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未央宫宴，刀光剑影
离开军营的林枫，只带了墨羽和另外两名化名为“林风”、“林山”的守墓人作为亲随，以及一队五十人的、由王副将“指派”的“护卫”（实为监视），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途。
一路无话，气氛压抑。越是靠近京城，那种无形的压力就越发沉重。官道两旁，看似繁华太平，但林枫敏锐地察觉到，沿途关卡盘查严密，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注视着他们这一行。
十数日后，巍峨的京城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高耸的城墙如同巨龙盘踞，透露出无上的威严与压迫感。这就是大炎王朝的心脏，也是他林枫的仇敌巢穴所在。
入城之后，他们被安置在驿馆，行动受到严格限制，美其名曰“保护”。接连几日，除了礼部的官员前来教授一些宫廷礼仪外，再无他人来访。这是一种心理上的煎熬和威慑。
终于，宫宴的日子到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未央宫内，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悠扬，宫女太监穿梭如织，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林枫穿着一身崭新的云麾将军朝服，在太监的引导下，步入了这座象征着大炎最高权力核心的宫殿。殿内金碧辉煌，文武百官分列两旁，觥筹交错，谈笑风生。当林枫走进来时，几乎所有的目光都瞬间聚焦在他身上。有好奇，有审视，有嫉妒，也有毫不掩饰的敌意。
他感受到数道尤其锐利的目光，来自御座下首的几位皇子，以及一些身着紫色、红色官袍的重臣。其中，一位面容阴鸷、眼神如鹰的中年亲王（想必就是雍亲王），以及一位站在文官首位、面带和煦笑容但眼神深邃的老者（应是当朝宰相），给他的感觉最为危险。
“云麾将军林枫，奉旨觐见——”司礼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
林枫收敛心神，按照礼仪，趋步上前，于御阶之下跪拜行礼：“臣林枫，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御座之上，端坐着一位身穿明黄龙袍、头戴十二旒冕冠的老者。他便是大炎当今皇帝，康业帝（林枫仇人之子）。皇帝看起来年事已高，面色有些苍白，眼神似乎有些浑浊，但偶尔开阖间，依旧能感受到那执掌天下生杀大权的帝王威仪。
“爱卿平身。”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自有威严，“爱卿北伐有功，扬我军威，朕心甚慰。今日此宴，特为爱卿而设，不必拘礼。”
“谢陛下！”林枫起身，垂首恭立。
皇帝又说了几句勉励的话，便示意宴会继续。丝竹再起，歌舞曼妙。宫女为林枫引座，位置被安排在了武将一侧较为靠前的地方，看似尊崇，实则将他置于众目睽睽之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看似融洽，但暗中的交锋已然开始。
首先发难的是一位御史台的官员，他起身举杯，看似敬酒，实则语带机锋：“林将军少年英雄，屡立奇功，实乃我大炎栋梁。只是……下官听闻，将军出身北疆风鸣镇，乃边陲之地，不知将军祖上……？”
这个问题，与之前孙巡按所问如出一辙，但在此刻宫宴之上，当着皇帝和百官的面提出，其意味更加凶险。
林枫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黯然”与“坦荡”：“回大人，臣自幼父母双亡，乃镇中一位陈姓叔父抚养长大。祖上……皆是边镇平民，并无显赫。臣之一切，皆赖陛下天恩，将士用命，以及……几分运气罢了。”
他将姿态放得极低，将所有功劳归于皇帝和将士。
那御史似乎不甘心，还想再问，皇帝却淡淡开口了：“英雄不问出处。林爱卿能于微末中奋起，为国建功，更显其志可贵。”
皇帝发话，那御史只得讪讪坐下。
然而，打压并未停止。很快，又有一位兵部的官员起身，询问起黑石谷之战的细节，问题刁钻刻薄，处处隐含陷阱，质疑其真实性甚至动机。紧接着，与雍亲王交好的一位武将，更是借着酒意，言语间充满了挑衅，暗示林枫与秦红玉关系“过密”，恐有结党营私之嫌。
林枫始终沉着应对，或谦逊，或解释，或巧妙地将问题引开，言辞恳切，逻辑清晰，让人抓不住任何把柄。他表现得就像一个有些能力、但本质上依旧纯朴、对皇权充满敬畏的边将。
但林枫心中清楚，这些都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杀招，必然在后面。
果然，当宴会进行到**，气氛最热烈之时，御座上的皇帝，看似随意地放下酒杯，目光落在了林枫身上，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瞬间让整个大殿安静了下来：
“林爱卿，你可知……北辰王？”
如同惊雷炸响！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北辰王”这三个字从皇帝口中亲自问出时，林枫的心脏还是骤然停止了跳动！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来了！最终的图穷匕见！
大殿内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在林枫身上，充满了震惊、好奇、以及……看戏般的残忍。
雍亲王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宰相依旧面带微笑，但眼神锐利如刀。
林枫强行压下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杀意和震惊，脸上努力维持着茫然和困惑：“北辰王？陛下……臣……臣孤陋寡闻，不知这北辰王是……？”
他表演得天衣无缝，将一个边镇出身、对前朝秘辛一无所知的武将形象刻画得淋漓尽致。
皇帝浑浊的眼睛微微眯起，盯着林枫，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透：“哦？爱卿不知？北辰王，乃是前朝逆夏的一位亲王，据传其血脉……尚有遗存。”
他的话语轻描淡写，但那“遗存”二字，却带着千钧重压！
林枫感觉到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他跪伏在地，以头触地，声音带着“惶恐”：“陛下明鉴！臣……臣乃大炎子民，对陛下，对朝廷忠心耿耿！绝与前朝余孽无任何瓜葛！此心，天地可鉴！”
他赌！赌皇帝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赌皇帝只是在试探！赌他这十几年来“边镇孤儿”的身份伪装得足够完美！
皇帝沉默着，手指轻轻敲打着龙椅的扶手，那一声声，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整个大殿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
良久，皇帝才缓缓道：“爱卿忠心，朕自然知晓。起来吧。”
“谢陛下！”林枫叩首起身，依旧垂着头，掩饰着眼底那汹涌的杀机。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风波暂时过去之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声！
一名身着皇城司特有黑色鱼鳞甲、面带刀疤的将领，未经通传，径直闯入大殿，单膝跪地，声音洪亮：
“启禀陛下！臣，皇城司指挥佥事冯坤，有要事禀报！”
林枫的眼角余光瞥见那人，心中猛地一沉！韩木匠描述中，那个脸上有刀疤、左眼不好的黑衣骑兵首领！杀害陈叔的元凶之一！他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冯坤抬起头，那只完好的眼睛，如同毒蛇般，瞬间锁定了林枫，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臣奉命查探前朝余孽北辰王一案，现已查明！现任云麾将军林枫，其真实身份，正是北辰王遗孤！其抚养人陈姓老者，乃前朝逆将之后！证据确凿，请陛下圣裁！”
终极的绝杀！人证（至少是指认者）出现！
整个未央宫，瞬间哗然！所有目光再次聚焦林枫，这一次，充满了震惊、骇然和……看死人的冷漠！
鸿门宴的屠刀，终于彻底亮出！林枫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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