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意见,驳回。”
梁峥话音刚落,整个会议室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挺好的。”一直沉默旁听的霍珩忽然开口,打破了沉寂,“继续吧,轮到我了。”
叶秋闻终于彻底松了口气。
“需求很简单,主要是优化登录界面,方便用户......”
叶秋闻踏出会议室时,有种刑满释放的感觉。
燃尽了,灵魂和智商都彻底燃尽了。
他回工位放下沉重的笔记本,径自下楼,一路走到园区僻静的小花园。
他突然顿住脚步,头也没回,声音带着浓浓的不耐烦,“你现在跟踪人,演都不演了是吧?直接跟?”
“反正你都知道我。”徐意抬了抬下巴,一副破罐破摔的样,“有什么好藏的。”
叶秋闻转过身,上下打量他,眼神里带着点不可思议,“你该不会是为了我,才专门跑来穿云的吧?”
“你还是那么自大,真令人恶心。”徐意皱着眉。
“那你还来?”
“凭什么你能来,我不能来?”徐意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猛地移开视线,“我被你害惨了知道吗?”
“不知道。”叶秋闻终于来了点兴趣,这算他这几天听到的唯一好消息了,“说来听听,让我高兴高兴。”
“后来我被家里关了一个月禁闭!嘉言哥也把我拉黑了!”
叶秋闻内心毫无波澜。
他掏出手机,点开邱嘉言的聊天框。
迅速发了个“1”过去,然后把屏幕怼到徐意面前,“这有啥?他也拉黑我了。”
徐意看了眼屏幕,眼底的怨恨和破防瞬间更浓,“......他回你了。”
叶秋闻猛地收回手机,“啊?!”
「加盐:?」
「加盐:有事?」
「加盐:怎么了?」
叶秋闻有些尴尬地收起手机,“所以关我什么事?你自找的。”
“我不想上班。”徐意越说越破防,“但我爸妈不让,还非说我生病了,硬要安排我跟人联姻!那个女的也在穿云,非逼我来这里跟她培养感情!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你!是你当时把事情闹大,彻底打乱了我的计划!”
“你真的。”叶秋闻眉毛挑高,“脑子不用可以捐给需要的人。”
“贱人!”徐意愤怒地抬起手,眼看一巴掌就要扇过来。
叶秋闻反应极快,一把抓住他手腕,顺势抬起手掐住了他的下巴,“再让我听见一次你骂我,我就真把你这下巴给卸了。”
徐意被掐得说不出话,眼底有熊熊怒火在燃烧,同时也萌生了几分胆怯。
叶秋闻松开手,跟他拉开些距离。
徐意摸了摸脸,咬着牙瞪他,“我收拾不了你,迟早会有比我更厉害的人收拾你!”
叶秋闻差点被这句幼稚的威胁气笑,他俯身逼近,伸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那张愤怒的小脸,“好啊,那我等着。记得别让我等太久,不然的话,我会忍不住先动手收拾你。”
“你、你混蛋!”徐意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压迫感和动作吓得后退了半步,声音都尖了,“臭流氓!你别碰我!”
“你们在干嘛?”一把熟悉的、带着点慵懒讥诮的男声突兀地打断了他们。
是贺谦。
徐意在邱嘉言以外的事情上还是有点脑子的,大概是曾经被关的回忆太鲜明,他立马紧张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在向叶老师请教问题。”
贺谦慢悠悠地走到叶秋闻身边,眼神冰冷地打量他,“请教问题要动手动脚?”
“我又没把他怎么样!研发有什么了不起的。”徐意打量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转了一圈,“破、破打工的!”
说完,他像是生怕多待一秒都会倒霉,赶紧扭头跑了,只留下一个破防的背影。
贺谦懒得理会,转过身看叶秋闻,“跟我走。”
“为什么?”
“我已经帮你请假了。”
叶秋闻这才注意到,贺谦的脸色透着一种病态的苍白。
表情更是有种吓人的平静,好像随时憋着什么坏招待爆发。
叶秋闻下意识后退半步,强压下心底的不耐烦,“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凭你不跟我走的话。”贺谦扯了扯嘴角,“会后悔。”
叶秋闻完全相信他做得到。
但我已经不想挣扎了。
这几天经历发生的事,早就把我的心锤成了一片烂尾楼。
破烂,但坚硬。
雨淋会湿,风吹会冷,但轻易倒不了。
而且他发现。
生活就是这样,你越在意什么,它就越知道怎么耍你。
于是,叶秋闻脸上罕见地露出了几分坦然的顺从和认命,甚至带了点自暴自弃。
“行啊,走吧。”
“那就走。”贺谦似乎很满意他这个态度,一把拉起他的手,像往常一样,把他当成点心一样塞进跑车里。
还是那栋别墅,只不过比上次来,多了些布置。
从极简主义的豪华鸟笼,升级成了温馨版的豪华鸟笼。
而且,很多花。
餐桌上、茶几上、柜子上......随处可见精心摆放的插花,娇艳欲滴。
“喜欢吗?”贺谦问。
“好看。”叶秋闻环视了一圈,“叶影花店买的吧,看包装就知道。”
“嗯。”贺谦在沙发坐下,整个人陷进去,似乎累极了,“这些花,以后每天都会有专人送来更换,我知道你会喜欢。”
叶秋闻声音平静,“你的意思是,我以后就得住这儿了?”
贺谦回答得也很平静,“嗯,随时欢迎你。”
虽然他在极力掩饰,但叶秋闻还是听出了他声音里无法掩盖的疲惫和虚弱。
于是,他开口问道:“你受什么刺激了?”
