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下沉,再睁开眼,齐易安只觉得全身无力,头痛欲裂。
涣散的视线逐渐聚焦,视线里,白皙的墙壁上挂着输液瓶,正在一滴一滴朝他身上流着。
他想抬手,却使不上力,还带着一阵酸痛。感受到真实的痛感。他心里疑惑,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会疼?
“你醒了?”一道沙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齐易安扭着酸痛的脖子,茫然无措的看过去。对上自己兄弟通红的双眼。
“顾辞……”他开口,声音哑的不成样子:“我不是死了吗?”
顾辞用力的拍了一下床头柜,不客气说道:“对,你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了!”语气里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看着面前鲜活的人,齐易安就知道自己没死成,他转过头,看着天花板:“救我干嘛?”
“救你干嘛?”顾辞气笑了:“你要死之前有没有想过齐家?有没有想过我们!”
“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话让还在气头上的人愣住,是呀,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也是被迫坐上去的,也是身不由己。
顾辞叹口气,语气放柔:“你就甘心把这一切放下?”
他可是知道齐易安爬上这个位置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累。
齐易安语气带上哭腔“他不在,这些有什么意义?”
顾辞深吸了口气,走到床边,努力让语气平静:“向家估计要走了”他顿了顿,观察齐易安的反应“他们在卖东西,所有的东西”
卖了,不行,那些可是向宁的东西,怎么可以落在别人手中。
“不行……谁也不可以动他的东西”齐易安猛的咳嗽起来,几乎喘不过气,只能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买下来……全部……”
“兄弟,你送钱呀?”
“快去!”
“行行行”顾辞没办法,打起电话点头朝门外走去。
齐易安看向门口,视线逐渐模糊。他喉结滚动,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向宁的东西,怎么能落在别人手中,就算他已经不在,自己也要守好,万一……万一他那天回来了呢。
齐易安看向外面阳光明媚的天空。阳光照射在地板上。这么好的天气,可自己心里却下着雨。
顾辞封锁了所有消息,次日晨会,视频会议指示灯亮起红光。屏幕中的齐易安西装革履,下颌线绷紧如常。
“李经理,”他开口,声音冷冽平稳,“你第三页的环比数据,错了0.7个点。”
镜头之外,他的左手藏在桌下,袖口之下缠着洁白的纱布。
无人知晓,这位高高在上的齐家公子,为爱自杀。
齐易安以本人的名义收购了向家手中所有的东西,公司,产业,股份,以及向宁从小生活的别墅。
他带着律师亲自登门,看到已经憔悴不堪的向父向母,心忍不住揪起来。
与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了。
记忆里那个在生意场上游刃有余的男人,如今却不修边幅坐在沙发上,他脱下了西装,穿着简单的衬衫。
那个一向爱美的向母,如今头上却长着数不清的白发,一夜白头,这就是丧子之痛
齐易安落坐在他们对面,礼貌问好后,将手上的合同递过去。
“向先生放心,我会以市场价的二倍,收购向家的一切,并且我承诺,不会要求公司改名,它依然叫,向光,核心技术也不会向外泄露。”
“不必了,”向父接过合同,翻到后面利落的签下名字:“既然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卖给齐先生了,那么这些都是你做主。”
他的目光落在身边安静坐着的妻子身上:“我和我的爱人准备离开京城,这里的一切都与我们无关了。”
齐易安问“你打算带向阿姨去哪里呢”
“哪里都可以”向父语气中带上哀伤:“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就行。”
齐易安见此也不好多说什么,便朝向父问道:“都安排好了吗”
向父点头:“齐先生放心,都安排好了”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合同上方正有力的名字上。映射出墨水的光泽。
齐易安朝他伸出手:“那就祝向先生,一路顺风”
一只手回握住了他。:“祝齐先生,平安顺遂”
“谢谢”
按理来说,祝福生意人应该是,生意兴隆,但向父经过丧子之痛才明白,钱,权其实都是身外之物,只有家人平安在身边才是真的。
其他的一切都是浮云。
一个月后,向家彻底从京城消失,就仿佛没有出现过这一家人,
齐易安也住进了向家的房子。
他走进开满鲜花的院子里,仿佛都能看见躺在草地上安静看书的向宁。他会说什么,他还会在这里干什么呢?
