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闻睁开眼睛,率先看见天花板。
他扶着脑袋,意识还有些模糊。
贺谦!
但整个客厅只有他一个人,壁炉里的火熊熊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响。
窗外的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直射进来。
等等,不对。
这光线的角度,怎么是东边?
叶秋闻慌忙去摸口袋里的手机,却摸了个空。
草,谁把我手机拿走了?!
他抬头看墙上的时钟,八点整。
居然睡了整整一个晚上?!
“宝贝,醒了?”贺谦从厨房走出来,贺呵呵跟在他脚边,头顶上居然稳稳地顶着两个洁白的餐碟。
“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贺呵呵慢吞吞地滑到餐桌旁,冰冷的机械夹子音依旧熟悉,“是哒~主人,你好棒棒哦!一共睡了十二个小时零十五分钟呢!(≧ _ ≦)/”
贺谦的精神看起来并不比他好多少,脸色依旧带着病态的苍白,连声音都有气无力,他把盘子放在桌上,“吃早餐。”
叶秋闻盯着盘子里那坨黑糊糊的面,“你还有力气做饭?”
“外卖。”贺谦撑着桌沿,动作缓慢地坐下,“我只是把它们装了个盘。”
......草,你们有钱人吃个外卖还讲究摆盘艺术呢。
但他莫名能理解。
有时候他点外卖多了,也会特意翻出盘子装一下,这样就能自欺欺人地显得健康一点。
“糊了吧。”叶秋闻走到他对面坐下,用叉子戳了戳那坨东西,“哪家,给个差评吧。”
“黑松露奶油意面。”贺谦把桌上的咖啡推到他面前,“吃吧。”
“你把我手机拿走了,那我包呢?”
“在沙发上,自己拿。”
“你......”叶秋闻顿了顿,观察着贺谦的脸色,“什么时候醒的?”
“比你早大概一个小时。”贺谦放下叉子,目光意味深长地在他脸上扫过,“厨房有矿泉水。”
“哦。”
叶秋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大脑还没正式开机,暂时抓不住那丝怪异感的源头。
叶秋闻像做贼一样拿起他的小挎包,闪进厨房,背对着门口。
他飞快地摸出药盒,把药吞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他刚转身,就看见贺谦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倚在了厨房门框上,正静静地看着他。
草!这货属幽灵的吧?!
好可怕!
叶秋闻吓得心脏漏跳一拍,“我......”
“不用解释。”贺谦打断他,声音平淡,“除了酒精和性,药物也可以麻痹神经,换取片刻的平静,我理解。”
“呃。”叶秋闻顿了顿,眼下的泪痣随着他扯出的一个短暂笑容微微一动,“我也没打算解释。”
两人重新回到餐桌前,对着各自盘中的黑糊糊。
“看起来就很难吃。”叶秋闻叹气。
“我说过了,这是黑松露。”
“我知道,但它让我想起那些放了一夜发霉的食物,我吃不下。”
“宝贝,你现在没得选。”
“把手机还给我,我就有得选了。你需要安静养伤,就自己好好待着,拉上我干嘛?”
贺谦看着他,脸色比昨天稍好,但虚弱依旧。
他从口袋里掏出叶秋闻的手机,却没有递过去,只是轻轻放在了黑糊糊的旁边。
“你现在不需要它。”
“为什么?”叶秋闻不解,“就因为我昨天见了徐意?你担心我会冲动之下联系邱嘉言?”
贺谦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抛出一个问题:“徐意昨天穿了什么衣服?”
“棕色的风衣?”叶秋闻努力回想,晕睡了一整晚,对昨天的记忆有些模糊,“还是白色的毛衣,我有点记不清了。”
“白色毛衣。”贺谦提醒他。
“嗯。”叶秋闻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他跟我聊了几句,说他也在穿云,把所有事情都怪到我头上,还动手打我,话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
“他没打你。”贺谦再次打断他,“是你,在自己伤害自己。”
叶秋闻愣住了,“什、什么?!”
贺谦看他的眼神,开始变得复杂又陌生,“其实我昨天不是特意去找你的。我是去找余曳那丫头,正好碰见你而已。”
叶秋闻脸色开始有些苍白,“你、我、什么?”
“徐意是跟着你去了小花园,但还没聊几句,他就被你掐脸了,你把人吓跑之后,开始在那里自言自语,甚至用脑袋撞树。请问,这是什么新型的行为艺术吗?”
叶秋闻手中的叉子“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贺呵呵的脑袋瞬间转了180度,额头的探测灯闪烁着警告的红光。
“主人!主人!你好像有点要死了!探测到您的心率急剧升高!是否需要帮您拨打120急救电话?!”
叶秋闻机械地扭过头,声音干涩:“不用,谢谢。”
“亲眼看着熟悉的人,在我面前像中邪一样自言自语......早知道你比我还疯,初次见面时,我说什么也该对你手下留情点。”
他顿了顿,补充道:“说实话,挺吓人的。”
大哥,这是你应得的。
知道平时忍受你发疯有多痛苦了吗?
“所以,我才说,如果你不跟我走,一定会后悔。”
“拿走你的手机,是怕你意识不清时胡言乱语,到处乱发信息,或者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傻事。”
“我可怜的宝贝儿,你出现幻觉了。”
好尴尬。
比起幻觉这件事本身,被贺谦亲眼目睹自己发疯的全过程,更让叶秋闻感到一种社会性死亡的崩溃。
他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了,张了张嘴,勉强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你瞎说。”
“有没有瞎说,你自己心里清楚。”贺谦眸色闪烁了一下,下意识捂住了隐隐作痛的伤口,“你上次在颁奖大会晕倒,我就觉得事情不简单。虽然你总是习惯性死鸭子嘴硬,但是,事情一旦掺进不可控的变量,它的发展趋势,就不是你想努力隐瞒,就能控制的。”
他深吸一口气,抛出了真正的重磅炸弹。
“我已经查到,原来你是双胞胎。当年被推进河里的,不止你一个,还有你哥哥,对吧?”
“所以,回到最开始,我对你们母子的判断没错。”贺谦的声音低沉下去,“你们果然......藏着很多见不得光的秘密。”
“这也算秘密?”叶秋闻没忍住,低声冷笑,“世界从来就不负责提供公平这个产品,它客观存在着,分配着随机的资源,有人住高楼,有人在深沟。能跟你面对面,像现在这样对话,如果我告诉你,我是个无忧无虑长大的天真傻白甜,你也会觉得荒谬至极吧?”
在阳光永远照不到的角落。
我们可能生于爱,也可能生于无知。
“我和叶影,只是走了很长、很远的一段路。”
“这条路,寒冻与贫瘠、困顿与饥饿、疾病与意外,像一群永远喂不饱的饿狼,随时准备扑上来将我们撕碎。”
“所以。”他抬起头,直视贺谦,“这也叫见不得人的秘密吗?那这份神秘感送给你好了,你要不要?”
他又低下头,右手臂看似自然地垂落着。
在贺谦看不见的角度,他用力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一滴血从指缝中渗出,悄无声息地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
“啊~啊~是血!”贺呵呵又开始它的怪叫交响曲,“主人!你流血了!主人!你是不是要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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