“我今天有点累。”贺谦把手伸到他脖颈后面,带着一种强迫的意味,不轻不重地捏了捏他的后颈,“你不累吗?一天天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被几个男的耍得团团转。那么努力学习拼命工作,也没见你赚几个钱,还不如老老实实跟着我,我又不介意你软饭硬吃。”
这货骂得可真难听。
叶秋闻那颗烂尾楼一样的心,顿时有些破防了。
“你滚。”他骂道。
“呵。”贺谦不以为意,冷笑道,“我说错了吗?你那么珍惜邱嘉言,整天神神叨叨什么白月光,听着就烦。现在终于掰了,把我给爽死了。”
“你真的滚。”他继续骂。
“还有霍珩,你对那种小学鸡都能那么有耐心,怎么就不能分点耐心给我?我再不好,也没有对你不好吧?”
“第一次见面,你踹了我一脚。”叶秋闻旧事重提。
“傻孩子,就这事儿,你能念叨到我死是吧?”贺谦无奈地笑了笑,“来,踹我,就现在,当我还你的。”
“你以为我不想吗?”叶秋闻被他这一连串的话搞得有些炸毛,“我怕我踹了,你只会更爽。”
贺谦低笑了一声,然后从兜里掏出个东西,随手扔在了茶几上,“送你,随便开。”
叶秋闻扫了一眼,顿时睁大了眼睛。
草,保时捷车钥匙!
没等叶秋闻开口拒绝,贺谦就主动替他说了,“知道你不会要,我只是想告诉你,别墅也好,车也好,这些东西你以后想要,随时就能有。”
“叶影也有吗?”叶秋闻问。
“那就得看你表现了。”
“你好奇怪。”叶秋闻突然笑了,“别在这里发癫了,尽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上次见你明明还挺正常的,怎么现在又开始疯了?”
贺谦闻言,情绪开始有些激动,先是控制不住似的,低低咳嗽了几下,眉头紧紧皱起。
然后,叶秋闻看见他腹部左侧的位置,慢慢有殷红的血渗透出来,迅速浸湿了白色的衬衫,晕开一片刺目的红。
“受伤了。”
贺谦的声音开始沙哑,但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容。
叶秋闻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死死闭上。
无论他和贺谦关系如何,看到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流血,他似乎应该关心一下。
你怎么了?
谁干的?
需不需要叫救护车?
但面前这个人是贺谦。
他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引来更多麻烦。
万一他是演的呢?!
叶秋闻始终认为,上次替他挡了一下烟灰缸,贺谦但凡还有点基本的愧疚之心,就不应该再来反复纠缠他。
贺谦察觉到了叶秋闻想跑路的心思,手臂一伸,猛地将他搂了过来,脑袋顺势重重靠在他单薄的肩膀上,“王总找人砍我,不小心被划了一下,已经包扎过了,应该是伤口又裂开了。”
“你的保镖呢?”
“对面人太多。”贺谦闭上了眼睛,长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除了你和阔儿,我身边没人可以听我说这些话。”
呃,其实可以把我从名单里划掉。
叶秋闻浑身僵硬,他不喜欢贺谦身上的味道,但还是极力忍耐着。
生怕自己稍微一动,待会儿他伤口哪怕多裂开一厘米,都要被碰瓷到自己头上。
他皱着眉,极力别过脸去,“你在夜场找什么真爱?那你应该发展一些白天的,健康一点的社交,剧本杀密室逃脱登山冲浪什么的,多攒攒局,自然就能遇到志同道合的朋友了。”
贺谦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在笑,“我就喜欢你把我当人,又不把我当人的样子。”
叶秋闻听得有些烦躁,“所以你把我叫过来干嘛?”
“因为我发现。”贺谦轻飘飘的一句话,像一道惊雷落在叶秋闻头上,“原来你真的有个哥哥。”
叶秋闻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猛地站了起来,动作大得带倒了身后的一个小摆件。
他整个人有些不受控地颤抖,震惊又愤怒的眼神死死盯着贺谦,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
“啧,你反应好大啊。”
“你闭嘴!”叶秋闻猛地捂住耳朵,身体开始有些站不稳,“你不要说话!一个字都别说!”
贺谦一手撑着沙发扶手,另一只手死死按着不断渗血的伤口,吃力地想要站起来。
叶秋闻转身就跑,近乎慌乱地冲进最近的洗手间。
关门,反锁,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洗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重新做好心理建设后。
叶秋闻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草,贺谦怎么倒了?
你好,这里不能随地大小睡。
贺谦身下蜿蜒出一小滩暗红的血迹。
最终,叶秋闻还是认命地走过去,费力地将他扶了起来。
这种关键时刻,别墅里那些管家佣人什么的,全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踪影。
他只能咬着牙,翻箱倒柜地找到医药箱,拿出一些纱布和消毒用品。
贺谦没有完全晕过去,只是很虚弱地看着他。
叶秋闻也没说话,沉默着帮他重新处理崩裂的伤口。
“啧,温柔点。”
“都快死的人,就别挑三拣四了。”
等叶秋闻终于勉强止住血,用纱布缠绕固定好,像是终于支撑不住似的,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他感觉贺谦应该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脸。
“晕了?真没用。”
还连续拍了好几下。
很难不怀疑是在公报私仇。
然后,贺谦的动作停了,他自己也突然没了动静。
周围陷入一片死一样的安静。
像死了一样。
也好。
一起死吧。
叶秋闻遵循着身体的本能,翻了个身。
以一种像是单纯困到不行睡着的姿态,彻底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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