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多久做的啊。”闻野说话带着颤音，明显是哭过了。
“没有多久。”谢烬走近些递过来几张卫生纸，“擦擦。”
闻野本来都止住了，谢烬凑近他又像是被打开开关了，眼睛和决了堤一样，手里攥着纸边抹边往下落，手里攥着纸，眼泪一边抹一边掉，不一会纸张就成皱巴巴的一团了。
谢烬无奈地直接把纸抽拿过来，闻野没接，于是谢烬一会抽出来一张塞闻野手里，直到闻野攥着满手纸。
谢烬又抽出一张纸，抬手轻轻抚上闻野的眼睛，纸张很快被洇湿，他失笑道：“怎么还停不下来了呢，把水龙头关关。”
“过生日开开心心的。”
闻野前倾脑袋，眼睛隔着湿透的纸张蹭了蹭谢烬的指尖，他鼻子被堵得出不来气，脸上都是泪痕还半掉不掉着挂着泪。
他蓦地笑出来，声音闷闷的堵堵的：“我开心的，现在眼泪是不是甜的啊。”
谢烬本着过生日的人最大，也不管闻野说的是什么问题只管配合道：“那你尝尝。”
“甜的。”闻野笃定道，“肯定是甜的。”
“谢烬。”闻野又擦半天眼泪，郑重其事地叫谢烬的名字。
“嗯？”谢烬应道。
“我想再看一遍。”
“行。”谢烬提建议道，“坐沙发上吧，别老站着了。”
“嗯。”闻野坐到沙发上，回头一直盯着谢烬直到谢烬坐下，他往右挪了挪离着谢烬近了点。
祝福视频又放映了一遍，闻野一眨不眨地盯着看，放完他说：“能不能再放一遍？”
谢烬说：“一直放着吧。”
“嗯。”闻野点头，他又喊谢烬说，“这些人你是不是找了好久，之前上课回消息也是在说这件事还有晚上出去都在找人是吗。”他的语气很肯定。
“嗯。”谢烬没否认。
“谢谢你。”闻野声音很轻却莫名砸得谢烬不知道说什么了，“没人对我这么好过。”
闻野小时候其实是很期待过生日的，他记得绘本上写的内容，过生日会有家人有朋友有礼物有蛋糕有祝福，爸爸妈妈会给他插上蜡烛戴上生日帽，他会闭着眼睛许下爸爸妈妈能更喜欢他一点的愿望。
可是自他记事起，第一年没有，第二年没有，第三年还是没有……
后来闻野就不想了，没有就没有吧，过生日也没什么好的。等他长大了有了好朋友吵吵着要给他过生日的时候，他其实没什么劲头。
反正也没什么意思。
生日只是一个很平平无奇的日子，生日并不代表着有人会在那一天爱你。
“视频放着，我买了蛋糕，要赶紧吃的，不然要过十二点了。”谢烬从房间的柜子上把蛋糕拿下来放在茶几上，“想坐地上还是沙发上吹蜡烛？”
“地上。”闻野把沙发上的抱枕都拿了下来。
谢烬把手电筒打开，闻野把包装打开，这是一个蓝绿色系的蛋糕，上面画着好多卡通人物，全部都是闻野看过的动画片，四周点缀着应季的最甜的水果。
刚好是闻野最喜欢的。
谢烬帮闻野把蜡烛插好，“18”的样式，摆得很方正，还注意着没有插到卡通人物的眼睛鼻子和嘴巴。
“要把生日帽戴上。”挂绳勾过闻野的下巴，浅蓝色的生日帽被安安稳稳戴在闻野的脑袋上，谢烬问闻野，“准备好了吗？”
“嗯。”谢烬把蜡烛点上，手机里播放着早就找好的生日快乐歌。
闻野闭着眼睛许愿，耳边是谢烬小声的跟唱，很好听，如果不是他们离得太近都听不到。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谢烬的声音淌过岁月，抱住了儿时失落孤单的少年，告诉他“你一直在被人爱着”。
他希望闻野和谢烬永远在一起。闻野睁开眼睛吹灭了蜡烛。
谢烬把手机留在了茶几，里面还在播放着生日快乐歌，灯被打开，房间重新明亮起来。
“你切蛋糕吧，我煮碗长寿面。”谢烬走进厨房。
“好。”闻野拿出手机对着蛋糕拍了个三视图，最后还不满意又录了个像。
他终于弄好向旁边看厨房里忙活的谢烬，厨房门没关，锅里煮沸的水还在咕咕冒着热气，谢烬围着围裙低着头正在忙活，宽肩窄腰露出的手臂线条清晰流畅。
闻野把手机对准谢烬又拍了好几张照片。
最后他依依不舍地把蛋糕切了，他把最喜欢的一个卡通人物切了下来，放在旁边，第一块蛋糕要给谢烬吃。
他又把其余四个盘子拿出来，把剩下的蛋糕依次分成四块分装进盘子里，他喊：“谢烬，我去给李晓姐送蛋糕了啊。”
“一趟拿得过来吗？”谢烬洗了个手回身问，“用我帮你吗？”
“不用，我等会再回来拿趟。”闻野拿着两块蛋糕去敲李晓家的门。
李晓打开门站在门前手里还提着东西，闻野看见问：“姐，你要出去啊？”
李晓把东西往上提提眨眨眼说：“今天不是你生日吗？生日礼物。”
