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记完,张公公带她们来到后宫掖庭。
院外的墙角几枝梅花傲然独放,从远处乍一看以为是雪,后隐隐约约传入鼻的香气才方知是梅。
踏入庭院内,弥乐耳边传来才女们悠扬婉转的曲调,还有几位女娘在梅花下妙曼起舞。
而前方石桌上,个别耐不住寂寞的,则是约着打起了叶子牌。
“张公公。”
她们见张公公来了,全都站起来行礼,笑容甚是抚媚。
这无人不知,这位公公可是日夜在圣上身旁伺候着,倘若能被他记住,那可是千金难换的。
管事的黄姑姑闻声迎上来:“张公公亲自拜访,是有何事吩咐吗?”
“你给她们三人安排一间厢房。”张公公低声加重语气,“切记,三位小主奔波劳碌,勿要怠慢。”
黄姑姑立刻会意,曲臂带路,“公公,三位小主,请跟我来。”
正打着叶子牌的傅尚书千金傅婉柔,见黄姑姑带着他们,明晃晃地去了最为宽敞舒适的上好东厢房,气得将手中的牌全砸了。
早些时候,她就跟其他秀女为了那间厢房争吵好久,却都被黄姑姑搪塞下来,还以为是不许人住的呢,原来是专为她们留的。
再看着她们三人的神态和步伐,一看就不像是千金闺秀的模样,怕不是民间来的采女吧,有什么资格跟她抢?
不免怒从心生。
张公公将她们送到门口后,慈笑着开口:“三位郡主早些歇息,明早会有人安排诸位秀女们前去礼殿,履行体态查甄。”
“什么是体态查甄?”容雀第一次听这新词,还不知是何意。
倒是一旁的蓝胭,脸色刷一下变了,手紧张得拽紧弥乐的衣角,皱眉支支吾吾说不全话:“我……怎么办……”
“怎么了?”弥乐也是一脸茫然,她自小长在南疆,初次来到胤朝,对这些陌生的词也还没弄明白。
蓝胭小声凑过来解释道:“就是检查女子的身材体态,以及……点上守宫砂。”
容雀乍舌:“什么!”
他可是男的,男的怎么查!?
弥乐轻轻拍了拍蓝胭的手,以示安慰,随后她扭头对张公公说:“两位妹妹身体不适,能否行个方便。”
她这语气哪里是求人,分明就是强硬的拒绝。
张公公摇着佛尘笑了笑:“咱家话还没说完呢,格桑王早已给咱家打过照应了,介于三位郡主身姿妙曼,体态查甄之事,免了。”
容雀嘴角微抽,低声道:“妙曼……也是说我吗?”
蓝胭可算是松口气,行礼致谢,“多谢公公。”
张公公朝她们微微点头,便退了下去。
见张公公走后,傅婉柔带着几位姐妹气势汹汹地走上来,冲着黄姑姑一字字挤出牙缝道:“凭什么她们三个就可以住东厢房,而我们就得六人同住一室!”
容雀一听这房间是上等,内心神奇极了。
但看着她们一副副嫉恶如仇的模样,别搞不好到嘴的肥肉被她们硬生生抢了去。
一想到这,他这暴脾气瞬间上来了,撸起袖子道:“哪来的黄毛丫头?敢在我脸上抢地盘?”
“安静!”黄姑姑挺身站出来拦在中间,她也很为难,毕竟众秀女中,不乏有官宦人家的千金,且未来很有可能成为宫中的妃子娘娘,都开罪不起。
只能耐心解释道:“这间厢房是先皇后生前曾居住过,理应是不予入住的,可其他厢房都满了,无奈只好让她们先住下。”
傅婉柔听了也丝毫不松口,插着腰,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我不管!我就要跟她们换。”
容雀急了:“凭什么?”
“凭我父亲乃当朝二品大臣傅随林!”每每自报家门时,傅婉柔总是一脸傲慢。
黄姑姑也是个势利眼,一听见官衔,瞬间倒戈,迎合道:“原来是尚书大人的千金,可是睡不习惯,可同她们好好商量,换一下便是…….”
“不换。”一直保持沉默的弥乐突然间冷冷开口,她将容雀拉到身后,双手交叉挽于胸前,扬着头,眼神中满是戾气。
“你,你以为你是谁啊!”傅婉柔差点儿被她的气势震助。
弥乐云淡风轻开口:“我乃格桑王之女,幼时皇上亲封的郡主,先皇后乃我姑母,我不住,你住?”
