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抉择与启程
龙渊地宫中的光芒渐渐敛去，星盘恢复沉寂，只有镶嵌其中的玉佩依旧散发着温润的微光，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穹顶模拟的星空也黯淡下来，唯有那颗“北辰星”，似乎比之前更加明亮了几分，清冷的光辉洒落在祭坛和林枫的身上。
墨渊和那名年轻守墓人——名为“墨羽”，依旧恭敬地跪伏在地，等待着他们等待了三百年的“殿下”发出指令。
赵柱站在林枫身后，尽管他无法完全理解那些古老的预言和复杂的传承，但他从林枫剧烈波动的气息和那石破天惊的身份揭示中，明白了一件最简单也最重要的事——他追随的枫哥儿，背负着远超他想象的血海深仇和惊天秘密。他握刀的手更紧，眼神更加坚定，无论林枫是谁，是边镇孤儿还是前朝皇子，他赵柱认定了这个人，至死不渝。
林枫站在原地，久久未动。他的内心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前朝皇子，北辰遗脉……这八个字像是一座沉重无比的山岳，轰然压在了他的肩上，几乎要将他一直以来构建的认知世界碾得粉碎。
他原本以为，自己只是一个运气好些、在乱世中挣扎求存的普通人，最多身世有些离奇。他奋斗的目标，最初只是为了活下去，后来是为了保护身边的人，为了在军中出人头地，甚至是为了查明陈叔之死的真相，为自己讨个公道。
可现在，这一切都被颠覆了。他的血脉，他的出身，直接将他推到了当世最强大帝国——大炎王朝的对立面！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原罪！大炎皇室，当今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以及他麾下的爪牙，是覆灭他家族、追杀他至亲、杀害陈叔的元凶！
这不是个人恩怨，这是国仇家恨，是刻在血脉里、不死不休的世仇！
他想起那些来自京城的打压、污蔑、离间，此刻都有了答案。那不是简单的功高震主，那是源于内心深处对前朝遗脉本能般的恐惧和剿杀！皇城司的密探，像猎犬一样追踪着他的线索，不是为了好奇，是为了彻底清除可能威胁大炎江山的隐患！
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夹杂着滔天的怒火，在他胸中翻涌、冲撞。他恨不得立刻提兵杀向京城，向那金銮殿上的皇帝问个明白，为北辰王一脉，为陈叔，讨还血债！
但理智，如同冰冷的锁链，死死拽住了这复仇的冲动。
他现在是什么？一个空有前朝皇子名头，手下不过千余兵马的小小将军。而他的敌人，是坐拥万里江山、带甲百万的大炎帝国！以卵击石，飞蛾扑火，除了粉身碎骨，还能有什么结果？
星盘揭示的“遗产”固然惊人，但那毕竟是三百年前的布局，时移世易，那些秘密力量是否还在？矿藏是否未被发现？联络方式是否有效？这一切都是未知数。更何况，初代北辰王留下的，更多是“势”和“潜藏的力量”，而非可以直接调动的千军万马。
他需要时间，需要力量，需要更周密的谋划。
林枫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跪地的墨渊和墨羽，最后落在赵柱那充满信任与决绝的脸上。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仿佛带着地宫深处数百年的尘埃与冰冷，贯通了他的肺腑，也让他沸腾的血液稍稍冷却。
他上前一步，双手扶起墨渊：“墨老请起。诸位守墓人世代守护之恩，林枫……没齿难忘。”
他没有自称“本王”或“孤”，依旧用了自己的名字，但这个举动和话语，已然表明他接受了这个身份，以及随之而来的责任。
墨渊起身，浑浊的老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光：“殿下言重了！此乃吾等本分。守墓人一脉，连同散布在外的部分暗线，随时听候殿下调遣！”
林枫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投向那沉寂的星盘，沉声道：“龙渊之秘，关系重大，绝不能泄露分毫。此地需要继续封锁，严密守护。”
“殿下放心，此地机关重重，外人绝难闯入。即便闯入，不得殿下血脉与信物，也无法启动核心传承。”墨渊保证道。
“好。”林枫沉吟片刻，“当务之急，是确认当前局势，并安全离开此地。北伐大军仍在推进，我部作为先锋脱离过久，恐引人生疑。”
他看向墨渊：“墨老，你对如今外界形势，了解多少？关于大炎皇室，关于……北方的夏国？”
墨渊道：“回殿下，吾等虽隐居于此，但并非完全与世隔绝。每隔一段时间，会有外围暗线送来外界情报。据目前所知，大炎皇帝年迈昏聩，诸皇子夺嫡之势愈演愈烈，朝局动荡。北方夏国近年来国力日盛，此次南侵，势头凶猛。至于对殿下您……皇城司的追查似乎并未停止，而且范围在扩大。”
林枫眉头紧锁。内忧外患，自己的处境更是危机四伏。他必须利用好现在的身份——大炎的“明威将军”，作为最好的掩护。
“我需立即返回军中。”林枫做出了决定，“墨老，你挑选几名可靠精干之人，随我离开，作为联络，也方便了解外界信息。墨羽可愿随行？”他看向那个眼神锐利的年轻守墓人。
墨羽立刻单膝跪地，声音铿锵：“墨羽愿誓死追随殿下！”
“好。”林枫扶起他，又对墨渊道，“其余人等，依旧留守龙渊，保持静默，非我亲至或有特殊信物，不得与外界任何势力接触。”
“老朽遵命！”墨渊躬身领命。
安排妥当，林枫带着赵柱和新加入的墨羽，以及墨渊挑选的两名沉稳老练的守墓人，离开了地宫，回到了地面废墟。阳光刺眼，恍如隔世。
看着眼前荒凉的景象，再回想地宫中的一切，林枫知道，他的人生已经彻底改变。他不再仅仅是为自己、为扬威营而战，他的肩上，扛起了北辰王族的荣耀与冤屈，扛起了守墓人世代守护的期望，也扛起了……或许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明晰的、关乎天下苍生的责任。
前路漫漫，凶险未知。但他已别无选择，只能沿着这条注定充满荆棘与鲜血的道路，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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