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欺软怕硬的蠢蟑螂，下次再敢惹本小姐，我一定打得他满地找牙！”宋锦棠亮出拳头，在谢云起面前晃了晃。
“你哪里打得过他，为什么不向我们呼救？”谢云起垂下眼睨着她，“你知不知道若是方才我晚来一步，万一他——”
“没有万一。”宋锦棠抬首打断他，轻声解释，“我算好了时间，知道你……你们一定会赶来。”
谢云起蓦然怔在原地。顾不得身后两道犀利的目光，他便如此放肆贪婪地注视着宋锦棠，在那双明亮摄人的眸子中找寻自己的身影。
她说在等自己赶来，在等……他。
宋锦棠目不转睛地与他对视，像是在确认什么。不知为何，她心底就是无比确信，谢云起会赶来。
这种信任，甚至高过宋清宴。
豆包解释说：“宿主大大，你这招【反客为主】真是妙啊，保持住，拿下谢云起简直易如反掌！”
是啊，她不过是在攻略而已。
“棠儿，过来。”宋清宴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堂中响起，搅段了二人的各怀心思。
宋锦棠很快偏过头，结束了这场意味不明的对视。似是才思及手还被人握着，她轻轻挣了挣，提醒那人松开手。
谢云起反应有些慢，宋锦棠提醒他两次才恍然明白过来似的，慢吞吞地抽回手。
缓缓踱步至宋清宴面前，宋锦棠早没了教训章秉文时张牙舞爪的气焰，此刻像一只犯了错被当场抓住的小猫，无比温顺。
“大哥，对不起……”她低下头，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地面，腰间绦带在手中翻来倒去的纠缠，除了对不起，一个字也说不出。
宋清序见状急忙解释：“大哥，是我未曾看顾好三妹，这才与那章秉文结下过节，您要怪怪我，与三妹无关……”
“唉。”头顶传来宋清宴一声轻叹，紧接着，宋锦棠便被一只有力温暖的大手抚住肩头，轻轻将她转身背向。
“道歉做什么，被人找麻烦又不是你的错。”宋清宴两手拢进宋锦棠乌发，以指作梳，颇为熟练地为她重新挽好头发，又从发冠上拔下一根银簪，轻轻插进发髻间固定。
他一道整理长发，一道宽慰受了惊吓的小妹：“错的是为非作歹的人，不是棠儿。所以棠儿不必道歉，也不必害怕大哥会因此怪你。”
宋清宴总能轻易看穿她的心思，纵使她什么也没说，他也知晓，她在害怕什么。宋锦棠转过身，仍是低着头道：“我以为你会怪我，怪我暴露身份，丢了侯府的颜面。”
“我在你们心中便是如此古板？”宋清宴轻笑一声，抬手揉了揉少女发顶，“棠儿记住，任何时候，只要你认为是正确的事情，都可以随心去做。有大哥在，你不必害怕。”
“嗯。”宋锦棠绽开笑颜，望向宋清宴的杏眼弯成月牙，重重点点头。
谢云起眼角很快地跳动，从心底滋生出一丝不快。他离谱地想，宋锦棠从未这样对他笑过。
“今日这宴怕是吃不成了。”宋清宴转向一旁的谢云起，“方才多谢世子相助，改日我定登门道谢。”
“宋大哥客气，区区小事，不必大哥放在心上。何况我说过，三小姐是我的朋友，朋友有难，岂有不帮之理？”
宋清宴道：“在我这里，棠儿的事从无小事。我观谢世子凤表龙姿，气度不凡，实为君子之风。既然谢世子说是我三妹的朋友，又称我一声大哥，那我便倚老提醒世子一句，君子之交淡如水，朋友之谊，贵在相诚。”
迎面对上宋世子投来的目光，如他本人一般，温和却隐着犀利，似能将人从内而外穿透。谢云起愣了愣，终是一句辩白的话也未说。
他拱手道：“愚弟受教。”
“大哥，人家刚刚才救过我，怎得您转眼就施与警告，传出去让旁人如何想我们定北侯府，如何想你这位凌云将军？”
宋锦棠快步走到谢云起身前，挡住了宋清宴审视的目光。宋世子和二公子俱是一惊。
若换做往日，定是宋清序率先拦在谢云起面前为人辩解。
“你放心吧，我会把握好分寸，大哥不相信我吗？”换做旁人，定是不敢向宋世子说出这番话，可偏偏是宋锦棠的软声保证，令宋清宴毫无招架之力。
“罢了，随你。”宋清宴妥协道，“我和你二哥要回府，你是同我们一道回去，还是要继续在外玩乐？”
宋锦棠看了眼身后的谢云起，随即道：“大哥，我想晚点回去可以吗？你知道，我出府一趟挺不容易的……”
“可以。”宋清宴点点头，“书剑，你留下跟着三小姐，保护——”
“不用！大哥，我，我不需要书剑的保护……”
“……好。”宋清宴也不勉强，转而对着谢云起道，“章秉文不是会善罢甘休之人，还要麻烦谢世子帮忙照看一下小妹。”
谢云起一本正经道：“理当如此，请世子放心。”
宋锦棠默默白了人一眼，这家伙，装什么正经人啊。
宋清序走在最后，临走时深深看了谢云起一眼，谢云起向他颔首告别，结果收获二公子的一记眼刀。
“……”
“呼，真是吓死我了，今日真是出门不利。”见人离了绮春坊，宋锦棠拍着胸口，长舒一口气。
谢云起紧张道：“可是章秉文吓到你了？他是不是还对你做了什么？方才我就应该直接取他狗命……”
“哎打住打住。”宋锦棠踮脚捂住谢云起的嘴，叉腰同人讲道理，“你胡说什么？怎么动不动就要杀人剁手的，章秉文不干人事，你也要向他学吗？恶狗咬了你，你也要咬回去吗？”
“……”第一次见宋锦棠崩着脸，如此严肃地和他讲话，谢云起有些忍俊不禁。他忍着笑说，“咬回去也不是不行。”