她这一套行云流水的说辞,怼得是对方哑口无言,身后不少秀女还在纷纷议论着。
“郡主怎么来了。”
“那她们是不是直接晋升啊。”
“人家是郡主,选秀只是来走个过场。”
“那我们被刷下来的几率岂不是更大了。”
“……”
中间的黄姑姑也是,一下子又倒戈过来:“三位郡主既然是不愿意,那便不换了,三位郡主车途劳累,早些休息。”
“知道了。”弥乐轻瞥了众人一眼,旋即冷笑一声,背着手带着容雀蓝胭大摇大摆地进了厢房。
只留下傅婉柔在门口站着,脸色乍青乍白,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肉里,来了几个姐妹劝了她半天,她才肯罢休离去。
关上门后,容雀屁颠屁颠地迎上来:“格桑那老头的名号,原来这么好使!”
“不好使我找他做甚?郡主的头衔在这,她们打碎牙,也只能往肚里吞。”弥乐坐下倒上一杯茶,正准备入口时,被蓝胭拦住。
“等等,天冷,茶凉了我重新给你沏壶新的来。”说着便拿着茶壶沏茶去了。
弥乐满意地笑了笑。
容雀也殷勤开口:“老大,你饿不饿,我这里有大饼。”
说着,她从胸前掏出两块厚实的大饼来,但每一块都是残缺不圆整的,这一看就是容雀嗅着味道,忍不住嘴馋,每隔一会就偷摸着掐上一口。
弥乐气得脸都绿了,“我说怪不得我走到哪,总有股大饼子味儿,原来是你啊!”
容雀用两大饼及时捂住自己的头,解释道:“你别骂,我知道,我也觉得用这个垫得不好,中途塌了好几次,我改明儿找个更好的。”
蓝胭沏好茶端过来,浅笑劝说:“姐姐,当时情况紧急,忙时想不到别的法子,明日,让他将里衣叠起来穿就好了。”
见蓝胭上前为他说好话,弥乐这才顺下心来,耐不住吐槽:“蠢笨如猪,痴傻如驴。”
容雀委屈地放下大饼,自觉倒了茶递给弥乐,“老大喝茶。”
弥乐叹口气,饮了口茶,随后从包袱里取出一张地图,上面清清楚楚标明了各个宫殿地形,以及守卫的巡逻路线。
容雀细看一眼,不禁感叹:“这格桑老头儿可以啊,竟然连巡逻路线都有,他不怕被砍头啊!”
弥乐没搭话,只是吩咐着,“把脸洗了,让蓝胭给你化个淡些的妆容,你这个样子夜行容易引人注目。”
待二人去梳洗的间隙,弥乐用杯子比作各个建筑,将茶壶的茶水洒在桌上比作巡逻路线。
深宫如此之大,那腰带银龙玉佩的人到底是谁?究竟为何掳走那六十余阿孜劫?又将他们送往何处?这么一步步排查下去终究不是个办法。
她心头滋生出一个法子,既是六十余人浩荡进宫,那总得有所登记的卷宗。
不如将登记人册的新卷宗挨个排查一番。
她见容雀洗干净脸回来,叫住他:“容雀,你可知写有入宫名录的卷宗一般都放置在何处?”
容雀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地答:“我不知道啊,政务方面一般都是容迟在打理,我一窍不通的。”
弥乐无奈翻了个白眼,罢了,问也是白问。
这时,蓝胭出们打水回来,正巧听见他们的谈论,问道:“弥乐小姐,你们是在问入宫名录的卷宗去处吗?”
弥乐点头:“嗯,你知道?”
蓝胭面色晦暗,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说了出口,“往日……在园中时,难免会听到一些官家子弟议论朝中琐事。
常听他们酒后抱怨,前些日子,东宫太子府里出了不少由宫外混来的死士,三太子下令,凡是入宫登记的名册,都需先经东宫过目,方才分批次送往内务司。所以近几日的名册,估计都在东宫。”
弥乐听完后大喜,拍手称赞:“蓝胭!还好是把你带上了,不若,我得海底捞针到何时,你说容雀要是有你一半出息,那我得少操多少心!”
深得弥乐的赞誉,蓝胭脸颊骤然间红润起来,“只要是能帮到你,我心里就欢喜。”
现在有了着手点,弥乐思路瞬间明了,她叫上容雀为自己做接应。
临走时,蓝胭忧心忡忡地叮嘱道:“弥乐,自从发现太子府有死士窥探后,那里的戒备更为森严,千万小心。”
弥乐安慰道:“放心吧,乖乖在这等我们,如果真出了事,你什么都别管,格桑会带你出宫。”
蓝胭摇头:“我无碍,本是薄命一条,如果时机不对,你千万不要恋战,跑为上策。”
弥乐点头:“嗯。”
容雀听不下去了,皱眉嘀咕着:“走不走啊?这么点事跟交代遗言似的,把我这大勇士当摆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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