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归顺朝廷,你们才能一世无虞,”霍承煜强忍身上疼痛,仍不放弃说服她,“强抢偷盗度日,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此地物产富饶,我们在这里什么也不缺,大齐皇帝也管不到我们头上来。你说服我归顺,不过是想以此达成交易,让我放你走罢了!”阿塔莉洞察到他的意图,便愈发拒绝。且这房间底下便是藏宝室,珠宝金银,西洋物件,数不胜数。
“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霍承煜心下无奈,不禁叹息,“你信我一回,此事若成,你和你那些弟兄,今后的日子定会更好。”
“我不会放你走的,勿要再费唇舌工夫了!”女人冷声道,碧蓝双眸只在他身上移不开,上下打量着。
“你真的以为,我大齐的船队不会登临此处吗?”见利诱无效,霍承煜只能改变策略,“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大齐水兵训练有素,且海上贸易兴盛,终有一日,他们会寻到这里来!”
他见阿塔莉虽生得一副异域样貌,却说得一口流利的官话,还会识文断字,其中利害应不会想不明白。
“那便走着瞧吧,看他们会不会寻到这里,带你离开,”阿塔莉冷然一笑,“你不如先顾好自己。”她一面说着,一面向他走近,便要伸手扒去他身上这层轻薄的麻制外衫。
“你要做什么?!”霍承煜恐惧之下甚至顾不得疼痛,便向远离她的方向挪动几分,奈何双腿被缚住,根本动弹不得。
“我有这么可怕吗?瞧你吓的!”女人狡黠一笑,“放心,在你伤愈之前,我不会动你。”说罢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霍承煜恐惧之下终于长吁一口气,此刻方才感受到胸口的窒闷如排山倒海般袭来,其间还牵扯着有些疼痛,便再支撑不住栽倒在床榻上。几番折腾之下,旧伤终究是发作了……
就这么在床上躺了十余日。霍承煜估摸着,时下京城和余杭早已入冬,或许已是冰天雪地。这海岛上却仍温暖如春,白日里甚至还有几分夏日的炎热。此处房屋离海不远,透过窗棂,他望见不远处的蓝色海面波澜起伏,泛着粼粼波光……
分离已许久,思念自是与日俱增,海的那一头,她一切都好吗?定也如他思念她一般在念着他吧。每日梦里,他总以为已然回到了她身畔,醒来却仍身处这陌生之处,囹圄之间,消磨时光。
其间阿塔莉和那棕发碧眼的男子不时会进来给他腿上的伤口换药,有时也会给他灌下汤药,待这汤药服下后,他胸口的窒闷感便渐渐缓解许多。
而尽管他身子虚弱、伤口未愈之下根本没有逃跑的能力,门外仍日日夜夜有人把守着。看守之人只每隔几个时辰便将吃食送进来,放到他床畔,除此之外寸步不离。
他自然看得出来,阿塔莉不愿他死去,却也真的不想放了他。
而待他伤口愈合,终于能下地行走了,便瞥见墙角零星堆放着几许碎成片的贝壳,这便趁门外看守之人不注意时,悄悄将其藏进了榻上麻布被单之下。
而阿塔莉眼见他伤势渐好,便大步流星地进了房里来,“你的命是我救的,既已伤愈,也该回报我了。”
她今日所着恰是一身海蓝色衣裙,薄纱般的质地,裙摆宽大。她碧蓝双眸望向他,眸光似海波荡漾,同时行至他床榻之侧,这便褪去身上衣裙。
“你要……要做什么?!”霍承煜惊惧之下便立即自床上起身,而尚未待他逃窜,门扉已然应声关上。
“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救你一命,总该回报些什么,对吧?”阿塔莉狡黠一笑,却是媚眼如丝,转眼间外面的衣裙已然被她脱下,扔在了地上,只剩里头一件薄薄的衫子,遮住胸膛。
她肌肤雪白,身材丰腴,腰身却纤细窈窕,双腿修长有力。这身段,凹凸有致间隐藏着力量感。她海藻般浓密卷曲的棕色长发披散在颈侧,带着别样的妖冶魅惑。
“你既瞧过我身子了,便该知道我是个残缺之人,你想要的,我给不了你。”霍承煜垂下头,闭上眼不去瞧她,既商议无效,便只能言及身体残缺,望她放弃。
“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在这床上躺着吧,配合我便是。”阿塔莉望向他,柔声道。
她已然经历了三个男人,早已是个成熟的女人,这岛上全须全尾的男人随处可见,他这般的,她还从未见过。她承认,他的确激起了她的兴趣,何况他非完整之身,还不必担心弄出个孩子来。她如今好不容易才成了这群岛之王,此时若怀孕,难保那些男人不会趁机取代她。
“你若过来一分,为了将我救活花的那些心思可都白费了!”霍承煜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便自被单下取出那形状如刀片般,锐利且坚硬的贝壳碎片,抵在脖颈上。
“你做什么?!”女人碧蓝眸光里闪过一瞬的讶异和惶恐,却也只是片刻,转而又冷言道,“你既不想活,那便就这么自我了结吧。男人这东西,这岛上随处可见,从来不缺,你真以为,我会怕你死了吗?”
