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徐宁听着故事，却又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向连翘。
好一会儿，她开口：“姐姐，你能带我去找妈妈吗？”
唐欣一愣，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觉她叫的不是自己，于是微微抬高音量：“连翘姐，小徐宁找你。”
连翘闻言过去，坐到床边：“可以呀，但是我们需要想办法离开医院，你能帮帮我们吗？”
徐宁看着她，歪头思考，脖颈僵直的弧度令她看起来格外诡异：“……没人可以离开医院。”
连翘：“……能说得清楚一点吗？”
徐宁摇摇头，脖子发出咔咔的声音：“我看过好多人，他们都病死了，没人出院。”
她笑起来，撒娇似的拉住连翘的手，冰凉的温度使得连翘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徐宁声音甜甜的，眼角弯起的弧度僵硬又冷漠：“姐姐，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一时间，整个病房静得所有人的呼吸都清晰可闻，温度极剧下降。李京安脸色难看，冯赢慌乱地看向连翘，唐欣眼中俱是不安。
连翘只听见窗外大风刮出凄厉的尖啸，她咽下口水，微笑面对：“姐姐帮你找妈妈，我们刚才在楼下好像看见她了？还有你和妈妈的照片，你们约好了去游乐园玩对不对？”
小孩的注意力总是很不专注，会轻而易举地被其他东西吸引。徐宁听着她的话，高兴起来：“对！我们约好了要去游乐园！我想要大熊和旋转木马！”
她滑下床，噔噔噔地跑到门口，小皮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乖巧地抬头看向李京安和冯赢：“叔叔，也要带我去找妈妈吗？”
冯赢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叫叔叔，看着小姑娘完全不敢吭声，哼哧哼哧半晌，点头：“对对对，我们可是红领巾，专门帮小孩的。”
徐宁高兴地牵住他的衣角，又去看连翘和唐欣：“我们走吧！”
四人只好带着徐宁一起下楼。
大概是因为徐宁的缘故，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有些怪物远远看见徐宁，也低低啸叫着躲开。
“我算是体会到尚方宝剑在手是什么感觉了。”唐欣感叹一声，低头看向牵着连翘的徐宁。
小姑娘头发乌亮，小小圆圆的发旋看起来格外可爱。徐宁抬头看看连翘，又看看唐欣，问道：“我好久没有看见妈妈了，你们在哪里见到她的？”
“四楼，她在办公室那边。”连翘道，“她也一直在找你。”
到了四楼的院长办公室，李京安推开门，里面窗户大开，穿堂风吹起徐宁的裙角，一个身影站在一处，低头看着地上挣扎发抖的怪物。她穿着空荡荡的病号服，长发垂在肩头，白发显眼，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直直看向个子高的几人。
个子最高的冯赢看着她空洞的眼眶，低吸一口气，把呆住的徐宁往她面前推了推。
徐宁：“……”
女鬼终于注意到了这个娇小的小姑娘，下一秒，两行赤红血泪顺着干瘪的脸颊滑下。她呆呆地伸出手，去摸徐宁依然长着婴儿肥的丰润脸颊，呜咽出声：“是小宁吗？”
徐宁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听着她与记忆里温柔清润的声音截然不同的嗓音，愣了愣，才低声喊：“妈妈……”
母女俩抱在一起痛哭出声。
一时间，整栋楼都摇晃起来，连翘四人实在不忍心打扰，只好扶墙的扶墙，扶门框的扶门框，在一片天旋地转中稳住身形。
忽然，上方传来遥远的叫骂：“这破医院是危房吧？！怎么动不动就震！”
还有人？
连翘扬声道：“都在四楼！找到能出去的办法了！”
等到季琳徐宁母女情绪平稳下来，楼上正好跑下一群人，连翘大概一扫，目测有二十多个，乌泱泱的一大群。
领头的那个非常眼熟，正是上个副本遇到的乔涟。
几人相对，俱是一愣。
乔涟看着连翘和唐欣，呆了一下，发现对面几个都盯着自己手上，才低头介绍道：“我们在天台找到的，看身份牌应该是院长，在天台自杀，我直接给拎下来了。”
连翘看着她绷紧的手臂露出的肌肉线条，和唐欣一起比了一个大拇指。
唐欣：“我们乔涟姐，女人中的女人，雌性中的雌性，王大师！”
乔涟不太懂这个梗，目露迷茫，连翘唐欣冯赢再加上乔涟身后的几个，嘎嘎嘎笑成了一群大鹅。
那边季琳抹干净眼泪，顶着脸上红艳艳的一片，飘到乔涟面前，抓走了她手里的尸体。
“谢谢你们，帮我找到小宁。”她勾唇一笑，依稀还是生前温柔亲切的模样，“他在督查来抓前畏罪自杀，后来我精神打击太大，看心理医生吃药也不行，最后进了精神病院，所以才没来接小宁。”
徐宁乖乖牵着妈妈的手。
精神病院……
一时之间，连翘也不再去问她为什么变成这幅模样，笑了笑：“那季医生知道医院大门的钥匙在哪吗？”
季琳点点头，在办公桌上翻了一会儿，找出一串钥匙，递给连翘。
一群人和母女俩告别，兴高采烈地奔向一层，打开门，又找出一辆车，乔涟上去试了试：“还可以，就是灰多，脏得很。”
“都这样了还要什么自行车。”他们像群得到自由的猴子，大叫着冲向货车，在月色下笑着开向铁门。
四楼窗前，季琳牵着徐宁看着他们离开，徐宁抬头问，眼睛黑亮：“爸爸呢？”
季琳微笑着擦干她脸上的血泪：“我们去找他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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