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烬听到闻野说的话皱紧眉头,他声音听起来比方才更冷:“闻野,你能不能冷静一点。你刚才说的话我不喜欢。”
闻野站在原处,看着拉开的抽屉,他拧拧眉头最后说:“我知道了,我出去冷静一下。”
他进卧室随手拿了个书包,往里面塞了些东西往外走。
门打开又关上,发出很重的声响。
谢烬很久没动作,指甲不自觉掐进肉里。
他没想着和闻野吵的。
解释清楚就好了,本来就没那么复杂。
他靠近些想把拉开的抽屉合上,发现里面放着的是药箱。他推回去,没处理伤口。
他很烦,像是心里的大石头把心碾成一片一片的,他坐在原地拼,每次拼到一半大石头又回重新碾过。
谢烬不断打开微信,刷新。
始终没有新消息。
他的眼睛很疼,嘴角又有血渗出来,他还是懒得管。
睁眼在沙发上坐到不知道几点,他不打算睡了,明天还要处理房子的事情。
轰隆隆——
外边又响起雷鸣,下一秒大雨倾盆而下。
谢烬起身走到窗前,和上次被关在家里那天一样,下得很大也很突然。
他找到闻野的微信,打字:雨下得很大,你现在在哪?
删除。
打字:你找到住处了吗?
删除。
打字:你在哪我去给你送伞。
拇指悬在发送键,谢烬把眼睛闭上按了下去。
他没再回客厅,靠在卧室的墙上,没开灯,他垂着脑袋捏捏眉心。
脑袋要炸掉了。
谢烬一宿没睡,闻野没回过消息。
闻野的手机关机了。
他赌气出门,没走多远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他妈的,他们一年没打电话,闻野想不通她找他能有什么事。
“喂?”
“闻野,你弟弟出事了!你快点回来吧。”
“怎么了?”闻野不住用犬齿压住唇肉,没觉出疼。
“他从二楼摔下去了!”
“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去。”
闻野拦了辆出租车去往高铁站,路上买了最近的车票。
“帅哥,下大雨了可不好走啊。”走到一半泼起了大雨,雨刮器一刻不停地工作,也扫不干净落下来的雨。
“尽量快一点吧,我有急事。”
“我尽量啊,实在不行只能改签了。”
最后出租车冒着大雨到了高铁站,还是提前到的。
闻野没伞,他也没管直接淋着雨往外走,进到检票处浑身都湿透了,衣服都能拧出水来。
安检找位置坐下。
闻野把手机开机。
黑屏,打不开。
操?坏了?
妈的,真是他妈屋漏偏逢连夜雨。
凌晨高铁站没什么人,闻野坐在一个角落的位置。
他抹了把脸,都是水。
抹掉,还有。
再抹掉,还有。
操。闻野不抹了,掌心压在眼睛上。
他没想着和谢烬吵的。
是他的错,他战战兢兢,一惊一乍,草木皆兵。
当时听谢烬说完就好了。
他回想自己当时的状态,气血上涌,真他妈该给自己来一拳。
又该检票了,闻野侧着看了看车次信息。
刷身份证进站上车找座位坐下。
闻野一夜没睡。
到站后闻野本来想先修好手机,结果刷身份证出站就看到出站口站着几名穿黑色西装的男人。
看到闻野走近,几名西装男颔首恭敬道:“少爷。”
“谁让你们来接我的?”
“夫人。”
闻野嘴角勾起抹笑,没显出开心:“我手机坏了,给我个备用机。”
“抱歉少爷,我们没有。”
“我要先去修下手机。”
“少爷,小少爷等不及了。”
闻野跟着他们上车了。
一年没回家了,院子里还种着花,和他走时并没有不同。
他对这里实在生不出太多的亲切感,没有多看打开房门进到客厅。
沙发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闻远一个是他妈,两个人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闻野皱眉问:“归安呢?”
“楼上呢。”他妈回他。
“这么多年还是这么不懂礼数,进了家连句爸妈都不知道叫吗?”
闻野忽视,他总觉得有些不对:“伤得严重吗?”
“不严重。”他妈话音刚落,楼上就传来小孩子的声音,是闻归安从房间里偷跑出来了。
“哥哥!”他站在楼上惊喜大喊,还没等下楼,身后出来一个保姆又把他抱回屋里。
闻野瞬间看明白了,他冷笑一声对坐在沙发上的两人说:“你们骗我回来的?”
“怎么跟你爸妈说话的!”闻远声音放大,“你给我跪下!”
闻野转身要往外走。
门口顿时涌入一群保镖,比在高铁接他时都要多。
两名保镖堵在门口,其余人则全部涌向他。
闻野立在远处,待那些人走近和他们扭打在一起。
“不用留情。”闻远在一旁说。
对方人太多了,闻野撂倒几个人后自己被打得浑身都疼。
其余人上前押解着闻野上前。
闻野嘴角流血,被迫跪在闻远面前,他抬起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盯着闻远。
“我就放你出去一年,你就给我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闻远直视着闻野,无框镜片后是一双温文尔雅的眼睛。
但闻野知道对方有多么恶心。
“同性恋。”闻远反复咂着这几个字,最后说,“你很能耐啊,闻野。你肆意妄为就算了,你知不知道你背后是一整个闻家吗?!”