声音嗡嗡的，却被宋锦棠听了个清清楚楚。她放下手，生气地拿手指戳人手臂：“谢云起，你故意的吧？”
谢云起笑道：“我没有，我说的是实话。”他不介意杀人，更不介意像狗一样咬回去。
只要是他认为值得的人或事。
“你还笑，刚才我就看见你在笑。”宋锦棠气得转过身，费解道，“你怎么能将杀人说得如此轻而易举，杀人偿命你不知晓吗？他又没有惹你，难道你要因为我将他杀了吗？你有没有脑——”
“有何不可。”谢云起打断她，语气平淡，“没有什么不同。”招惹宋锦棠和招惹他没有什么两样。
谢云起拉过宋锦棠，在人疑惑的目光中缓缓开口：“你怕什么，你大哥可以为你出气撑腰，我就不行吗？宋锦棠，你把我当成朋友了吗？”
“撑腰的事情，你已经做过了。”宋锦棠看着他，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情绪，“谢云起，如果你把我当朋友，那我明确的告诉你，我一直一直也把你当做朋友。但我大哥说得对，作为朋友，你做得太多了些。”
“那我若是，不只想做朋友呢……”
“世子。”宋锦棠扯过手腕，“你失礼了。”
谢云起顿感失态，眼神扫过女子衣袖下仍在发红的肌肤，头脑不觉清醒许多，他后撤一步，道：“抱歉，是我犯浑，失言了。”
他指着宋锦棠手腕：“我去柳大姑娘那里要瓶跌打药，帮你……你自己涂些上去。”
“不用，没什么事，不过留些红痕，该上药的，恐怕另有其人。”宋锦棠扬起眼角，晶亮的眸中噙着几分坏笑。谢云起骤然觉得，这笑容比方才她对宋清宴露出的还要肆意。
仿佛这才是最真实的宋锦棠。
心中瞬间熨帖舒坦许多，谢云起问道：“你方才为何不跟宋世子一道回府，我看他并不想你与我多有接触。”
宋锦棠眯起眼，直盯得人心里发怵才悠悠开口：“现下不装了？刚才不还一口一个宋大哥吗？”
“我没有。”谢云起偏头辩解，“我的态度你可是看在眼里，是你大哥不相信我，警告我同你保持距离。”
“幸好本世子心思单纯，这若换个多思善感的，岂不是伤心欲断肠……”
啧，这人怎么跟小孩子一样，专会背后告状呢！
宋锦棠无奈，但碍于理亏，只得顺着人道：“好了，我大哥也是担心我而已，谢世子大人有大量，莫要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倘若你真的伤心断肠，我二哥岂不是少了个知己好友，到时他要我赔偿，我打着灯笼也为他寻不来世子这样好的兄弟。”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伤心断肠”的谢世子立时恢复如常。
他向来会顺杆爬，今日这答谢宴无端被搅，这口气轻易可消不下：“酒菜都凉了，答谢宴也未吃上，三小姐可有想好如何补偿我？”
“在想了我的世子殿下。”宋锦棠轻叹，“我留下不就是为了补偿你的答谢宴嘛。”
她低头沉思片刻，倏而灵光一现：“不如我们去集市，我给你买个礼物，好不好？”
谢云起欣然答应：“自然是好。”
*
集市上，宋锦棠东张西望，满脸认真地为身后的谢世子挑选礼物。
“这把折扇可以吗？”
谢世子摇摇头。
“这个呢，这把匕首不错。”
“适合归云。”
“玉佩总行了吧？这枚团龙玉佩还挺适合你。”
谢云起歪歪头：“这枚玉佩成色不错，至少要一百两银子，怎好无端收如此大礼。”
“……嘶，真是个记仇的小气鬼。”宋锦棠将玉佩搁回摊位，“这也不要，那也不要，干脆不送你了。”
她故作生气，头也不回地向前继续挑选，忽闻身后一声轻唤：“阿棠。”
“你叫我什么？”宋锦棠诧异回头。
少年在阳光下笑得粲然，微眯的桃花眼在见到宋锦棠回头的刹那，划过一抹转瞬即逝的慌乱，他犹疑着问：“我见宋大哥唤你‘棠儿’，我思忖这是专属于宋世子的称呼，我唤你‘阿棠’可好？”
“宋锦棠，你说过，会答应我一个要求。”
“我答……”
“没关系，你不答应也没关系。”谢云起罕见如此慌乱，摆手解释，“我不会拿约定要挟你答应，我只是在请求你的意见……”
宋锦棠忍不住扑哧一笑：“谢云起，我从前怎得没发现你喜欢自说自话？我答应。”
“？”
“我说。”宋锦棠看着他又重复一遍，“我答应。”
怔愣半晌，自说自话的人张了张嘴，轻声道：“阿棠。”
“嗯。”宋锦棠微微歪头，算作回应。
系统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在谢云起脑中炸响。
我和谢云起一样，很喜欢“阿棠”这个称呼。但是想不出起子哥有什么昵称，头疼[菜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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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阿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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