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衔远？”
“我在。”
班屹感觉自己的腰被人从身后搂住，双脚略微悬空，他被抵在对方的胸膛上，口鼻都被捂着，现在这种情况，他压根无法动弹。
“别说话。”江衔远没把人强压自己身上，隔着段似有若无的距离，“那群人还没走远。”
“什么？”隔着这段距离，班屹莫名地听不清对方的声音，他往后倒了下，退无可退，两具身体彻底依靠在一起，他问：“你说什么？”
对方沉默半晌，班屹都以为某人没听见，他转过头，谁曾想江衔远的掌心直接遮住他的双眼。
他听见他说：“还没走远，别乱动。”
俩人不知道维持着这个维持了多久，彼此的体温、呼吸和心跳在此刻都打开共享模式。
之前在书上看到过：无论是再怎么冷血无情的人，他都是恒温动物，都是有体温的。
掌心温热且柔软，但班屹紧绷着的那几根弦，不仅没有得到松动，反而不知好歹，越绷越紧。
“人还没找到？”
“我明明看到他往这个方向跑的啊？”
“再仔细查查！”
“……”
不知道是不是班屹的错觉，在他第一次主动往江衔远身上靠后，和这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原本脚还是略微悬空，现在几乎是完全被人抱在怀里。
他忽然从心底升出来股“相依为命”的味道。
相依为命？
江衔远应该置身事外，与这些事情牵扯不到任何关系。
纵巷的墙根阴影照不进阳光，来往路人的脚步声随着移动消失在香樟树中，香樟树叶之上是蔚蓝的天空。
我是行者止于岸，你是蔚然无尽蓝。
班屹抬手抓住那只捂着他眼睛的手腕，“江衔远，人已经走远了，别抱这么紧，你想勒死谁？”
“嗯”江衔远稍微松开些。
“你有完没完？”班屹气笑了，“松手！”
江衔远：“不是你叫我别抱那么紧？”
“……”
“那你打算这么抱着我到什么时候？”班屹往他颈侧仰了仰头，头抵着对方的肩膀，“江衔远。”
到永远，江衔远心说。他看着他的瞳孔被漏进来的阳光照成琥珀色，照满阳光的同时，这双眼睛里还多了一个他。
“江衔远，”班屹朝他笑了下，趁他没留神，人迅速往下蹲，然后稳住脚跟，站起来。
班屹俯身从隔层里拿出两个口罩和一个鸭舌帽，他把口罩戴好，想也没想把鸭舌帽扣到了江衔远头上，顺带还给人带了个口罩。
“以防万一，他们会杀个回马枪。”他拉好书包拉链，仿佛不经意地切换话题：“你们竞赛集训还有几天？”
江衔远看着他，“明天。”
班屹垂着眸，长且直的眼睫毛自然而然地在他双眼下落了道阴影，形成纯天然的屏障，他说：“那你们比我们快，我们要后天。”
“……”
“你会来送我吗？”
“不会，”班屹揉了揉脸，“江衔远，那天我们要上课，最后一节课还是李邱硕的。”
江衔远：“那我等你。”
“等我什么？”班屹说：“江衔远，竞你的赛去，我就比你晚几天就过去集训营了。”
江衔远忽然前言不搭后语地问：“班屹，你是在哭么？”
班屹顿了下，然后他笑了下，“我怎么会哭？”他拍干净书包上的尘灰，单肩背起。
“只要没死，其他都是小事。”
“嗯。”
更何况，要是连这都怕，
他活不到今天。
……
只要没死，其他都是小事。
手机紧接着震动一声。
［陈岁昭：路曼，跳江了］
“……”
“女学生跳江”这件事在宜町掀起了不小的风动，一时间流言蜚语四起，众人议论纷纷，有人说是因为失恋的原因，也有人说是因为中式教育的打压，甚至有人说是原生家庭的创伤。
众说纷纭。
直到……
跳江的那位女学生身份被媒体曝光。
舆论瞬间被统一。失恋、中式教育和原生家庭，在此刻都沦为弟弟，网络上涌现一批知情人士，他们修复那些被打了马赛克的图，放大，细化那具身体上的斑斑点点。
［清高校园女神与班主任存在不正当关系］冲上热搜，常居各平台排行前十。
路曼留在荣誉墙上、班级合照上，和校铭牌上的点点滴滴，都成为论证这个“热搜”真实性的证据。
致中校领导不得不出面，让教导主任将路曼从荣誉墙上换下来，让所有科任老师删除相关照片，让路曼父母来学校签署休学通知。
拿钱消灾、息事宁人。
签署日期都比路曼跳江早一个月。
甚至校领导还冠冕堂皇地解释，“学校这么做不是为了推卸责任，而是为了不影响其他同学正常学习。”
学生其实压根不在意所谓的真相，只关心着——这次跳江学校能给放几天假？
然后在第一批英语竞赛生出校集训这天，致中连同全校学生都一起打包送出了校。
除了英语竞赛生，剩下的按老样子点完名，签字才能自行回家。
班屹被李邱硕单独拎出来，让他点完名，确认好每个同学都要签字，再检查完班级的卫生，才能回去。
一句话让他一个化学科代表既捡了班长的活，又捡了劳动委员的事。
劳动委员本来也没好意思让他一个人全干，结果班主任告诉他说，他父母催他回家，他只能去小卖部买了瓶水。
“班草，”劳动委员主动挑起话题：“你们竞赛什么时候开始集训？”
“这个月底。”班屹说。
劳动委员：“唉？我刚问江衔远，他说你们是后天啊？我还寻思着谁家数竞和英竞挨这么近。”
“……”
“不知道，他被骗了可能。”班屹从十几张里抽出最底下那张表格，问：“这个体温表怎么登记？”
