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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时间一晃已是七月,天气慢慢变得炎热,雨水也随之而来,整个村子响彻着穿林打叶的雨声。

《回家》剧组因暴雨没法出行拍摄,整个剧组便待在住处休息,随着时间推移,拍摄也接近尾声。

剧组里,一个工作人员心不在焉地望着屋外连绵不断的雨水,直到天空传来阵阵雷声,才让他回过神来,思索片刻,他进屋去找了导演。

他敲了敲门:“导演,我找你有点事。”

“进来。”

推门进去,屋内,不仅导演,程静兰和方冽也在,几个人在交流讨论着剧本的结局。

张学为见他进来,询问道:“有什么事?”

看着几个人,他咬咬牙,关了门凑到三人身旁,悄声说:“导演,覃水那个小姑娘可能是被拐卖过来的。”

三人见他靠过来还有些不明所以,而后听到他的话更是震惊不已。

“小李,你确定?”张学为问,拐卖可不是件小事。

“李姐,你是从哪听来的?”工作人员比方冽大几岁,在剧组工作多年,方冽便尊称一声姐。

程静兰也用询问地眼神望着他,他便赶紧把之前拍摄时听来的消息说了。

拍摄时经常需要群演,有些来报名的群演个别和覃水是小学同学,几人都不读书了,有些甚至已经结婚,吃饭期间几人聊天提到覃水时,有人发问:“那覃水不是覃祖远的童养媳吗?怎么不准备结婚了吗?”

“覃水耳朵又聋,还断了两根手指,覃家怎么可能让他嫁给覃祖远。”

李姐听到这心中警铃大作,便佯装随意地插进了牠们的聊天,套了几句话。

“那覃水和覃祖远没有血缘关系了。”

“悄悄告诉你,覃水是覃家买来的,本来长大要嫁给覃家独子的,奈何这人命不好,成了个残疾人。”

“这事大家都知道的,凭空带了个三岁小孩回来,我爸牠们都了解的。”

......

“事情就是这样,导演,这个情况要怎么处理。”

张学为也是懵了:“行,我清楚了,这件事先别到处说,该怎么处理我们几个商量下。”

“好,导演,那我先出去了。”

李姐出去后,屋里三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导演,要不我们先报警吧?”方冽问。

“不行,暂时不能报警。”他出声拒绝,思索片刻说道:“先把后面的戏份拍完,这件事不能在村子里捅开,万一还有其他一样的孩子,后果不堪设想。先按兵不动,再想想其他办法。”

“好。”程静兰和方冽应声。

李芳的小卖铺里,张凤霞撑着伞跑进去:“大芳,给我拿两包卫生巾。”

李芳拿了两包卫生巾递给张凤霞,又从他手上接过钱找零,李芳将零钱递给张凤霞后,低声问他:“凤霞,你知道那城里人来拍的什么戏吗?”

李芳压低的声音让张凤霞感到莫名,回他:“我怎么知道,不是叫回家吗?估计就是一个回家的故事。”

李芳扯了扯他的衣袖:“你小声点。”他凑到张凤霞耳边:“我告诉你他们拍的就是一个买孩子的故事,你家的覃水......”剩下的话他没说出口。

张凤霞乍一听还有些害怕,但他法律意识淡泊,文化水平也低,根本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顿时又硬气起来:“你别瞎说啊,覃水那就是我的娃,这十多年我供他吃,供他穿,还供他读书,他就是我覃家的娃。”

说完,撑着伞回家了。

桃水林的雨接连下了三天,直到第四天才放晴。

雨后初霁,惠风和畅,在雨中偷得几日清闲的人们又开始忙碌起来。

剧组一大早就起来拍摄,村民也一早起来去了后山采茶。

山岚随风起,雨后空气佳。

“方哥哥。”覃水刚到茶地就看到方冽,旁边的导演在拍其他演员的戏份,方冽在一旁背着台词。

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覃水,方冽朝他走过去。

牠刚刚其实心里很乱,一直在想着覃水如果真是拐卖的,那他的家人看到他受了这么多苦该有多难受,又或者他还能找得到他的家人吗?他明明不该承受这么多的磨难的。

“小水,来采茶吗?”

“嗯。”他笑着点了点头。

方冽突然想到什么,问他:“小水,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事情吗?”