齐易安想不到。他继续朝前面走。
推开大门,一台钢琴坐落在客厅中央,银白色的外观配着纯白色的按键,正中午的时候阳光照在上面,那一刻,整个钢琴仿佛都在发光。
齐易安透过明亮的光线,看见穿着一身白衣的少年坐在凳子上,弹着他自己最爱的曲目。
他还是一样的耀眼,一样的天之骄子。
一切都没变。
下一秒,
阳光消失,靠阳光发亮的钢琴变得灰蒙蒙,少年也随着那道光消失。
齐易安铮铮的看着光在他眼前消失,泪水模糊了视线,他连忙仰头,却来不及了,一滴泪径直落在他脚边,渐开一个深色的圆点。
从那以后,齐易安的白天和夜晚被分割成两个世界,白天他是光风霁月,高高在上的齐家公子,在生意场上拿下一个又一个的巨额合同,然但每到深夜,封闭的房间变成他的囚笼,焦虑,失眠,哭泣所有的一切都埋葬在这个小小的房间。
他这一病就是五年,五年来不间断的心理治疗,不间断的吃药,始终不见好,反而有更严重的倾向。
——
2030年6月四日。
仁济医院办公室。
好几个领导站在一旁。他们害怕的低着头,余光却忍不住看向上面端坐着的男人
坐在正上方的顾辞脸黑得像一个锅底,眼神狠厉的看着面前的检查报告单
“啪”一声,报告单被摔在桌面上。
顾辞抬头看向面前战战兢兢的几人,厉色开口:“你们的意思是说,他治疗整整四年!现在反而更严重?”
面对这位爷,他们大气也不敢喘,只能祈祷不要把怒火发在自己身上。
顾辞看着一个个不敢说话的人,更是不耐烦:“说话呀!杵在这干什么!”
院长抖着腿走上前解释:“齐先生的病是心病,这心病还得自己医呀,他走不出来,谁也没办法呀”
这话谁不知道,但这让他怎么走出来,暗恋未果就算了,关键是现在是天人永隔,这让他怎么走!
顾辞看着面前几人就碍眼,挥手:“滚,都给我滚!”
五年前那次自杀未遂后,齐易安像是恢复正常状态,吃饭,睡觉,工作,每天两点一线。
所有人都没察觉到他的不正常,就连顾辞也没有,
见他如正常人一样生活,顾辞就打消了看心理医生的想法。
可意外就发生了
齐易安21岁生日宴,齐家人宴请了京市大部分有头有脸的人物前来赴宴。
作为主人公的齐易安自然会上台讲两句。
他随着众人的目光。步伐稳健走上台,朝大家微笑“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来参加我的生日宴……”
下一秒,意外出现,
“砰”一声,现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乱成一团。
齐易安晕倒了,他倒下的毫无征兆。
就连顾辞也被吓到,反应过来后立马将人送到医院。
病房里,顾辞将所有人都送了出去,才向医生开口:“他到底怎么了”
医生给他说,齐易安是疲劳过度,看这情况应该是很久没好好休息过了,这次只是晕倒,下次估计就是猝死,医生最后的话也将他死死的钉住。
“这应该是抑郁症”
这个时候顾辞才知道,齐易安根本就没有变正常,他只是在装,装的让他放心,然后自己一个人独自承担死去向宁的痛苦。
回想到这些,顾辞就喘不过气。
他无力的垂下头:“这要他怎么走……”
夏天的夜总是来的很快。
齐易安坐在书房里处理着文件,电脑刺眼的光线照在他俊秀的脸上。
五年,时间好像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什么,只是磨平了少年脸上的稚嫩,让他那张女娲炫技般的脸更显魅力。
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他疲惫的捏捏眉心。
在安静的环境中,时钟嘀嘀的声音也显得格外刺耳,抬眼望去,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窗外黑漆漆的一片,没有一丝光亮。
他关上电脑抬脚朝卧房走去。
齐易安的房间是向宁隔壁的客房,这么多年,他很少去向宁的房间,仿佛自己的进入就会打扰到里面的一切。
回到房间,很快洗漱完,
缓步走到床边,低头看着床头的安眠药,愣了一瞬,随即拿起吃了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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