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白潋传音回道，“就是感觉那个小姑娘跪得好突然。”
“你还小呢，见得太少了。”师姐无奈的微微摇头，“下次我下山时把你带上，看看宗门外是什么样的世道。”
“也就是在咱们宗门里，只有在拜师的时候才需要正经跪一跪，哪像在外面。”像是想起来一些不好的事情，师姐嘴角往下扯了扯，“贫贱跪权贵，弱者拜强者，可能在路上走两步就要跪一下，膝盖都要跪烂掉了。”
“啊……”白潋对她描述的所谓“外面的世界”还没有实感，只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叹声。
“你看那个小姑娘的鞋子，鞋底磨得都快破了，也不知道她走了多远才走到这呢，让她再走二百里去玄天宗？别说脚，命都要没。”师姐一边说，一边冲张师兄的后脑勺翻了个不太明显的白眼，“你张师兄就是剑练多练傻了，那话说的像是我们剑宗把人小姑娘往玄天宗赶一样。”
“哈哈……”白潋没忍住蛐蛐道，“俞师姐你是不知道，前些日子有位音修前辈带着座下弟子来找咱们宗主下棋，他们一边下棋一边听音修前辈刚收的小弟子弹箜篌，本来人家就才刚入门，又是紧张又是不熟练的，发挥失常很正常嘛。”
“然后那天云山长老刚好有事，带着张师兄也找上宗主了。张师兄隔着门听到声音，来了句‘真是呕哑嘲哳难为听啊，他身边没有什么心直口快的师兄弟点评点评吗’，这话一出口，人家音修小道友脸色一下就变了，好家伙，听说第二天小道友的师兄师姐就找上门了，愣是和张师兄‘友好切磋’了一天一夜。”
“……他说不定还挺乐意的。”俞师姐沉默半晌，她前段时间都在山下历练，回宗以后忙着宗门招生，还没来得及去关注宗门近期大事件，也还是刚知道的这段剑宗外交黑历史，“他又是新学了点东西就拿出去乱显摆了是吧。”
“诶，也不能说显摆，那段时间张师兄被云山长老逼着背文试要考的三卷诗词，不背完不让他碰剑——疑似剑修长时间不能碰剑而导致的头脑发昏哈。”白潋不免有些幸灾乐祸。
为了剑宗弟子的全方面发展，在剑宗立宗之初就开设了学堂，广集文人大家之作，意在宗门弟子能够文武双全——不要一天到晚只知道打打杀杀，多读读书修身养性!
白潋觉得，师祖们怕的就是张师兄这种在宗门年末大比上悍勇无双每每都能勇夺第一，但在文试里头脑空空隔三差五就是不及格的后辈，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没有一点剑仙的影子，更像个莽撞的侠客。
别的宗门，不是并指掐诀，决胜千里之外的法修，就是素手拨弦，杀人于无形间的乐修，多有逼格多上档次。而他们这种只知道拔剑硬砍的剑修如果再不在气质仪态上多下点功夫，一出场就要低人一等。
都说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云山长老争为了这一口气，边筹备宗门招新大典的时候还不忘每日督促张师兄勤学苦背，而且也不求他出口成章，只求他在文试里及格过关，能拿出点唬人的架势就够了。
哪知闹出这么个事。
“算了，别说他了。”师姐无奈摇摇头，转移了话题，“比起前几届，这次的招新来了好多人啊，你出的点子真不错。”
“那是。”白潋理直气壮，“不过还是多亏师姐你们在山下对外展示我们剑修风采啊，真是辛苦了。”
“不辛苦，”师姐“嘿嘿”一笑，“五块中品……咳咳，是我们应该做的。”
‘要不说没人爱当剑修呢。’白潋对系统吐槽，‘几块中品灵石就可以让一个剑修心甘情愿出门当牛马。’
[那你的意思是你不愿意？]
‘我是剑修我愿意。’反正这给的也不算少，属于是付出了就有回报，没有白嫖他们劳动力不是？
白潋昂首挺胸，精神抖擞，往那一站就是兵。
她可是能拿三块上品灵石哩。
在原剧情里，这次剑修招新只招到了八个新弟子，除了女主，两个五灵根，三个四灵根，两个三灵根。
是的，别说单灵根了，连一个双灵根都招不到。
在这几片绿叶的衬托下，原女主这朵天灵根小花更显得可怜和珍贵。
培养，大力培养，举全宗之力狠狠培养!
