙利齿统统显露,让见此情形的羽林军不自觉后退几步,腾出一个空地来。

瞅准褚垣不备之处,宝集手掌聚气,看裹挟着寒风与霜刃杀过去,褚垣刚站稳被迫抬掌相迎,此刻背后一冷,竟是罗谷桐趁机举刀刺来。

腹背受敌之时,一支穿云箭,吹哨震空而来,刺入罗谷桐胸口,迫使他后退好几步,电光火石之间,褚垣拼劲全力接下宝集一击。

垂下的手臂因阵痛发麻,止不住地颤抖,枷锁收紧,脖颈上青筋暴起,褚垣强装镇定抬头向罗谷桐身后看去。

马背上寒甲照映着微弱的日光,像是坠落的月亮,俊朗的面容坚毅,目光灼灼,一口滚烫的雾气缓缓从苍白的嘴唇飘出,箭风带起碎发舞动,卫涂仍保持着放箭的姿势,他的身后是赵中云带来的戍边军。

“什么......”罗谷桐有些不可置信,折断胸口的箭杆,说道:“怎么回事你们?”

“或许你想见的是我?”房铭骑着马悠然踏出,将手中令牌摔了出去:“罗谷桐,彭宇已经伏法,哦不,或许我该称呼你为韩将军。”

“八年前,你偷梁换柱,苟且偷生至此,”房铭与赵中云并肩,冷声:“如今也该去黄泉向你父亲赔罪了。”

“呵呵呵,”罗谷桐大笑至癫狂状,举刀高喊:“取房铭、卫涂、赵中云首级之人,加官进爵,封侯拜相!杀!”

一声令下,双方冲阵,褚垣最后看一眼策马杀敌的卫涂转身欲走,却被宝集再度拦下,还不等一番恶战,青竹侧身偷袭,宝集措不及防闪躲几步,褚垣趁势抓起庄珂楣手臂拉着她箭步冲进大殿内。

“诶诶!”青竹拦在宝集面前,讥笑道:“你只配与我交手。”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殿门中,气急败坏地宝集呲牙怒吼:“我要你死!”毛发从脸颊处长出,眼睛变成狭长的狐狸眼,身躯逐渐扭曲脱离人形,膨大妖化,青竹紧随其后,青色鳞片迅速覆盖全身,化身巨蟒与宝集缠斗,为避免因众人慌乱,青竹设下结界,一蛇一狐“消失”在众人面前。

一时间小小的皇宫,竟有四头巨兽搏斗,不远处,瑚朱不敌宝黍,被摁在地上撕咬,徐禾学紧赶慢赶与二妖相斗之时设下阵法,只待鱼儿咬钩。

莫名刮过一阵风,带着褚祥等人奔走懿德殿的卫修远,抬头却没看见任何异常,身后追兵紧追不舍,赵玉书即使负伤仍坚持与柏溪殿后。

隐约听到撕心裂肺之声,卫修远再度朝天上望去仍是不见任何踪影——

无数张血符腾空而起将仰头躲避瑚朱撕咬的宝黍一圈圈围住,徐禾学站在飞檐之前上,双手合十,念念有词,无端的风吹得他衣袂翻飞,合十的掌心竟然闪出血红色的光芒。

毒牙刺入皮毛,利爪抓破鳞甲,青竹与宝集一时难分上下,胞妹连心,痛楚让宝集嘶吼向宝黍跃去,身体却被蛇身紧紧缠住,他低头撕咬,越是挣扎,青竹越是收紧身体。

大殿异常冰冷,隐约的哭声从内室传来,褚垣拉着庄珂楣跨步进来,却在屏风前将她摁住,叮嘱道:“庄大人,内里情况不知如何,你再此等候,听我指挥。”

“殿下,”庄珂楣压低声音喊他,郑重朝他一行礼,说道:“万事小心。”

“......嗯。”

应声后,褚垣转身越过屏风后,尚未走几步看清楚昏暗的环境,心口一凉,低头一看竟是一柄利剑刺穿他的心脏。

冷漠的眼神低头看一眼伤口,随后抬头盯着眼前的褚瑛,褚垣慢慢地皱起眉头。

“果然,”说着,褚瑛松开手,任由那把宝刀扎在褚垣胸口,双手一摊说道:“寻常你兵器根本奈何不了你。”

流血的伤口正在迅速重生却碍于利刃无法愈合,褚垣移开目光,看着倚靠在龙床前奄奄一息的庄于婕,手腕上的鲜血仍未凝固,伏在床头神志不清低声啜泣,榻上的褚珣气若游丝,命不久矣。

“可是......”眼睛似乎用浆糊站了起来一般,无论如何也睁不开,褚珣脸颊凹陷,隐约看见有人来了,问道:“皇兄......回来了.......”

“褚瑀已经死了。”

褚垣平静地回答道,但失去听觉的褚珣仍是自顾自地说:“皇兄......皇兄......回来了......吗.......”

“别白费力气,”褚瑛一改往日温驯的模样,冷酷的嘲笑几声,“褚珣如今离变成死人就差咽气了,他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

“为什么一定要杀她?”

