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庄就在草溪城的边上,靠着水边,大多都靠打渔养家糊口。
水上无聊,一点小事都能顺着风传到刘庄的千家万户,顾潭渊的大名赫赫,不认识他的人很少。
老话说士农工商,就是在刘庄做点水产生意的刘掌柜,他可以在宋月朗面前盛气凌人,鼻孔朝天,其一大家都是生意人,其二就是仗着身份资历倚老卖老,就是不做这门生意,你也不敢报复我。
对于顾潭渊这样有权有势的世子殿下,刘掌柜半分霉头也不敢碰,谁知道哪天喜怒无常的世子带着人看刘庄不顺眼,连人带屋子一把火烧了也不像不是殿下的风格。
“世子,您来了怎么也不差人说一声,我好备上一桌宴席,替你接风洗尘。”
刘掌柜的态度全然变了,宋月朗却无暇顾及这些,他有些头疼的揉着眉心:“你怎么……”
“怎么来的这样迟么,怪我怪我,”那素日里比山里吃人大老虎还可怖的世子今天好像吃错了药,垂眸看人时一派满面春风:“守家里孩子做功课,误了点时间,现在才来。”
刘掌柜手一抖:“您什么时候有的孩子。”
这个老头看不懂脸色还不懂人情世故,被打搅了和宋月朗说话雅兴的世子转头沉眼,满脸不耐:“刚得的,有什么不妥。”
刚得的孩子就是识字做功课,也不敢细想顾潭渊是当了谁的便宜爹,不过世子觉得稳妥就好。
心说你开心就好,刘掌柜从怀里掏出帕子来擦了一把脑门上的汗,也不敢随意搭话,按他对这祖宗的了解,多说多错,少说少错,还是少说话的好。
可是不说话,世子爷可能又要找茬,刘掌柜的汗透了里衣,不知不觉一口把剩下的大碗茶喝了,也没想出来怎么才能中肯的,一语中的的,精准的拍到马屁上,然后完美的避开马蹄。
那边世子殿下已经屈尊降贵的弯下身子,和宋月朗道:“本大爷带你坐船玩去,在这里坐着不好玩。”
宋月朗不动:“我有正事,谈生意。”
“什么正事要在这里谈,”世子环顾四周,眼睛里面明晃晃的嫌弃快要把这间小小的茶棚子掀翻了:“谁家谈生意在小破茶棚子里谈,缸里的水不知道是茶叶还是汗。”
刚刚喝了好几碗的刘掌柜:“……”
“走罢,在屋里闷着这几天,好不容易出来走走,”世子爷一向不管别人自顾自己的,不等宋月朗说话,也不看刘掌柜一眼,弯腰握起宋月朗的手,将人从人堆里拔出来:“本世子就大发慈悲陪你逛一逛。”
宋月朗的那碗茶到他被拉走的时候也没有动,茶棚仍旧是过往路人解渴的最佳宝地。大口解乏的有,小口谈天的有,在这方寸之间却包含辽阔天地的茶棚里,刘掌柜看着二人走到垂柳依依下的身影仍旧目瞪口呆,与其说顾潭渊和宋月朗走在一处令他吃惊,倒不如说他更惊诧于顾潭渊这样的人,也有这样会说人话的一天。
刘庄由着一条河道横亘整个村庄,水岸回环曲折,两边还修了不少酒楼,推开窗便是绿波荡漾的闲惬美景,不少的客人在此饮酒消暑。
“你们在破棚子里谈什么生意,这门生意谈成了能赚多少银子,三文还是五文钱。”
顾潭渊简直都不想回忆刚才找到人的那一幕,露天简易的茶棚,大部分都是赶路人,打着赤膊,露着膀子,一身的汗。世子还看见有个老人家用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又擤了一下鼻子,手在满是灰尘的裤腿上抹了抹,抬手就去拿茶缸里的大勺。
应该是太渴了,老人家碗都来不及拿,顺手就着那只舀水的大勺对着嘴一口喝完大半,凉茶下去燥意消去不少,顾潭渊又眼睁睁的看着老伯把喝完一半的茶水勺子又放回缸里去。
茶棚里面的阴凉处人挤着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汗晶晶的。
就是在这样一个充斥着汗水炎热的环境了,顾潭渊看到了宋月朗。
青年一身天青衣衫,发带挽着黑发,冷白的脸,别人是挥汗如雨的炎夏,他那里是清爽怡人的深秋,干干净净的,好像一颗放到地上的明珠。
“况且,我刚才没有看错吧,那老头是不是在欺负你,他哪来的胆子在你面前摆大爷的谱,”顾潭渊一点也没有金尊玉贵世子殿下的气度,张口就是骂了一声娘:“本大爷还没见过找死到这个地步的人,他双亲还健在否,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吧,不然有这样的孩子,到九泉之下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呢。”
他们沿着水边走,路过桥头有太阳晒着,宋月朗正举着扇子挡,听见后半截没忍住,收回手掩着面一扇,下半张脸被挡住了,眉梢却柔柔的一挑,那是个带笑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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