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ur zeit l?uft es einwandfrei, und wie es in den f?llen l?uft, h?ngt Von den weiteren entwicklungen ab.（目前运行没有问题，具体情况还要看后续发展。）”
“Na ja, wenn's probleme gibt, melde ich mich sofort.（嗯，出现问题了第一时间跟我反应。）”
一条狭长的走廊，空荡、潮湿。
报修的廊灯还没有人来，坏掉的伙计还在锲而不舍的努力，徒劳地在上方滋滋作响，明暗交替。
等这次实验结果出来了，再换个公寓吧。
顾渊无端想着，孤单的脚步声在回荡，混合着他带着点鼻音的回答，对面的家伙不知道听清楚了没，快速应答后挂断了电话。
顾渊放回手机，活动快要冻僵的手指，不自觉地揉搓着、揉搓着。
柏林的冬天太冷，今年是场难得一见的暴雪，他学自然科学的好友说明年的春天会很早，顾渊只是笑笑，在难得的天晴时候，雇人拖出了他被雪淹没的车辆，然后默默送去维修。
顾渊翻找着钥匙，包里繁多的文件阻拦了他寻找的视线，他小心地把资料收拢，随之掏出那把黄铜钥匙。
嗯……以后还是带电脑吧——
“Hallo.（你好）”
钥匙被失手滑落在地，顾渊的手在抖。
他的手在抖。
不，别抖，别抖了。
只是有点耳熟。
怎么可能找到这儿来，怎么可能。
顾渊想回头，他的脖子却像被定住了，他想知道是谁，但不敢去想那个惊悚万分无与伦比的可能性，谁会在这个寒冷陌生的国度无端跟他搭话，哪个德国人又会把母语说得这么蹩脚。
“好久不见。”
顾渊不敢回头。
那个人没靠近，他就站在顾渊身后，站在那片阴影里，有些远吗，但顾渊就是能察觉到他。
“你以前说过要请我喝茶，这也要食言吗。”
“……”顾渊没回答，默默地把钥匙塞进门锁。
顾渊没有说话，寒风好像在他外面游荡时割伤了他的嗓子，以至于他无法从喉咙里扯出一句话、一个字。
叶迟俞。
为什么是你呢，为什么他们偏偏告诉了你呢。
顾渊以为，他们再也没有联系了。
“顾渊，对吗？”
面前的男人全副武装，帽子口罩一应俱全，按理来说，应该裹得连亲妈都认不出来了。
“……”
顾渊不自在地在桌下摩挲手指，另一只手又把帽子扣回头上，尝试借着宽大的帽沿遮挡自己忍不住乱飘的视线。
哦，不对，他的头发太乱了太长了，叶迟俞看不见的。
这只是家咖啡店，两人坐得靠里，往外走一点有几个学生叽叽喳喳地讨论课业，再往外一点有戴着蓝牙处理公务的白领，接着就是来往不断、单纯拿走商品的客流。
男人刻意压低的声音应该在这样人来人往的环境里变成一道不起眼的杂音。
顾渊抿唇，他觉得自己心跳的声音有些大了。
毕竟，他真的没想到只是走神，就能撞到偶像。
“水。抱歉，茶叶空了，还没来得及买新的。”顾渊回来就打开暖气了，现在背上还是冷，之前渗出的冷汗黏着衣服，不舒服，“你歇息的酒店离这边远吗？”
“挺好的，至少你不会在让我喝完茶后走。”叶迟俞挑了挑眉，他坐在沙发一隅，仔细地脱下棉绒外套，避免上面的雪落到顾渊的沙发，他环视了一圈，皱眉，“你哥让你住在这种地方？”
墙角受潮，稀松的黑斑从天花板爬了下来；吊灯看上去是上个世纪的造物了，也不知道哪天给你爆个惊喜，家具也不多，粗略地在客厅看一眼，也知道这个主人单身，毕竟没有姑娘会喜欢那么多蜘蛛网。
顾渊放下了水壶，眼神闪躲：“我为什么跑，这里不是我哥安排的，我也不常来。”
“训练室住够了跑去住实验室，还是来这住小破出租屋？”叶迟俞没碰热水，他无端搓着自己干燥的手指，等会得多涂点护手霜。
“你比赛打完了到处乱跑？”顾渊不太理会这种挑衅，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叶迟俞惯来是个刻薄的家伙，可惜总是被身边人顾前顾后，冷言冷语的嘲讽也无甚攻击力。
至少对比顾渊小时候是这样的。
“……呵。”叶迟俞扯了扯自己的嘴角，“你还是老样子，干什么事情久了就会完全不管时间。”
顾渊端起了水杯。
“快二月了，F赛早就结束了。”
地上多了些水渍。
“随便喝点什么吧，感谢你……没有出卖我。”叶迟俞点开小程序，随手加了几杯大众的款式，“我也给队里的几个带点喝的。”
叶迟俞长得好看，脸型优越，眼睛有神，高鼻梁长睫毛，哪怕现在戴着口罩，单凭那双睫毛弯弯、笑意盈盈的眸子，你也知道，这是个美人。
“……卡布奇诺，单份奶，热的，谢谢。”顾渊刮了下鼻子，但愿他没有显得太局促或者又太小心。
老实说，他的确很好奇叶迟俞这种编外人员是怎么混进大学的，但是问出来，就太不礼貌了。
“你们学校的咖啡这么好喝吗，Amuse一直念念不忘，训练期间隔三差五就会提到这家店。”
“……”
随口一说吗？为什么一直在提队友。
沪市到之江市，距离……也没太远。
Amuse……的确是学校关注度高的存在，但是他最近没回来吧。
“……我不太清楚，我不怎么喝咖啡。”
沙发不太舒服。
顾渊睡不着，早知道当初买回来的时候铺软垫了。他不可能让叶迟俞这个全身上下保险挂满的家伙来睡他二手淘的红木沙发，但是被暗恋对象强迫睡一张床什么的还是太超过了。
再过一会儿要回床上去了。顾渊看着手机上的时间，被发现了又会闹吧。
“手机别开那么亮，伤眼睛。”
一阵慌乱的骚动，奚奚索索的声音，黑掉的屏幕，狼狈捡起手机的顾渊。
“……你怎么没睡。”
心虚，莫大的心虚。
“你怎么没睡。”叶迟俞的语气硬邦邦的，“德国的月亮比沪市圆吗？你在这边也每晚起来看月亮。”
顾渊摸摸了自己的鼻子，不吭声，等着他的前队长啰嗦完了继续装鹌鹑。
“……我就不明白。”
叶迟俞的声音越来越低了，音调也有些变了。
“你让我进来，让我睡你的床，若无其事地像在照顾客人。”
不对，等等？
“顾渊，你的心就这么狠吗？”
这什么语气。
“一声不响地离开，现在像个没事人一样和我聊天，你是机械制造学久了自己也变成AI了，断崖式分手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
叶迟俞扯了扯嘴角，尽力地挤出一个冷笑，显得那张帅气的脸庞显得有些痛苦和滑稽。
顾渊不理解，少年艰难地在脑中分析叶迟俞说的话，反复咀嚼那两个有点陌生可笑的字眼———
“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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