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了大半个教室,闫一绎收获颇深,衣服兜里手里塞了不少纸巾,他半边头发已经打湿,和另一边蓬松发丝形成对比,一条分界线显现出来。
打湿部分不停滴水,纸巾沾上水迅速收缩,吸附粘黏在发根处,上下揉搓时不停掉落白色絮状物。闫一绎快烦透了,外套也因为蒋匙发疯浇湿。
相比于闫一绎,郁瓯没有那么惨。
他除了肩膀有些潮湿,鞋子避免不了踩水坑,其他地方没有什么大碍。
反观夏杌,从进教室开始,喷嚏没少打,郁瓯桌兜抽纸只剩下一两张,完全不够用。
夏杌在座位上,最后纸揉成团还在用,用到最后就俯下身擦鞋上沾的杂质水珠。
“……”郁瓯贡献出最后的纸,出宿舍楼夏杌就把自己头蒙得严严实实,里面一层几乎全落到自己身上,外面那层根本挡不住大雨袭击。
湿透了。
郁瓯没有吭声,眼神复杂,视线跟随夏杌动作游动。
这个人未免太呆了。
夏杌心好,这点雨他不放在眼里,觉着同桌可能担心,乐呵呵笑,“没事,人哪有不淋雨。”接着又是一个大喷嚏,纸巾都喷离桌面。
人哪有不淋雨。
郁瓯蹙了蹙眉,这句话没有问题,人每一岁好像都会淋一场雨,或是现实,或是心里。
但用在现在对郁瓯来说有歧义。
其实他淋雨也没什么的,即使是知道夏杌是为自己考虑。
夏杌鼻涕直流,肩膀往上耸,极力往回吸,感觉都快喘不上气,最后作罢,弯腰拾起刚不小心落在地上的纸,地上不少水迹,纸也吸附了些,但现在大家都顾不上自己,根本抽不出纸帮助他。
所以。
一不做二不休,他太瘦就要往鼻子上抹。
却生生被双手打飞,纸团在瓷砖上方弹了弹,堪堪停住。正疑惑时,掀眼面前赫然出现一包新拆的茉莉花味软抽纸巾,郁瓯和夏杌都很错愕,顺着看过去,是后排男生递过来的。
男生无措笑笑,对于打掉了夏杌手里那团有些不好意思,他把纸巾往前耸了耸,露口大牙,“哥,不好意思,你那纸都包浆,用这个吧,喷喷香~”
男生十分真诚眨巴眼,夏杌半信半疑扯了两张,不管里面有什么猫腻就忙往鼻上送。
“谢谢啊……啊,啊啾!”
“……”
“哈哈哈哈,哈”男生笑了,“不用谢,香吧。”
这次喷嚏没把纸带地上,而是水灵灵落到了郁瓯桌上。
“呃。”
夏杌连忙撤回当做没发生,转头质问男生:“这是什么纸啊,劲太足了吧?”
“茉莉花味啊”男生一个字一个字点,“不识字啊”说完又得逞般笑了笑。
“这是腌了多久,太冲了,鼻子现在还是那味儿。”夏杌眼神里全是不可思议,“你在哪儿买的?”
男生耸耸肩,也非常不可思议,“我也不知道我妈从哪个平台买的,说什么打折促销,评价五星,口碑超好,囤了两三箱。”
说到这儿脸都憔悴了,“现在我家里到处都是茉莉花香,我都要腌入味儿了,吃饭都那味道,我和我爸都不想回家了。”
另一个男生听了,紧跟其上,“对对对,我妈也买了,不过没你妈买的多。”随后又对夏杌告状,“夏哥,我和你说,他整蛊了好多人了,你是其中一个。”
“……”
“唉,你这话说的,你没参与?”
话都没完,两同桌就互掐起来,过程中还撞倒了后排蔷薇的笔筒,蔷薇没敢说什么,文尔椰将桌子朝后拖。
郁瓯和夏杌也非常默契把桌子朝前推了两小格。
互殴不要伤及无辜。
从上到下的衣服全被浸湿,班上大半人都受不了,不论干什么身上那股潮湿感都无法屏蔽,特别是闫一绎,又冲自己发火又冲闫一绎撒气,他同桌识趣远离。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下午最后一节课下,大家伙饭都没吃,和校内其他班级不同,分成两股,从不同方向往宿舍冲,速度超过了抢饭。
吃饭的人:?
下午第三节课雨就慢慢停了下来,但郁瓯出教室时还是不放心把伞带上,这次夏杌没有说什么,毕竟吃过亏了。
刚下过一场雨,空气中弥漫着泥土混杂雨水的清新味道,这种味道让人心情舒畅,再配着远山上笼罩的那层薄雾,朦胧恍然,让人仿佛游离现实之外。
郁瓯从小最爱这种味道,没有任何加工,大自然的气味。
和大家回到宿舍,郁瓯只换了双鞋和校裤,其他人从上到下里里外外换了个遍,因为时间有限只能塞进柜子里或盆里,等晚上回来再洗。
郁瓯是最快的,等待其余几人过程中,他在自己床上又见到了熟悉的老伙伴——一条夺目亮眼,粉到极致,兼有尴尬回忆的裤衩。
……这次稍微有点不同。
上面多了小熊图案,郁瓯撇嘴,看来还是进化版。
为什么在这里?正疑惑呢,“咔嚓”一声,门把手拧动,郁瓯反射性扯开床上叠好的方形被褥遮住,抬眼就和门口人对上视线,那人静静站在原地,表情微滞,郁瓯也没发应过来。
“周还思?”
