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巧,申玉郎已离京回乡,吴老爷亦外出。门房通报后,出来的竟是那吴家小姐本人。
听闻眼前之人是来寻申玉郎的,吴小姐眼中闪过一丝恶毒。
她上下打量着虽衣着朴素却难掩清丽本色的苏无音,假意笑道:“这位便是无音姐姐吧?玉郎常与我提起你,说家乡有位心灵手巧的故人。真是赶巧了,他知道你要来,正在我家别院等候呢,快随我来,我带你去找他。”。”
天真的苏无音信以为真,轻声道谢,便毫无防备地跟着吴小姐,穿过重重院落,走向那处愈发偏僻的侧院。
吴小姐亲手奉上香茗:“姐姐稍坐,我去唤他。”
苏无音不疑有他,饮下那杯早已被吴小姐动了手脚的茶水,很快便不省人事。
不知过了多久,她在剧烈的头痛和身体的不适感中醒来。
扭头一看,苏无音惊恐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地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身边竟还有一个同样衣冠不整的陌生男人。
她惊恐欲绝,大脑一片空白。
“醒了?”吴小姐的声音带着得意的嘲弄响起,“啧啧,真是我见犹怜。凭什么呢?你哪点比我好?能让他惦记你整整三年,碰都不碰我一下!”
她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几乎崩溃的苏无音,笑容扭曲:“不过没关系了。一切都已成定局。你说,你的玉郎要是知道,他朝思暮想的人儿,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贱人,他还会这么对你吗?哈哈哈哈!”
苏无音如坠冰窟,她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想起身反抗,却浑身无力。
吴小姐笑够了,便又叫醒那两个壮汉……
“这吴家小姐的心思怎如此恶毒!”
宁非榆非常表示震惊。
这人界女子清白的被毁意味着什么,这苏无音怪不得妖化后戾气这么重。
在之后,吴小姐命心腹用破席将奄奄一息的苏无音卷起,趁夜扔到了城外荒山,任其自生自灭,被野兽啃食。
疼痛,绝望。
苏无音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飞速流逝。
就在这时,一个笼罩在宽大黑袍中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边。
暗处,一直循着苏无音的气息追踪至此的宁非榆猛地屏住了呼吸。
这股气息怎么有股熟悉感?
这不是!
虽然更加阴郁诡谲,但其与千年前龙脊岭上,那海蛟一族特有的腥煞之气,近乎同出一源。
这黑袍人,难道是与当年的海蛟余孽?
但这海蛟与魔族当年不都归降与神界并签订了《和平法则》?
既签订了法则,又岂敢同天道相抗衡?
这件事真的是越来越复杂了。
宁非榆盯着不远处的黑袍人,只见他正俯视着濒死的苏无音,兜帽下似乎传来一声混合着多重声音的叹息。
他伸出手,指尖缭绕着黑色的雾气,轻轻点向苏无音的眉心。
“恨吗?怨吗?不甘吗。”
“放弃过去,试着接纳我的力量,你将获得重生,向所有负你、欺你、辱你之人复仇。”
随着他的低语,一股强大的力量强行涌入苏无音的魂魄,重塑着她的身体。
缝影妖,于此诞生。
“就是这里!”
宁非榆正激动时,画面再一切换便是妖化后的苏无音来到吴家寻仇。
但随着苏无音进入到吴家,宁非榆这才发现不知是何人所为,竟在苏无音前面将其灭门。
“无音!”
身后传来申玉郎熟悉的声音。
“他不是离京了?怎么会出现在这?”宁非榆不解。
妖化后的苏无音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缓缓转过身去,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此刻就站在自己的面前,所有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
“无音……”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周遭的一切,声音颤抖着,“这些都是你做的?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苏无音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悲伤,一步步向他走去。
她走到了他的面前,仰起脸,用那双盈满水光的眸子望着他:
“这么多年,你怎么不回家呢?
我在家等啊等,春去了,秋又来。你怎么连一封信都不写给我呢?我见那年同去科考的同乡都回来了,我以为你出事了。
后来我来到京中后,才听人说,你原来早在京城成婚了,娶了个很好的姑娘。这么大的喜事,你怎么也不告知我一声呢?
他们还说你都有孩子了……那是真的吗?”
这一连串的质问像一把尖刀深深刺进申玉郎的心脏。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无音,你听我解释!”
他声音带着哭腔,急切地向前迈步,想要抓住她的手,将满腹的委屈与真相尽数倾吐。
苏无音却在他指尖即将触及的瞬间,如受惊的蝶般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她依旧看着他。
“那孩子出生后,应该和你一样吧?一样的聪明,读书识字定然很快。容貌,想必也会遗传他的娘亲,定是极好看的。”
“不是,我没有孩子!那根本就不是我的孩子!那是她同……”
不知为什么,他竟无法说出“那是吴家小姐与人私通”的话语。
站在不远处的宁非榆一眼便明白申玉郎的奇怪之处,她抬头望去,果然看见了屹立于他们二人头上的第三者。
黑袍人。
只不过他用了隐身术法,二人这才看不见他,想来这吴家灭门也是他一手造成的,可目的是什么呢?嫁祸给苏无音?但是苏无音二人与他素不相识,他为何要那样做呢?
宁非榆越想越乱。
视线回到申玉郎与苏无音。
申玉郎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无法将那说出来,一脸痛苦地看向苏无音:“无音,我曾多次试离开这里,可那吴家他们将我囚禁,视若禁脔,根本不许我踏出京城半步!”
“我甚至因试图逃走,被他们生生打断了一条腿!”言罢,他撩起袍角,想让她看那些旧伤,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然而,苏无音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她想到那三年的等待和来京后听到的“喜讯”,想到自己在那偏院中遭受的凌辱与绝望
此刻的苏无音的内心极其复杂。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极轻的叹息。
她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还能不能再去相信眼前之人。
最后,苏无音缓缓地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申郎,”她道,“念在往日情分你走吧。”
“我不走!” 申玉郎几乎是嘶吼出声,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无音,我不走!”
他宁愿她打他骂他,也好过这样看似平静的诀别。
这比任何酷刑都让他痛彻心扉。
这时候城中的捉妖师闻讯赶来,苏无音也注意到吴家大院外渐渐升起的屏障。
“妖孽,还不伏诛!”为首的捉妖师厉声喝道,手中法器直指苏无音。
“不!不是她!不是无音做的!这件事肯定有误会!” 申玉郎想也不想,猛地张开双臂,死死挡在苏无音身前,朝着外面的捉妖师呼喊。
“误会?”那捉妖师嗤笑一声,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与厌恶,“能有什么误会,她是妖!妖就是十恶不赦,天性嗜血。你同为凡人,看着自己的同胞被一只妖物残忍杀害,你非但不知仇,反而为一只妖物说话,莫不是被她迷了心窍!”
看着眼前这道毫不犹豫挡在自己身前的瘦削背影,苏无音有片刻的恍惚。
他这是在保护自己吗?
“报仇……”
一个充满蛊惑的声音,骤然钻入她的脑海。
“若非他的背叛,你何至于此?不是要报仇吗?那就借此机会,杀了他。让所有负你之人付出代价!”
当她再抬眼时,眼睛已布满血红杀气。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周身妖气轰然爆发,比之前更加浓烈骇人。
身形再度化作妖相,猛地腾空而起,赤红的双目死死锁定了下方的申玉郎,充满了杀戮之意。
“无音?!”申玉郎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说不出话来,骇然之下,踉跄着跌坐在地。
下一刻,苏无音又发出一声厉啸,利爪撕裂空气,直直地朝跌坐在地的申玉郎的头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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