“小时候?”覃水不明所以:“小时候有很多事情啊,就干活、爬山、爬树......有很多事情。”

村里的童年生活,除了帮家里干活,就是在大自然里奔跑。

“更小的时候的事情还记得吗?又或者你有没有村子外面的记忆。”

覃水不清楚方冽为什么问他这个,他仔细想了想:“村外面的记忆就是到山下的和木林去赶集,然后去镇上读书,其他地方我就没有去过了,更小的时候就是在村里了,小时候都是在村里长大的。”

方冽还想问什么,便听到有人喊覃水:“覃水,快来摘茶,别偷懒。”

“知道了。”覃水回应着,和方冽告别:“方哥哥,我去采茶了,我妈喊我呢。”

“好,快去吧。”

覃水对他笑了笑就跑走了,方冽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茶树林里。

覃水跑到自家茶地,就听到覃树喊他:“姐姐,快点过来我们摘这棵树。”

“好。”

两个人身手利落地爬上了茶树。

“我们家的大明星可以唱歌给姐姐听嘛?”

“可以,我给姐姐唱《梦的光点》。”他丝毫不羞怯,放大声音便唱了起来:“奔跑在人群里面,我看不见,偶尔和孤单遇见,在原地转圈圈......明天的笑脸,幸福的起点,有彩虹花朵铺满在一整片蓝天,不管有多么远有你在我身边......”

而东方,天边破晓,太阳初升。

在忙碌的时光中,《回家》剧组桃水林所有的戏份全部拍摄结束,针对覃水事件,这几天张学为安排了剧组几个会来事的人去村里旁敲侧击打听了一番,很大程度能确定覃水当初是三岁被带回到桃水林的,此前没有人见过,而童养媳这一说法也有很多人知晓。

结合打探的消息,覃水十有**是被买来的,众人便打算先带着覃水去镇上报警。

“之前我让小李跟着村民去镇上了解了下情况,先去镇上报警,让警察看看这边还有没有其他被拐的孩子,方冽,你去叫小水,我和程编去叫村长,这事要让他跟我们一起去处理。”张学为有条不紊地安排着。

“好。”

三人兵分两路,张学为和程静兰到了村长家寒暄一番后便说整个剧组想在镇上办些事,但人生地不熟的,想让他帮忙一下,村长二话不说并应了下来。而另一边的方冽告诉覃水剧组还需到镇上拍摄戏份,还有部分戏份需要他出镜,覃水自然乐意。

收拾好道具,和一些村民道别后,一行人开着车如来时一般下了山。

来时村口的那棵桃树,现如今枝繁叶茂,已经结果。

覃水和方冽一辆车,他会晕车,开着车窗,风把他的头发吹得十分凌乱。

“小水,我现在要和你说一件事,你不要太害怕,现在并不能百分百确定事情的真实性,所以我们要带你去确认。”

覃水望着方冽严肃的神情,一时也变得紧张起来:“怎么了,是出什么事情了嘛?”

方冽深吸一口气,说道:“你可能是被覃家买的孩子,应该是被人贩子拐过来的。”

此言一出,覃水整个人都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有什么情绪,他嗫嚅片刻,问道:“是真的吗?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方冽便把他们打听到的消息跟他说了:“现在不能百分之百确定,所以,我们先带你去镇上报警,到时候让警察查这件事。”

“报警?”

“对,先报警。”

覃水现在脑子一团乱,直到车子经过一个坑颠簸了下,磕到了他的头,他才回过神来。

磕到头的声音很响,开车的李姐转过头跟他道歉:“不好意思小水,刚才有个坑没注意看,撞得疼不疼?严不严重?”

覃水摇了摇头,下意识地回复着李姐的话:“没事,我没事。”随后他抓住方冽的手,坚定地说:“不能报警,方哥哥,不能报警。”

老师在课上讲过:

拐卖,是要坐牢的。

方冽没料到这个情况,一下子懵了,牠和李姐对视了一眼,而后用安慰的语气询问覃水:“小水,为什么不能报警,你和哥哥说,你怎么想的都和哥哥说,别怕。”

“不能报警,不能报警。”覃水说着说着哭了出来:“妹妹,妹妹以后要上学,要工作的,妹妹还很小,不能报警,别人...别人知道了...会笑话他的,不...不报警。”

会被笑话,会没有人和他玩,他会被人歧视,会没有朋友。

然后,他会变成第二个覃水。

覃水越说越难受,越想越难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方冽赶紧替他拍了拍背:“好好好,我们不报警,别哭别哭。”牠给覃水拿了几张纸巾。

“别哭,我们到镇上再重新商量解决办法,好不好?”

覃水擤了擤鼻子,点了点头。

张学为和村长坐一辆车,方冽只能用发短信的形式告知了他覃水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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