周还思手上提了把白色雨伞,呆愣点头,他刚请假回来。
从他视角看,整个307只有郁瓯一个活人,他环视四周,郁瓯懂了对方意思,缓缓开口解释:“闫一绎在厕所。”
其他两个人去找宿管借晾衣杆了。
“哦”周还思轻点头,“谢谢”他语气淡冷,透着寒气,和秋天完美融合。郁瓯也早就习惯了。
说罢就没再理郁瓯,周还思迈着步子走近门口,抬手在玻璃门上扣了两下,里面马上就响起骂声,非常有针对性:“蒋匙你傻逼吗?烦不烦!”
声音在狭小空间内碰撞,震耳欲聋。
假装自己有事的郁瓯:……
周还思完全没被这阵势吓到,似乎习以为常,在郁瓯刻意偷瞄的余光里,周还思肩膀轻提,脸上浮现出若有若无的浅笑。
而后郁瓯耳里就飘进一句:“小一,是我。”
小一!
郁瓯瞪大双眼。
门里人反应大,砰的一下打开门,周还思反应迅速朝后一闪,脸上笑容逐渐明显,闫一绎惊喜道:“你怎么回来了?”
他衣服都没穿好,还有一只手没穿进袖口,看起来非常滑稽,周还思像是忍不住,噗嗤一笑,“有事。”
虽然只有简短两个字,郁瓯却听出了不同味道来,相比于礼貌的“谢谢”这句“有事”更加有活人气息些。
心底不禁感叹:果然还得闫一绎。
不知道怎的,郁瓯觉得闫一绎和周还思之间的氛围很怪,他也说不上来,这股莫名感甚至能在文尔椰身上看到,就目前为止,没有很突兀。
闫一绎和刚刚开骂不同,见到来人一瞬间,表情由愤怒到惊喜再到现在的温柔。
郁瓯抻长脖子,耳朵一个劲捕捉,换来的却是闫一绎一句:“走,我们出去说。”
等人再看时,只留下一声嘭和回弹两下的门。
“……”
—
等了好一会儿,夏杌他们才慢慢回来,距离晚自习第一节课上还有十五分钟,三人打算收拾收拾就回教室。
只是这么长时间。
为什么空手而归。
郁瓯不解,“宿管阿姨没有多余的晾衣杆吗?”
“没有啊”夏杌接过话,摇摇头,无奈道:“她说她的也丢了,不知道谁拿了,我们回来时也也问了不少宿舍,所有晾衣杆都离奇消失。”
“就是就是,真就离谱,见过偷洗发水,晾衣架的,没见过偷破晾衣杆,你说他要用,拿那么多干嘛?宿舍顶多四个人,他搭房子吗?”蒋匙嘴上附和,手在床上乱翻。
翻两下还学宿管腔调说话:“你们都是大男孩了,搬个椅子将就晾一下吧。”
随后继续翻找,柜子床铺一片混乱,最后没找到想要的,实在没辙,只能皱眉问郁瓯:“瓯瓯,你见我粉色裤衩了吗?我宝宝给我的限量版,定制的,以后篮球赛要穿着给她看的。”
“唉,奇怪了。”说着又看了看,
“我刚翻衣柜记得扔出来了的。”
……
听到“粉色裤衩”时夏杌脸色倏地一变,而后又像是想到什么般,自然瞟了眼郁瓯,然后咳了咳,装作非常繁忙逃开这里。
郁瓯当然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自己也没忘。
他皮笑肉不笑的哈哈两声,尴尬的掀开自己床上的被子,里面赫然躺着蒋匙珍惜的不得了,恨不得放进心窝子的珍藏版,限量版,定制款,粉色小熊大裤衩!
还没从郁瓯动作里反应过来的某匙:……
眼神呆滞,熟悉粉色逐渐覆盖眼球,蒋匙呆呆笑笑:“哈哈,在这儿啊,怎么瞎跑呢,担心死我了。”
反应过来一些的蒋匙:“?”
“等等!”他收回触碰到裤衩的手,手指刚和裤衩连接上蓝牙就立马断开。
您的珍藏限量定制粉色小熊大裤衩已断开连接……
他脑袋一格一格挪动,如同木偶脑袋般,如果有声音一定是咔咔咔。
一寸,一寸,眼睛从平静到不可置信,直到定格在郁瓯身上。
郁瓯吓得直朝后倒步子,期间大腿还撞到了椅子角,尖尖狠狠一砸,又是一跳。
蒋匙表情快要吃人。
“瓯瓯,我没想到啊”
因为大腿疼痛暂时转移注意力的郁瓯:“什么?”
蒋匙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你竟然觊觎我的宝贝!!!”
在阳台想办法的夏杌好不容易平复下心情,转头就听见一声“宝贝”
“啊?”
“那是我女朋友给我的!你可以是蓝色的,红色的绿色的,但一定不能是粉色的!”
夏杌还没搞清楚,什么蓝的,绿的,红的粉的?
随后就听见让他再次陷入沉默且不会想再次听见或想起的话。
蒋匙快哭了:“那是我的裤衩!!”
夏杌脚下一滑,差点一个狗吃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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