“谁?”像是真的不知道褚垣问的是谁,褚瑛问道。

“卫锦毓,褚坁,褚珣,褚祥,”褚垣的表情没有多少悲愤,倒像是真的好奇提问:“他们明明都是你的亲人?为何要致他们于死地?”

“你怎么能问出这种问题,呵。”褚瑛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先是掩嘴轻嗤,随后竟然放声大笑起来:“虽同为褚家血脉,但他们都是我成就伟业的垫脚石。”

“当啷”一声,褚垣向他走近一步,身上的枷锁显现出来,拽着他不得再动。

“你对我动了杀心?”褚瑛低头看了一眼,冷声:“你也要杀你的亲人吗?”

“你不是!”褚垣红了眼,锁链被他扯得绷直,鲜血顺着脊骨流了下来,染透衣衫。

“怎么?”面对褚垣的表现,褚瑛似乎很满意,他皱着眉头,表情却是笑着的,“我也姓褚,不是你的家人吗?”

“褚瑀呢!”褚垣挣脱不了诅咒的束缚,只能厉声盘问:“他最疼你!你却要害他!”

“我没有害他!”褚瑛神色一凛,低吼:“我只是想让他早点当上皇帝罢了。”

“皇兄!”似乎是听到了有人喊褚瑀的名字,床上奄奄一息的褚珣忽然大喊着挣扎起来,手掌在空中乱抓:“皇兄别找我!我把皇位还你,都还你!都还——”

话一说完,竟然背过气去,死了。

“褚珣......?”褚垣忍不住后退颁布,看着眼前仰头凸嘴眼睛暴突的褚珣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陛下......”似乎是被褚珣的死所刺激,庄于婕挣扎着抬头,回光返照般伸手摸着褚珣的脸,一如她仍在掖庭当一个小小的女官一般,最后陪同她最疼爱的姐妹的孩子一同走上黄泉路。

站着对峙的两人,对上目光,褚垣眼神一眯,轻蹙眉头,咬牙切齿地说道:“宏图伟业?不过是逆臣贼子,罪该万死!”

“逆臣贼子?”褚瑛嘴角勾起,从怀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遗召,俨然一副胜利者的状态:“皇叔,你合该称呼我为陛下。”

“你不配!”铁链发出“铮”的一声,褚垣险些跪下,他挣扎着站稳,抬头呲目欲裂:“褚瑛,你杀兄弑母,根本枉做人!”

“安平王,新帝等你比不来祝贺,反倒是说些灭绝人伦的罪名要污蔑与我,”褚瑛走上前,再度握着刀柄,将刀插得更深,“你是不死之身,但总该为你的盟友着想。”

“嗯......”褚垣咬紧牙关,啐出一口血来,“我绝不会为虎作伥!”

“是吗?”褚瑛的眼神越过他,看向屏风之后,举起手拍掌,杂乱的脚步声涌出,屏风后随即传来庄珂楣的尖叫,褚瑛抹掉脸上的污秽,惋惜道:“那看来你我是同路人,所谓人命远没有自己的原则重要。”

“褚瑛!放了她!”

“新君上任第一件事便是要铲除异己,”褚瑛负手,弹指敲了敲剑柄,“今夜过后,无人会知道这件事。”

殿外,嘶吼声此起彼伏,罗谷桐接下赵中云一刀,转手反将他震出去,提前安排进入羽林军的韩氏旧部将他团团围住,罗谷桐将刀举过头顶,怒吼一声向他头颅砍去,电光火石间,一柄直刀顺着刀身呲下,蹭出几点火星来。

罗谷桐被人逼至身前,朝后大退,来人甩刀画出圆弧,刀尖微微震颤。

“我当是谁,”罗谷桐冷笑一声,举刀指着他,“今日我便来会会宝集几次刺杀都失败的少卿大人。”

“八年前,我不知道韩涪是如何瞒天过海将你保下,”卫涂反呛,“但今日,我必将手刃你。”

脸色一凛,罗谷桐提刀冲了上去,卫涂压低身子像豹子一样突刺,两刀争鸣,卫涂虎口开裂,提气转身化力,刀尖直冲罗谷桐门面,但对方却不接招,趁着空挡卸了卫涂的刀,猛地刺向他的胸口——

“大人!”

青玉碎,浮梦一场终醒。

紧绷的铁链与束缚自由的枷锁化为齑粉,四肢前所未有的轻盈,以至于他无法控制的向前一趔趄,那一瞬间,沉寂已久的力量重新充盈他久旱逢甘露的身体。

怒火也随之蔓延全身,褚垣抽出刀扔在地上,心口的伤瞬间愈合,抬头死死盯着褚瑛,一步一顿走上前去。

“哼,”褚瑛轻笑一声,任由褚垣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摁在地上,喉管受到挤压发出轻微碎裂的声音,褚瑛呕出一口血来,忽而大笑:“哈哈哈哈,你便是杀了我又如何?”褚瑛嘴角勾起,俨然一副胜利者的状态:“我一早便有此预料,死亡与我不过是万般结局的一种。”

“而你褚垣,你即便挣脱了褚家的束缚,也将永远带着祖父的意志生活下去,”褚瑛攥着他掐着自己的手腕,指甲嵌了进去,“兔死狗烹是褚家一贯传统,造成如此结局也是你一手造成。”

“事到如今,”褚垣手上用力,瞪着他说:“你还要将自己的过错推到谁身上!”