“谢谢姐。”闻野怔了一下他把蛋糕往前递，露出虎牙笑得很少年气，“生日蛋糕，吃了会好运。”
“屋里还有一块呢，等我去拿，俩蛋糕仨人不够分。”
“诶不用了。”李晓把手里的礼物递给闻野，“安安吃不了那么多，我们俩分一块就行了，剩下的你和谢烬一块分了吃了吧。”
他们关系一直很好，也不是什么推拒来推拒去的人，闻野应了，临走前李晓又说了声“生日快乐”。
“好。”
闻野回到家，谢烬看他进来了说：“长寿面好了。”
闻野应一声把礼物放到茶几上打算吃了饭再拆，谢烬看他没要再出去问：“剩下那块不用送了？”
“李晓姐说他们吃不了那么多，让咋俩分着吃。”
“嗯，过来吃饭吧。”闻野坐在餐桌前，面前摆着青花瓷碗和一双木筷。
碗里盛着的长寿面，汤色清淡，飘着几片青菜和一个白润润的荷包蛋，闻野拿起筷子挑起面条，注意着没有咬断。
人生有三面，其一为长寿面，寓意福寿绵长。
这一口就暖到了闻野的胃里。
连带着整个心里都是暖烘烘的。
“你怎么不吃啊？”桌子上只摆着一碗，谢烬面前没有。
“就煮了一碗，我不饿，下午才吃过。”谢烬坐在闻野对面说。
“那也吃一口吧。”闻野一晚上情绪大起大伏，这会脑子估计早宕机了，他想都没想说，“吃了活得长。”
“你生日活你的，我生日活我的。”谢烬敷衍道，“我吃了你的不就比你活得长了吗？”
“那你想活得比我长吗？”闻野丝毫不觉得问题的诡异，还一本正经问。
“不想。”
闻野点点头赞同道：“那还是活一样长吧。”
谢烬坐在对面摆弄着手机，突然想起来什么事般问闻野：“你第一根面条咬断没？”
“当然没有。” 闻野得意洋洋地说，“我第二根面条也没咬断。”
虽然之前没吃过，但道理他是懂的，他又不是傻子。
“那你真棒。”谢烬今天似乎要把哄小孩的思想贯彻到底。
闻野吃着饭都不消停，他问谢烬：“刚那视频还能放吗？”
“那得关了灯，你不还吃饭呢吗。”
“不用关灯，我就听个声。”
“行。”祝福视频又开始放起来。
“谢烬。”闻野又开始叫谢烬的名字，“家里不是没有投影仪吗？”
“租的。”
“哦。”闻野点点头，腮帮子塞得满满当当，他咽下去消停一会又开始叫谢烬，“谢烬。”
“嗯？”
“那么多人是不是很不好找啊。”闻野细数着，“得和客户沟通求人家帮忙，得在大街上找路人，人家没准还会嫌弃占用了时间。”
总之是一个要求人帮忙很费神费力的事情。
而且谢烬并不是个很喜欢说话的人，他对别人一向连事情都懒得过多解释。
“没有那么难。”谢烬也跟着闻野细数，“过生日是个开心的事情，很多人都很愿意帮这个忙的，是真心实意的想祝你生日快乐。”
谢烬想了想补充：“最起码在录制这个视频的时候是的。所以里面凝结了很多……爱意。”
他不知道这个说法是不是准确，但是他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谢烬，里面为什么没有你啊。”闻野又问了遍这个问题。
“我在这呢。”谢烬还是这么回答。
“下个生日也会在吗。”闻野本来想问的是“会一直在吗”，但他怕吓着谢烬，没问出口。
“嗯。”谢烬点点头。
一个晚上折腾下来马上到十二点了，闻野这才把手机拿出来看，消息99 。
他从上到下点开看，每个人都在祝他生日快乐，一班的几个人应该是提前商量好的，他们知道谢烬要给闻野准备惊喜，特意拖着晚上才给发的生日祝福，正好和视频里呼应上了。
另外发的信息里话里话外都是让闻野和谢烬单独过个生日，等到明天开学的时候再在学校补个生日。
闻野从上到下依次道了谢。
最上面还有条消息，是谢烬发给他的，他手不受控制地又点进去看。不知道重复多少次了。
谢烬只发了两条消息，第一条是一张图片。
燃烧蜡烛的光映在闻野侧脸，他闭着眼睛微微低着头，双手合十，像最忠诚的信徒正祈求神明许下最虔诚的心愿。
这是谢烬拍下的他。底下还跟着一句生日快乐。
他突然觉得过生日也没什么不好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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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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