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死吗?”叶秋闻的语气带着几分真实的紧张。
“不是。”贺谦直接被他气笑了,“在你眼里我是这种法外狂徒吗?”
“第一次见面,你上来就揍我,你忘了吗?”
贺谦顿了顿,“这么记仇吗?”
“不然呢?”
我又不是真的斯德哥尔摩,给两个甜枣就忘了疼。
“明天就是25号了,打赌一个月期满。”贺谦话锋一转,嘴角扬起暧昧的笑,“可我对你还是很感兴趣怎么办?”
草,时间观念那么强干嘛?
说过的话就忘啊,江湖规矩懂不懂?
“我记得当时说的是,如果一个月之后,你对我还是感兴趣,我再认真考虑,对吧?”
“对啊。”贺谦站起来,高大的身影带着压迫感逼近他,几乎将他笼罩,“那你现在认真考虑一下吧。”
叶秋闻还真的就低下头,认真考虑了好几分钟。
然后,他抬起头,迎上贺谦等待的目光,“对不起,还是不行。”
贺谦先是惊讶,然后脸色多了几分难言的愠怒。
他已经忍够了。
叶秋闻哄他骗他,他忍了。
见不给见,亲不给亲,他也忍了。
甚至要他放下身段跟其他人公平竞争,他全都忍了!
为什么还是不行?
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爱吗?!
叶秋闻不动声色地往后退半步。
好可怕,他看起来想打死我。
我该不会跟那个手机一个下场吧?!
果然,贺谦一把抓住他手腕,猛地将他按倒在了柔软的沙发里。
“贺谦。”叶秋闻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尽量平稳,“虽然别人都说你只是仗着有个好家世,但我知道,你跟那些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草包不一样,你也不会干霸王硬上弓这种事。所以,别让我看不起你。”
其实我也不知道别人到底怎么说你,但先抑后扬总没错。
如果真没人这么说,我回头再亲自给你补上这些风言风语。
贺谦根本不吃他这套,他低下头,灼热的气息逼近,想要吻他。
叶秋闻猛地偏头躲开,目光倔强地看向一旁华丽的壁灯,换了个打法,“班也不用上了,学习也不重要了,每天想着你什么时候会找我,跟别人争风吃醋,直到你腻了再一脚踢开吗?又或者哪天我不顺着你,你也不听我解释,就像刚刚那样上来就摔手机,对吗?”
他轻轻叹了口气,“我小时候养过两只小鸟,把它们关进鸟笼后,其中一只抑郁绝食,没多久就饿死了。”
“我决定放走剩下一只,它在里面愣了好久,才慢慢跳出来,可它飞不高,就扑腾着翅膀在低空打旋。”叶秋闻勾了勾嘴角,声音低了些,“结果没过几天,我在我家窗口发现了它,脚爪还勾着一根鸟笼脱落的细竹丝,它好像想回来,又好像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见贺谦抿着唇一言不发,他继续说:“还有,你可以不考虑三爸的感受,那其他人呢?你也完全不在乎,对吗?”
“对啊。”贺谦点头,“我是不在乎。”
草,差点忘了你真的不在意别人眼光。
“我在乎。”叶秋闻转回头,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你高高在上,当然可以不在乎。但我要拼尽全力,才能在你们制定的游戏规则里活下去,你没有经历过绝望根本不懂什么叫失去。”
“你怎么知道我不懂?”贺谦被这话彻底激怒了,每说一句,脸色就沉一分,“我妈死的时候,我才十三岁!别整天拿你那套审判我!你怎么知道我的心就不会痛?!”
他极力压抑着怒火,“还有!邱嘉言不也是你口中讨厌的那种上位者,他那个妈带给你的伤害少吗?为什么他就可以?为什么偏偏我不行?!”
叶秋闻眼眸垂落,话音平静,“因为他放下身份爱我,而你只会拿起身份命令我爱你。”
他又摇头,干脆摆出一副忧郁厌世的样子,“无论是老家还是临州,对我来说,不过是换个地方发烂发臭而已。我成绩好是想让叶影开心,工作是为了赚钱给她养老,卷入你们的生活只是个意外,你敢说初次见面那会儿你想弄死我的心不是真的?”
“逢场作戏也好,撒谎哄人也罢,我不过是想保住这条小命,让它可以多苟些时日,然后如果运气好点,在允许范围内,让我的生活稍微好过一点,一点点就够了,我又不贪心。”
“所以,我根本不需要邱嘉言爱我,我也可以不爱他,他是他就可以了,他只要站在那里,他的美好和存在就是我对抗绝望虚无的意义,是他让我对这个破烂世界还有期待。”
他不知道贺谦听他说完这么一大段,会不会想哭。
反正他自己是哭了。
叶秋闻用袖子胡乱地擦了擦眼泪。
还好今天这件衣服不贵。
说实话,其实他的脑子真的受不了太大的刺激。
那些药甚至有点影响他的记忆力,他渐渐开始记不清很多事情。
比如哥哥的样子和声音。
又比如烂工厂、烂学校、烂人烂事。
但叶秋闻始终记得,第一次见到邱嘉言的场景。
他坐在窗边弹钢琴,午后的光打在他侧脸上,轮廓干净柔和。
手指又长又直,落在琴键上,整个人清瘦挺拔。
他从小到大没见过邱嘉言这样的人。
长得好看,家世优越,脑子聪明,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也能那么好。
这种人生,我也好想拥有。
虽然后来发现,他骨子里藏着个喜欢飙车染黄毛的叛逆灵魂。
但离我这种底色灰扑扑的人,好像更近了一点,没那么遥不可及了。
十七岁的叶秋闻爱上他是人之常情,忘不掉也很正常。
贺谦神色复杂,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扔给他,“擦擦你的鼻涕,弱智一样。”
叶秋闻接过,没敢再看他,也没再说什么。
漫长的沉默后,贺谦又开口说话了,话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和沙哑。
“其实,我只是有点困惑。”
叶秋闻吸了吸鼻子,“什么?”
