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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信物凤羽

郑莘明晚间回房休息的时候,还在琢磨王凌筠的用意。拖泥带水不是他的行事作风,有什么话要明天专门找个地方来说呢?他避开不谈今后的交际,只说会来送别,难道这是最后的体面吗?

胡思乱想间,敲门声响起。门外站着映红和墨玉。

映红侧身站立,半个身子向着郑莘明,半个身子对着墨玉,蹙眉抿唇,神色犹疑。墨玉的下半张脸上笼着面纱,恭敬地向郑莘明行了个礼。

郑莘明愣怔,扶起墨玉的手臂,余光瞟到映红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对墨玉的动作似是意料之中。映红性情直率却不是无礼之人,郑莘明心里有数,墨玉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了。

三人谁也不先开口说话,场面有几分滑稽。

晚上的风把屋子里浸得透凉,郑莘明打了个寒颤,也不准备客套了,道:“墨玉姑娘若是无事,那我们就各回各家吧。”

映红这时应景地打了个呵欠,墨玉总算开口:“郑姑娘我有事相求。明晚我在得月楼有一场演出,谁知今日被蜜蜂蛰了脸,现在嘴巴动一动,整张脸都扯着疼。眼看明晚我唱不成了,特地来问问你能不能替我一场?”

郑莘明越听越觉得无厘头:“墨玉姑娘可找错人了,我哪会唱歌啊?”

墨玉道:“郑姑娘不必按原节目表演,之前在鸡鸣寺我见你背着琵琶,想必这是你的拿手绝活,你演奏乐曲也无妨的。”

除了找耳环,郑莘明和墨玉没有别的交情。何况郑莘明就住在桃叶渡,若是去得月楼演出,少不了被人以为打着明德剧团的招牌。郑莘明想了想,决定少惹麻烦:“不巧,我明日有事,时间上冲突,墨玉姑娘你得另想他法了。得月楼没有别的歌姬吗?你们不能换班吗?”

“是我思虑不周了。”墨玉表示遗憾,没有正面回答郑莘明的疑问,而提出了第二个请求,“听闻郑姑娘家里从商,父亲是乐善好施的儒商,母亲是一代丹青妙手,兄长走茶马古道,做医药生意,遍访边陲小镇。我家里也做点买卖,只是生意一直走不出岭南,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从郑姑娘这里讨教点经验?”

映红和郑莘明闻言皆是大惊。和墨玉相识不过几日,她出于什么动机把郑莘明家里情况查访得这么清楚?郑莘明不管经商的门道,墨玉问她又能问出些什么呢?看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话说到这份上,郑莘明没有耐心再听墨玉拐弯抹角,她问:“你调查我,不会只是想让我在得月楼演一场吧?换句话说,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我没想刁难你,明日你有事,那就后日,日出时我在栖霞山千佛岩等你。有件事情要请你帮忙,我们不见不散。”

墨玉把话撂下,不由分说就走出郑莘明的房间离开了桃叶渡。

映红见郑莘明露出的半截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一边关上门窗,一边问:“这些消息去子虚镇打探一下自然明了,你理她作甚?你这么忐忑是其中还有可疑之处吗?”

郑莘明回:“我父母的消息好打听,但十三哥的经历她怎么会知道?十三哥家里做医药生意也是刚起步,不至于扬名,连我们也得拿到信件、阅过风物志后才对他的行踪有所了解。墨玉对十三哥的近况信手拈来,甚是可疑。”

映红游历过千佛岩,把路线告知郑莘明后,仍小心叮咛:“日出时分的千佛岩,倒是静谧不至于荒凉。她一个歌姬有什么悄悄话不能现在当着我的面同你说,还要大费周折找无人的地方单独跟你说?我想起来沙师弟同栖霞禅寺的住持师兄有些交情,若是情况不妙,你就打着沙师弟的名头去找住持师兄。”

郑莘明应承下来,心里记挂着郑莘荣,还想追问沙旷天跟栖霞禅寺是何时扯上联系的,见映红睡意上脸,便只好下次再议。

天上云卷云舒,月亮东升西落,秦淮河的桨声灯影在窗外也在梦里,多少人的烦恼和期盼相伴而生,随着迢迢川流一起奔腾不息。

莫愁湖上白鹭展翅,湖畔海棠花林如霰,水面上的花瓣随波逐流,在缝隙间偶尔有几尾小鱼游弋而过,泛起圈圈涟漪。春意满枝头,岸上景物真切,水里倒影缥缈,虚实交错之间,郑莘明和王凌筠宛如身在画卷里一般,二人沿着回廊走走停停。

王凌筠将折扇还给郑莘明,道:“扇子昨日落在我手里了。凤眼竹的大骨和苦竹的扇面很配,吴中居士水墨写意,堪称大雅。题诗引用了杜子美的‘青冥亦自守,软弱强扶持’两句,更是画龙点睛。”

郑莘明推却:“没事,本来就是送给你的。看来挺合你心意,也不算我白费功夫。”

“那我可却之不恭了。”王凌筠将折扇轻轻放在廊桥的美人靠上,又从怀里取出一个云锦制成的锦囊,呈给郑莘明,“我父亲官至宰执,母亲是先帝的公主,掌权者不掌钱,他们的日子过得清贫,俸禄除去日常开销,便都拿去接济寒士了。我是家中独子,没有娶亲没有定亲。我双亲定居京城,我目前住在金陵祖宅中,一是方便我游历南北,二是我户籍在金陵,八月也会在金陵进行乡试。”

郑莘明料想王凌筠家里位高权重,也没想到竟家境显贵至此。她的手掌保持着接锦囊的姿势,不敢轻举妄动。

王凌筠见郑莘明愁容满面,心里一紧,上前半步说道:“我不是有意隐瞒,只是行走江湖有这层身份反倒负累。希望你不要因此疏远我。锦囊里是玉连环,蓝田玉的料子,并不贵重,却是我的一番心意,请你收下好吗?”