“所以,你为什么要立褚珣为帝?”褚瑛抵抗着他抬起头质问,“立那个怯懦这杂种为帝,父亲分明最疼爱我!他们所有人都是因你而死!你即便杀了我也无法洗清你的罪孽!”

身后屏风轰然倒塌,庄珂楣手握沾血的匕首,脚下躺着三三两两死去的刺客,她背着光看不清神情,只听冷声道:“褚瑛,别忘了你母亲的身份,从一开始你就无缘继承皇位。”

褚垣寒毛竖起倒吸一口凉气,那感觉如附骨之疽即便枷锁已断仍旧无法消散,他松开手,褚瑛挣扎着撑起上半身。

“历史......向来是由胜利者书写,”他声音嘶哑,说出的字字句句都沁着血,“换个生母又有何难?”

“黄粱梦醒,”庄珂楣脚踩双龙出海的屏风走到褚垣身后,看着褚瑛说:“褚瑛你输了。”

“输?”即便是逐渐失去对身体的掌控,褚瑛却不是束手就擒的人,他挣扎着起身扯下帘帐,打翻烛台,火势顺着预先倾倒的燃油壮大,他看着大火得意地说道:“即便是罪人,我也名留青史,而你,褚垣,你就永远困在这里吧。”

火势瞬间蔓延,一如八年前那场大火吞噬大殿。

庄珂楣扶起尚未回神的褚垣走到尚未被火势包围的外殿,再次朝他行礼提醒道:“安平王殿下,我们该立新帝了。”

灼热的红光将徐禾学包围,被压制的瑚朱意识到他在燃烧自己的生命,企图与宝黍同归于尽,他愤然抬起头,咬破血咒符杀阵法。

红光骤然褪去,徐禾学瘫软在地吐出一口血来,心道不妙,在朝瑚朱方向看去——

“宝黍?”话语传进宝黍耳朵里,瑚朱的声音清脆明亮:“我要你的灵魂永生永世受烈焰灼心之痛。”

一丝异样被逐渐放大,宝黍即刻便意识到,是复归的魂魄被施加烙印,瞬间,灵魂犹如无数碎片企图逃离自己的身体,却又像被烈火一片片焚烧,叫嚣着化为烟尘。

腹内躁动不安,徐禾学痛苦的捂着肚子,瑚朱屏息凝神,以自己的内丹为引自爆,与宝黍同归于尽。

宝集见势不妙,企图化了人形趁青竹不备脱身,还未实行,却从懿德殿窜出一条金色巨蟒将他咬住咽喉,不等他反抗,两条巨蟒合力将妖丹连同□□一并被撕裂咬碎,拆吞入腹。

疼痛烟消云散,徐禾学心脏一紧,踏墙翻檐,将从失控坠向地面的狸猫牢牢接住抱在怀中,滚了几圈,后背撞上宫墙,堪堪停下。

柔软的小小心脏,虚弱的跳动着,徐禾学急切的呼唤着:“瑚朱!”

不愧是跟随罗谷桐多年的宝刀,竟然刺碎了卫涂心口的无事牌,将刀尖没入他的胸膛半寸,这令罗谷桐始料未及,也是这一片刻走神,卫涂双手握着他的刀柄,反手削下他的头颅,将震惊的神情永远留在他的脸上。

温热的血洒满他半身,卫涂高举罗谷桐的脑袋大喊:“韩志伏法!投降者不杀!”

最后一个叛贼死在卫修远手里,韩志枭首示众,一切尘埃落定,褚祥躲在赵玉书身后看着眼前如修罗地狱般的场景,他揪着卫修远的衣袖,脸色苍白。

金碧辉煌的懿德殿被大火吞噬,众人紧盯着宫殿门,房铭走到卫涂旁边似乎要说什么,却被卫涂抬手制止,下一刻殿门中走出两个人影,他们走下高台,站在众人面前,缓缓拉开圣旨,赵玉书后退,卫修远将褚祥推了出来拉着他跪下。

褚垣用沙哑的声音宣读圣旨,庄珂楣与他并肩,火风滚起热浪吹飞她的衣摆,他一边擦泪一边抹血,宣布褚祥成为了大宁新王,群臣跪拜。

合上圣旨,褚垣看着跪下的众人有些迷茫,忽而眼中出现一抹亮色,之间卫涂跪的笔直,初雪落在铠甲上,融化成水像是夏荷上露珠,两人与烟火中对视,卫涂笑意渐深,渐渐抚平褚垣的忧伤。

却见那笑容凝固,眼神失去光彩,在褚垣面前,径直向后倒去,模糊视线的最后是新生的雪花飘然翩跹与烟尘共舞,最后化成雨水落地,万籁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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