“就保证每个人的体温在正常范围之内，体温不要相似得太明显就行了。”劳动委员注意力瞬间转移。
“那很完蛋了。”班屹看着其中某张表格上一水的36摄氏度，阿拉伯数字还没普及，他这体温先普及上了。
“没事，还能救，往后面加个小数点的事情。”劳动委员说着就从包里掏出根笔芯。
班屹拿起手机，打开摄像头，刚想对着这张体温表拍张照，等会发给某人。
快门键按下前，一条消息仿佛百叶帘划了下来。
划得太快，再加上注意力不在那上面，班屹压根没看清，他下意识戳着那条弹出来的消息。
［Fertile soil：我到了］
［Fertile soil：记得带些厚衣服，这边天气比宜町冷得多］
听说今年竞赛特意挑了个深山老林，甚至还跨越了秦岭淮河分界线，主打给竞赛生们打造一个与世隔绝，全身心投入学习的环境。
劳动委员抬头，拉了个懒腰，瞥见这幕，随口问了句：“班草回消息呢？”
“没，”班屹摁熄屏手机，已读不回，甚至还说：“手机快没电的提示音而已。”
劳动委员忽然问：“资料补得感觉怎么样？”
班屹头也没抬，点完名，李邱硕又派给他新任务，大半个学期没写的老师签名表而已。他没什么语气的说：“不怎么样。”
手快写废掉了而已。
“那……”劳动委员小心翼翼地说：“多喝热水。”
“……”班屹道了声谢，笑着接过来，“多喝热水，你小心以后女朋友都找不到。”
劳动委员顿了下，说：“我暗恋已经结束了。”
班屹拍了拍他肩膀，“没事，会遇到更好的。”
“没有比她更好的了。”劳动委员说。
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少年那些不能言语的暗恋在此刻漏出些，初遇时的场景，被吸引时的目光，第一次因为她的悸动。
“她清冷、温柔、美好，她会细心地帮所有同学整理好翘起的练习册，会帮给校园里的流浪猫狗搭小窝。”
劳动委员说：“你说这样的人，她怎么会跟班主任上床？按她的成绩竞赛名额肯定有她的一份啊！”
“……”班屹没有说话。
忽然一道声音横插进来，“人不可貌相啊，路曼就是个贱婊子，别看你家女神那副清高样儿，说不定给她些钱她就躺你家床上了。”
听见路曼的名字，劳动委员猛地直起声，他从卫生区操起根扫把，脸也胀成猪肝色，“你……你，你，你……”
对方一把夺过扫把，嘲讽道：“怎么你们C9班还招说不清话的哑巴。”
劳动委员结结巴巴地说：“你……不能因为之前跟路曼表白没成功，就在这里抹黑她，这是不对的！”
对方：“我说的有哪句是假话吗？热搜都挂了好几天，她就是个欠操的婊子，当初还好没答应，不然我现在会不会得艾滋都不清楚！”
班屹撑着栏杆，他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你骂谁？”
“班屹你不是年级第一，我说谁你心里还没点逼数吗？”对方笑着说：“怎么你的成绩也是跟班主任上.床上出来的吗？”
“月考刚结束，监控肯定还在那，我成绩怎么来的？你去调下每场考试的监控就知道了。”
班屹说：“不管我考多少分，给你脑袋开光的智商肯定还是有的。”
对方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猛地扬起扫把往班屹和劳动委员身上劈，“你特么是她谁啊！我骂她跟你有关系吗？”
班屹抓住劳动委员的后脖颈，把人甩出去，自己跟劈下来的扫把堪堪避过，他弯腰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拿出字典。
劳动委员吓一跳，他急忙拉住班屹，“别打架，教导主任刚才检查过四楼，等会就往我们这……”
话音未落，班屹挣开他，抬腿往人胸口上一踹，“你疫苗扎太阳穴上了？”
“……”
“道歉。”
大家可以多聊聊剧情、角色么？
[撒花]超级想看mua
窝注意到大家的IP都有在变唉！假期愉快！欢迎大家来福建玩～～～福建美女多，帅哥右拐（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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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行者止于岸，你是蔚然无尽蓝。”——来源于《一重山有一重山的错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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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无尽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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