其实不是没有测出来单灵根双灵根，但白潋亲眼看着跑了好几个，气的她想在山下拉个网子让他们只能进不能出。
不过好在她的方案是有效果的，现在比原剧情多出了两三个双灵根弟子在一旁等问心阶开。
测灵很快，但无奈这次来的人多，眼看着日头不早了，白潋站的腿麻：‘为什么不能多整两块测灵石？”
[因为测灵石很贵的。]系统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这几块应该就是剑宗能拿出来的全部了。]
……她竟然感觉很合理。
‘那要是遇到那种天赋好到把测灵石撑爆的人呢？要赔吗？’
[理论上测灵石是不会爆的。]系统想了想，[如果爆了……其他宗门应该只是把这种天才收入门下，倒贴灵石丹药。但在剑宗，要赔。]
[有灵石赔灵石，没灵石就出卖劳动力，不过剑宗应该更欢迎前者。]系统没忍住笑了一下，[毕竟剑宗最不缺的就是力气大的牛马。]
‘破防了，劝删。’她想了想，好奇问道，‘修真界最富的宗门是哪个？’
她知道修真界大大小小宗门不少，但有些离得太远，有些隐世不出，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只知道隔壁玄天宗富得流油。
白潋本以为最富的就是玄天宗，结果系统说:[如果比的是底蕴，最富的是玄天宗，但如果比灵石，那最富的是合欢宗。]
‘啊？为什么？’
系统语气莫名沉重:[他们宗门有一整条上品灵石矿脉。]
‘……’白潋沉默一会儿，‘求《富婆包养指南》和合欢宗富婆姐姐联系方式。’
没有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气节，只有对傍富婆当小白脸的渴求。
她现在还没入道，如果富婆姐姐想，她可以提供无情道剑修养成和定制服务的。
[……我祝你成功吧。]系统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许心虚。
‘你不反对我傍富婆？’白潋感到奇怪，虽然她是在跟系统开玩笑，她不会拿原身的身体做这种事，但系统的反应很显然有问题。
[哈哈……]系统又开始转移话题，[好像问心阶要开了，你快去准备准备。]
它不对劲。
十分里有十二分不对劲。
白潋怀疑：‘你不会背着我在给哪个富婆系统当舔狗吧？！’
毕竟它是个自掏腰包只能掏出五块下品灵石的系统。
[什么话什么话！]系统炸毛，[我是那种会给人当舔狗的，系统吗？！]
它的在意点竟然是不会当舔狗，而不是不会傍富婆……
‘真让你傍上富婆了？’
[……我才没有傍富婆。]说完这句，系统不理她了。
真的很可疑啊。
白潋还想再跟它说讲句打听打听，可惜那边问心阶要开了，张照师兄冲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今天情况特殊，白潋没有佩剑，一身轻松的快步溜达到人群里，听张照师兄讲注意事项。
在修真界中，几乎有底蕴的宗门都会整点问心类的考核，旨在考验弟子的道心、意志力和对自身因果的认知。
不同宗门要求不同，像他们凌虚剑宗的问心阶就主要是考验弟子的意志力。
百砺磨一剑，一念照大千。
“……切记，意志试炼中，所有痛苦皆为虚妄，所有诱惑皆为心障，不要……”
白潋还在奇怪张照师兄用词怎么这么文雅讲究，侧耳仔细听了一会儿，发现他时不时会稍显不自然的停顿一下，像是在等什么。
[他在和别人开私聊，那个人读一句他跟着读一句。]白潋修为太低，感觉不到传音入耳法术的灵力波动，但系统不一样。
它是个挂。
白潋恍然大悟，她就说嘛，原来张照师兄是请了外援。
‘这两个人还真是不嫌麻烦，干嘛不换那个人直接上，非得在这台上台下的演双簧？’又不是像她和系统一样。
别说，还挺有默契，要不是白潋前段时间隔三差五就被云山长老抓去当苦力，早就跟张照师兄混熟了，知道他是个什么德行，不然还真发现不了。
[因为躲在幕后的那个人是个社恐。]系统笑了一下，[刚好，挺互补的。]
……他们当剑修的还是太有性格了。