商谈既无用,他便只能赌一把,这女人既费尽心思将他救活,便不会真的任由他死去。这便将锋利的贝壳碎片抵在胸前,用力刺入,顷刻间血流如注……
“你疯了?!”阿塔莉便迅速穿上衣裙,欲上前夺过他手里的贝壳碎片,不想就这片刻工夫,霍承煜已迅速下床,推开门,向门外奔去,却被门前的守卫拦住了去路。
他便抄起手中锋利的碎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伤了这两人,实则动作再快一分,这两人便会当即毙命。只念在救命之恩的份上,到底心软几分。
两人吃痛之下便闪开,让出了去路。他这便向着海岸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阿塔莉便紧随其后。
奈何他孤身一人,且身有旧伤,将将抵达海岸时,岸边岗哨便将他团团围住。这岛屿四周的海岸线,每时每刻都有人站岗守卫。
此刻他感受到了绝望,却还不想放弃,只望向阿塔莉道:“我本无意伤人,只要你放我回去,我此前说的,便都作数!”
“我说了,你的提议我无心采纳!”阿塔莉无奈轻叹,便示意围住他的最前面的两人上前。
肤色黝黑、身形健壮的汉子这便上前,霍承煜虽功夫一绝,旧伤之下到底双拳难敌四手,正抵挡着前方之人的进攻,后脑便被身后之人击打了一下,这便晕厥过去。
“带回去!”阿塔莉道。
两名岗哨便抬起霍承煜身子,又将他带回了房里。
待将他放到床榻上,给他胸口刺伤之处上药止住了血,阿塔莉便阖上了房门,“是不是只有这般,你才会听话?”她无奈,细细端详着他英俊面容,但见他眉峰如剑,鼻挺唇薄,唇周还生长着淡淡青茬。她不知如他这般相貌俊美,智勇双全的男子,为何身子却是残缺的。
只寻常男人她早已经历过,在她这里,身子是否完整好像并不重要。这里天高海阔,与世隔绝,自由自在,她不懂他为何偏要逃走。因她生来便长在这里,不曾踏入大齐沿海以外的疆域,便只觉这里千好万好。而在这里,想得到什么,不论物品还是人,可以强抢,也可以强占,不必顾忌任何。
人既晕厥着,她自也没了做些什么的兴致。这便脱去身上衣裙,又解了霍承煜身上衣衫。便贴着他身子,肌肤相触,睡了一觉。
却说这边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叶蓁蓁好似真的恢复了精神,每日都正常饮食、入眠。
闲暇时她会练字,也会写诗填词。更多时候,仍在海边石屋住下,教授那些渔家女读书识字、织布裁衣。每个人她都手把手教,极是耐心。
谁曾想,那些面容黝黑,常年在海上打渔为生,大字不识的女子,如今已然识得许多字了,也做了几身好看的衣裳穿在身上,开始向往外头的天地。
她们会写下“阿爹”、“阿娘”、“阿姐”、“阿弟”,会写下“椰子”、“贝壳”、“大海”、“砂石”,自然还有自己的名字。
叶蓁蓁向她们描述大齐其他地方的风物人情,有京城的热闹街市、巍峨宫墙,还有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的皇家内苑;也有余杭的杏花春雨,小桥流水,西湖潋滟,清幽雅致的园林建筑……
她甚至已然开始和若叶、青菱她们计划着,在此地开个成衣铺子,她们和这几名渔女都到店内做工,自食其力,安身立命。待挣到了银子,便可去往更多地方,天地任驰骋。
而她们也瞧出来,她故作乐观坚强之下,实则已然没了神魂。因这一切,本是她和霍承煜曾经共同期许的以后,如今经历这许多事,他消失在了这汪洋大海上,她不能意志消沉,更不能自我放弃。她只希望再与他重逢时,她明媚动人,生机勃勃,一如曾经。
实则她从未放弃出海去寻她,只此地巡检司、市舶司都已派船只出海寻了许久,皆杳无音讯。她想亲自去寻,监察院分事处和巡检司登仕郎都担忧她出事,不敢载她一同出海。
而尽管她多次向监察院分事处言及,勿要叫远在余杭的亲人知晓霍承煜被海盗掳走的消息,却终究还是叫他们知晓了。
薛灵芸、叶怀安和方芷凝听闻此事,便再顾不得什么,马不停蹄地自余杭赶到了泉州,奈何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望着宽阔海面干着急。
直到这日,监察院分事处一众黑衣番子候在外头,俯身恭迎那一袭红色鎏金蟒袍的年轻男子大驾,“霍督主!”
霍满一拂衣袖,负手而立,秀丽面容已然褪去了曾经的青涩,眉宇间满是威严。他示意众人起身,又望向那候在外头、面容秀美的女子道:“嫂嫂,小满来迟了!”
叶蓁蓁失神的眸子终于恢复了些许神采,眸中含泪。这么多日了,她始终未曾倒下,既不能出海寻到他,那便做些旁的有意义之事,无愧于他,更无愧于自己。
“嫂嫂,我此番前来,便是出海去寻哥哥的!”霍满眸光坚毅,语气铿锵。
“好,务必带上我!我与你一同去!”叶蓁蓁立即道,语气亦是坚定有力。
二人便开始计划着出海。
这一刻有被小满帅到,他如今确确实实独当一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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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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