玉连环,两环相扣,寓意永不分离。两人各奔东西近在眼前,离别礼物送这个除了定情别无他解。郑莘明踌躇再三还是打开锦囊,玉连环做成凤羽形状,冰蓝色的蓝田玉通透温润,上头还刻着八个小字“如月之恒,如日之升”,暗藏一个“明”字。

王凌筠等着郑莘明的反应而大气不敢出,他的紧张不安几乎要化为实质,叫莫愁湖百余年间消解的愁绪都复生。郑莘明虽没到过蓝田一带,却明白蓝田玉多为白、黄、绿色,晶莹剔透的冰蓝色少之又少;凤羽纹饰巧夺天工,遑论凤凰的意象岂是民间轻易能用的。他轻飘飘一句“不贵重”,好像这玉连环真能随手得到似的。

郑莘明不敢收下更不敢退还:“我若心仪一个人,便不会管他是王侯将相还是市井小民。财富、名利固然重要,可我若想要这些东西,我会靠自己的真才实干去争取,才不会依附男人取得。王公子,我不会因为你的家世来讨好你、疏远你,你赠我玉连环所表明的心意我也清楚,只是我们有未来可言吗?”

横云山庄分别后两人面对面的场合哪里还生硬地喊过“王公子”“郑姑娘”,清白的暧昧拉扯之下,两人在脸红心跳之间略去了称呼。现在郑莘明又喊回了“王公子”,这还不是疏远吗?王凌筠心里大喊不妙,什么也顾不得了,双手握住郑莘明的手,两双手把玉连环紧紧包裹在内。

他急道:“怎么没有未来?明德剧团要去京城,我要进京赶考;你醉心音律,我颇有研究;你有你的追求,我有我的志向;你遇见我觉得高兴,我也同样如此。这样志同道合的知己,人一辈子能遇上几个?怎么会没有未来?我希望你幸福,今后你若有新的朋友、兴趣、难题,无论我在哪里、是什么样的境遇,我都会和你一起拥抱未知的一切,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愿意。”

郑莘明听得感动,眼眶含泪,坦言道:“你我都了然,我家里从商,你要从政,和我关系近于你仕途不利;再者,明德剧团就算进京立足了,在达官贵人眼里何尝不是官妓之流?”

王凌筠的手握得更紧:“商人怎么了?商人赚的钱一样清白珍贵,又不是官商勾结得来的不义之财,没什么可指摘的,拿这个说事的人才狭隘。明德剧团要在京城立足,就是为了让精通音律的手艺人不再囿于‘官妓’的偏见和桎梏,这多是一桩美谈!我非但不会和他们同流合污,我还会力所能及地为帮助明德剧团、帮助金先生、帮助你们。”

郑莘明的泪滴落在王凌筠的手背上,比火焰还要滚烫。他看着她通红的眼眶,也难以自抑地潸然泪下。郑莘明嘴角嗫嚅,王凌筠抢先说道:“你不要瞻前顾后这么多,如果你和我在一起时觉得开心,如果你想要了解我也愿意让我了解你,如果你期待你的未来能有我的参与,那就收下这枚玉连环好不好?世上有很多薄情人,但我不是,我绝对不会让你难过的。我希望你幸福,其实是希望由我给你幸福。我的心意如月之恒,如日之升,我会欣赏你、珍惜你、爱护你,我会永远爱你。”

他说“永远”的时候好有底气。郑莘明抽出一只手给王凌筠擦去眼泪,声音轻柔得就像海棠花瓣降落在湖面上,她说:“我在剧团里看到过太多爱而不得的例子,师父和凌霄姨是这样,映红姐姐和吴长风是这样,连沙师弟和他的家人都不得圆满,我曾想过是不是从事这一行就注定了一路坎坷。但是…但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好像能有无限勇气,梅花山那种阴森的地方,若不是陪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去的,但你说要去,我就觉得我非去不可。拿这件事情来说,王凌筠,你眼中的我和真正的我或许不大相同。这样胆小怯懦的我还值得你欣赏吗?”

王凌筠只觉得这番话动人心魄,几乎就要泪如雨下,他把郑莘明抱进怀里,用力地点头:“我永远做你的拥护者,永远。”

海棠树以矮灌木居多,而莫愁湖畔的海棠树有很多年头了,长成了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凤羽样式的玉连环被郑莘明攥在手心里,手汗和清泪沁入刻字之中。她和王凌筠并肩坐在美人靠上,抬头看高处的粉色花海。她突发奇想,王凌筠的出现就像是光透过枝条间的罅隙照射进来。他坚称这段感情不是千疮百孔,一文不值,而是筚路蓝缕,以启山林。这般期待无比诱人,她便想尝试着不辜负他的鼓励与开导。

日升月恒,昭昭之宇,偕行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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