恶狼卸下人皮,终于露出虚伪贪婪的目光。
“爸。”闻野很久没这么叫过了,他轻笑一声,“私生子的事解决好了吗?”
闻远给了闻野一巴掌。
闻野头被打偏过去,嘴角又渗出血来。
谢烬该有多疼,他越发觉得自己活该。
“根本没有这件事。”闻远说。
闻野冷笑一声。
“分不分手?”他妈坐在一边看了许久都没作评价,最后冷冷问道。
“不分。”
“来人。”闻远没再多说废话,“把闻野的手机背包都收走,关到楼上房间,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放出来。”
闻远所说的房间连窗户都没有,随着门被关上,最后一丝光亮也被隔绝,只有从门与地板的缝隙能窥见一丝光亮。
好歹还放了个床,闻野都不知道要不要谢谢闻远了。
他得想办法逃出去。谢烬联系不上他会很担心。
闻野靠坐在床上,手指摩挲着脖子上的戒指。
还好这个没有收走。还好。
闻野睁眼和闭眼基本没有区别,他只能盯着门缝那一处才能证明自己还没瞎。
怎么逃出去。闻野不断用虎牙磨着嘴里那块烂肉,心里焦躁不安。
往好了想,闻远会给他送饭吃,他可以趁着这时候逃出去。
往坏了想,闻远真打算和自己耗下去。
闻野从床上下来,他绕着整个房间走,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什么都没找到。
操。
他太累了,已经一天一宿没有睡过觉了。
闻野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的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梦里他又回到了小时候。
天气很好,他跟着幼儿园其他小朋友一起往外走。好多家长等在外边,闻野踮着脚往外望。
今天是他的生日,他觉得爸爸妈妈会来接他,幼儿园其他小朋友也都是这么说的。
可是其他小朋友都走了,又是只剩他一个,他们都骗人,闻野蹲下来开始数地上的小蚂蚁。
过了好久啊,天都快黑了。
闻野抬头看,幼儿园老师肯定都不耐烦了。
司机这时候才姗姗来迟,闻野自己背着小书包爬上了黑黑大大的车。
闻野坐在车上抱着书包,他没和司机说话,因为他不喜欢他,司机每次都迟到。
回到家里,闻野又抱着小书包自己下车。
大房子里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是他的妈妈!
是来给他过生日的吗!
“妈妈!”闻野像往常一样跑过去,抬着脑袋。
妈妈像往常一样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应一声。
“妈妈,我今天……”闻野想拉进一些两人的距离,抬手拉拉妈妈的衣摆。
妈妈表情更加不耐,皱着眉头语气嫌恶:“别拽我,衣服都皱了。闻野,你怎么这么黏人。”
闻野松开小手扶在了书包带上,他低着脑袋不说话了。
妈妈走了,可能是被自己惹生气了。
闻野无措地蜷缩了下手指。
书包里还放了被贴了三枚小红花的本子。闻野把拉链拉开把本子扔到垃圾桶里。
他不想要了。
茶几上放着一束花,闻野坐在地板上盯着花发呆。
阿姨走了过来,闻野仰着脑袋问阿姨:“这个花是谁的呀?”
“是夫人拿回来的。”
“妈妈,他要送给谁吗?”闻野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
“是给你的。”
阿姨说了句违心话,闻野进屋明明听见了妈妈说“扔掉”。
但是闻野喜欢听违心话,他又把垃圾桶里贴着小红花的本子捡出来。
然后方方正正摆在桌子上。
房门“咔嚓”又是一声响。
是爸爸回来了,紧皱眉头心情很不好。
他看见闻野还是一副没规矩的样子,坐在地上,为着些小玩意沾沾自喜,成不了体统,他问也没问就说:“把他关到禁闭室里去。”
闻野抬头大喊:“为什么?!”
“没规矩。”
闻野蜷缩在小房间里,抱着膝盖,脑袋埋进去。
讨厌爸爸。
然后他又睡着了。
他躺在了病床上,李晓的脸近在咫尺,眼泪滴落在他的脸上,声音忍着悲痛:“怎么又复发了,千万不要有事,一定要好起来了,一定要……”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又闭上了眼睛。
风刮得好冷,他看到他蜷缩在脏兮兮的天台,瑟瑟发抖,围着一圈人骂他踢他打他。
画面一转,他被一个男人拎起来要往楼下扔。
啊——
他又回到了和谢烬吵架的那天晚上。
尖锐失控的争吵声回响耳畔,他抬头看见谢烬嘴角没有处理的伤,颤抖着闭上了眼睛。
闻野身子猛地一抖,再次醒来出了浑身冷汗。
做噩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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