白潋没话讲，但她在对上张照看过来的眼神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意味深长的冲他笑了一下。
作弊嘛你。
张照：？
不是，她是怎么发现的？
这种当众作弊但是被熟人抓包的窘迫感……
但他毕竟是师兄，也算见过大风大浪，面不改色的继续讲着注意事项，只是他背在身后的两只手已经绞成麻花了。
嘿嘿，真好玩。
白潋太无聊了，只能靠逗逗师兄打发时间。
她心满意足收回视线，全然没有注意到旁边有人一直在偷看她。
系统其实发现了，但感觉不是什么大事，懒得说。
叶菘蓝躲着人群站在角落里，望着不知道为什么要和他们站在一起的那个小仙君，不自觉地攥紧自己开裂的衣角，指腹被粗糙的布料磨得生疼。
这已经是她最好的一身衣服了。
她看着白潋干净蓬松的头发，猜想那样子的头发一定是很香的。
其实为了能够稍微体面一点，在来这里之前她特意在河边洗过头发，努力洗了很久。
冷水确实很难彻底洗净发丝间的污垢和油垢，她也买不起胰子，她的头发只能被慢慢风干成一种古怪的状态——既不蓬松也不清爽，从显眼的脏变成了隐约的腻。
有人经过她时会皱起眉毛，用手或者袖子捂着鼻子快步远离，而现在他们正殷切的围着那个小仙君，又不敢离她太近。
如果她能和这样的小仙君进一个宗门，那她也能像她一样吗？
有干净的衣服，有香香的头发。
她盯的时间太长了，目光也太炽热了，白潋就算再迟钝也注意到了。
‘有点渗人。’她对系统说，忍住没回看过去。
笑死，万一被女主记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了怎么办。
但她俩现在还是隔得比刚刚近了许多，白潋用余光偷偷瞄了她几眼，发现原女主瘦得厉害，两颊凹陷，颧骨像两片刀锋般突兀地支棱着，皮肤不仅蜡黄，细看还泛着青灰。
……她是不是应该跟宗门提议先找年纪合适的小乞丐测灵根，让女主早点进宗门的？
[不要想太多，你不是负责拯救她的救世主，没有这个义务。不要因为你的处境比她好就去可怜她。]系统轻声说道，[不要高高在上的去可怜命运强加在她身上的苦难，说不定以后你会比她现在的处境还要更惨。]
我靠了。
真是系统为了她好好修炼，新的用来激励她的话术吗？这也太不吉利了吧。
[不对啊，你竟然还有心情可怜别人，是不想回家准备在这个世界住下了？]
‘才没有！’她要回家吹空调，玩手机，而且，她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等亲朋好友又没跟着一起穿过来。
想到这里，白潋情绪突然低落下来。
她问系统：‘我的灵魂穿到了原主身上，那原主的灵魂呢？是穿到我身上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在爸妈眼里，“她”还活着，顶多是性格出现了很大的变化，不会担心她的生死。
算算时间，她暑假也早就过完了，希望那个“白潋”能用十三岁的脑子在大学多学一点，只求不挂科。
白潋突然问出了她一直刻意没有提到的问题，但系统沉默了一会儿，只丢给她一句“不知道。”
系统为什么没有痛斥白潋傍富婆的想法呢？
因为有个合欢宗小白脸倒贴她。
有人痛斥系统为五斗米折腰，系统只说了一句：“那你给我钱？先验资，你要是比他有钱我就和他分手。”
但为什么她没钱补贴小白呢？因为夫管严，五块灵石已经是好不容易存下的私房钱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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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我们剑修就是很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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