“你对所有人都那么有耐心,唯独见到我,你就......”贺谦顿了顿,拿出一支烟点燃,烟雾模糊了他有些落寞的神情,“算了,趁我没反悔,你走吧。以后尽量少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见到你。”
叶秋闻点头,“好的收到。”
现在,偌大的包厢里,只剩下贺谦一个人,和满屋的寂寞与烟味。
五分钟后,敲门声响起。
没等贺谦问话,门就被推开了一条缝,叶秋闻探着半个脑袋进来,脸上挂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那个,我能进来吗?有急事。”
贺谦眸底闪过一丝意外,他强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窜起的惊喜,板着脸冷声道:“我刚刚不是说了吗?给我消失。”
叶秋闻像是没听见,直接闪身进来。
他反手关上门,然后迅速冲到贺谦面前,“外面走廊有人发酒疯,到处抓着人问贺谦在哪,安保拦都拦不住,虽然他们好像也不太敢拦,对方保镖还挺壮实的,你还是小心点吧!”
贺谦挑眉,“你特意跑回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你在担心我?”
“不是。”叶秋闻摇摇头,“我突然想起来这里打车回去很贵,你把我抓来这,给我报销一下车费不过分吧?”
贺谦勾了勾嘴角,心情莫名好了点,“担心我就直说,拿钱当什么借口。”
“差不多得了。”叶秋闻一把抓起他胳膊,语气急切,“再说就烦了,帮完你这把,我们两清。”
贺谦低头掏出手机。
叶秋闻很惊讶,“这种时候你还玩手机?网瘾这么大?”
“摇人。”贺谦抬眼看他,像是看傻子一样笑了笑,“傻逼。”
哦对,差点忘了你那群保镖。
叶秋闻以前还觉得贺谦小题大做,去哪都带着一群保镖,太装了。
现在看来,原来不是为了耍威风,是刚需。
“摇到了吗?”叶秋闻关心地询问,他是真有点着急了。
“算了。”贺谦收起手机,“他们赶过来太远了,我今晚本来是想跟你独处,所以没带保镖。”
他话锋一转,语气像邀功,“不仅没带保镖,知道你害怕蜥蜴,也没带。”
啊啊啊,你个神经病!
以前讨厌我的时候,带着保镖和蜥蜴来吓我,是我挨揍!
现在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不带保镖和蜥蜴了,怎么还是我要挨揍?!
好家伙!横竖都是我吃亏是吧?!
“砰——!”
包厢门被一股粗暴的力量猛地一脚踹开了!
酒鬼喝得烂醉如泥,旁边两个双开门冰箱一样的保镖搀扶着他。
门外,会所经理和几个职业安保紧张地站着,随时准备冲进来控制局面。
“王总。”贺谦单手插兜,慢条斯理地开口,语气带着惯有的慵懒,“怎么喝成这样啊?”
王总怒目圆睁,脸气成了猪肝色,“贺谦!你敢耍老子!”
贺谦嫌脏似的,优雅地拍了拍袖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王总,说话要注意点。这些年来,你跟我手下的人联手,吃了供应商多少回扣,真当我傻,什么都不知道?”
“你他妈!”王总恼羞成怒,一把抓起茶几上沉重的玻璃烟灰缸,作势就要砸过来!
贺谦反应极快,一把精准地抓住了他扬起的手腕。
王总吃痛,愤愤地收回手,但烟灰缸还抓在手里,他单手烦躁地狠狠扯了扯领带,转身假装要走的瞬间,眼神骤然变得阴鸷狠毒。
他猛地一个回马枪,烟灰缸对准了贺谦的脑袋。
“小心!”
比预想中的疼痛来得更快的,是一个带着清冽气息的拥抱。
叶秋闻第一次,那么主动地、毫不犹豫地扑过来抱住了他。
力气很大,甚至踉跄了一下差点把他扑倒。
而代价,是承受那个沉重的烟灰缸。
贺谦上次心跳得那么快,还是看着妈妈的心电图变成一条冰冷直线的时候。
现场顿时乱成一团!
门外的安保瞬间冲了进来,七手八脚地将王总死死按在地上,让他动弹不得。
贺谦没有去看那个狼狈的醉鬼,也不关心现场如何混乱。
他的眼里此刻只有叶秋闻。
叶秋闻抱着他的力气渐渐松了,脸色也因为疼痛和惊吓变得虚弱苍白。
但他居然还在努力冲贺谦笑,“保护费记得结一下。”
“傻逼!”贺谦红着眼睛骂他,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砸在叶秋闻的脸上,“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钱!”
呃,我什么时候都想着钱。
贺谦用力回抱住他,颤抖的手掌摸向他的后脑勺,生怕摸到一手温热血迹。
结果......没有?
贺谦原本写满伤心和恐慌的表情瞬间凝固,转而变成了巨大的疑惑,他忍不住吼问:“砸你哪了?!”
“砸到我强壮的肱二头肌了。”叶秋闻眨了眨眼,有点不好意思,“见你那么投入,我没敢打断你。”
“操!”贺谦一把推开他,眼泪还在流,嘴角又忍不住疯狂上扬,“你个傻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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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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