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今日有一物请众爱卿一观,此物出处尔等可能识出?”
殿内鎏金铜炉飘着袅袅檀香,大太监王瑞端着托盘轮流呈于大臣们观看,偶有大臣识出又不敢出声,忙将红绸放下。
乾元帝端坐在龙椅之上,一脸玩味的凝视臣子们。
王瑞将托盘呈于右丞相吕明致身前。
吕明致将遮盖的红绸掀开,一支箭矢赫然映入眼帘。
他取过箭矢仔细辨识后,随即踏出班列,手执玉笏躬身奏道:“启禀官家,微臣观此箭样式应属军中之物。”
“箭身所刻督造官落款,正是杨太师。”
众臣子听闻,将目光纷纷看向杨太师,军中箭矢向来都是由杨太师督造和兵部尚书核验入册。
王瑞将箭矢呈回乾元帝身前。
乾元帝将箭矢握在手中,随即狠狠抛掷在地上——箭矢砸在金砖上,‘当啷’一声脆响,响彻整个宣政殿,
乾元帝指着箭矢怒吼道:“可知这是何处所得?小小的千金阁内竟有军中之物,这就是我大乾忠臣良将干的好事。”
“朕还曾闻晋**中也出现过此物,若不是朕得到密报,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众大臣闻言一惊,齐刷刷跪倒在地,不敢抬头,齐声喊道:“臣惶恐,官家息怒!”
乾元帝面色稍缓,坐回龙椅,随即沉声道:“起来吧,此事该当如何?”
右丞相吕明致瞥了一眼杨太师,高声朗道:“启禀官家,如今箭矢流散民间,当先治兵部侍郎张涛和杨太师失察之责。”
乾元帝闻言轻笑道:“张涛?前日龙影卫查获他贪墨赈灾款的罪证,朕已将他革职查办,此刻已斩首示众了。”
顾明衡闻言面露惊愕连忙跪倒于地:“臣,失察。”
左丞相白升卿躬身出列:”启禀官家,微臣以为此事与杨太师无干。军中箭矢虽由杨太师参与督造入册,但这箭矢或为军中将士所遗失。”
乾元帝扫了一眼阶下众臣,悠然开口道:“杨龚,你认为呢?”
杨太师面色平静地踏出班列,瞥了一眼吕明致,躬身奏道:“启禀官家,箭矢虽为微臣督造,但此前微臣与兵部侍郎张涛已再三核验,才入库封存。微臣愿以身家性命为陛下做保!”
乾元帝闻言,脸上浮出些许笑意,温声说道:“杨太师,言重了,朕还是愿意相信你的。”
乾元帝话锋骤然一转:“但此事干系重大,恐伤国本,终究该彻查。既然牵连兵部,各位认为该由谁主理此案?”
顾明衡跪倒在地上,见官家未追究,连忙躬身奏道:“启禀官家,微臣推荐新科探花沈瑾昭主理此案。”
乾元帝眼中露出些许意外,又很快隐藏下去,向阶下臣子们问道:“众爱卿可有异议?”
右丞相吕明致余光瞥了一眼杨太师,垂首躬身奏道:“启禀官家,臣举荐临安侯世子陈烬主理此案。陈家历代驻守边关,对军中军械颇为了解。”
乾元帝握拳轻敲御案,沉声道:“既如此,就交予陈烬与沈瑾昭彻查此案,着陈烬任大理寺少卿,沈瑾昭暂代兵部侍郎,此事这么定了。”
众大臣齐声朗道:“官家圣明。”
乾元帝朝着王瑞打了眼神,王瑞会意手执拂尘高声朗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见众大臣无事可奏,乾元帝便起身回宫,王瑞高声喊道:“退朝。”
众大臣便纷纷离开,王瑞悄悄来到右丞相身旁,低语道:“右丞相,官家有请。”
一阵风吹过,一片枫叶从树枝丫上飘落,陈烬手中挥舞的长剑将枫叶穿心而过。
乾丰躬身向陈烬禀道:“禀世子,千金阁昨夜已被焚毁。埋伏的弟兄与贼人照面后虽将其擒获,奈何他已服毒自尽。”
陈烬抬手将身旁长剑挑起,乾丰下意识伸手接过长剑。
陈烬执起长剑朝他刺去。
乾丰遂拿剑格挡,顿时花园内剑光闪烁,两人你来我往地拼杀起来。
陈烬瞅准时机,将乾丰手中的长剑拍落,用长剑抵在他的脖颈处沉声道:“你输了,乾丰。”
乾丰低语道:“属下惯不会使剑,输给世子也是平常的。”
陈烬将手中的长剑放下,拿起丝帕擦干净额前的汗水。
一只白鸽从府外飞落在乾丰手上,他遂取走它脚上的密信,将飞鸽放入一旁鸽笼,再将密信呈于陈烬身前。
陈烬接过密信仔细阅读着,他对着乾丰说道:“真是有趣,官家让我与沈瑾昭一起调查军械案,看来事情将会变得有趣了。”
陈烬意味深长地看向天空,遂重新执起长剑,来到兵器架上,将一柄长刀抛向乾丰,厉声道:“那我们再试试看。”
“顾姐姐和我一起去放纸鸢吧,我哥他都不陪我去,你陪我去吧。”
陈绫突然出现在顾挽妆闺房的窗台上,只见她手拿着纸鸢,腰间还是配着长剑。
她的出现将本在思索的顾挽妆打断,自从顾挽妆和陈烬互换情报后,陈绫就隔三差五来府内找她玩。
顾挽妆面露无奈道:“绫儿,今日又不走正门,快下来。”
陈绫坐在窗台上,前后晃荡着双腿,嘴角上扬道:“顾姐姐,你有所不知,我如果从正门进来,还得经由管家通报,我还得递拜帖,还不如我直接从这儿进来方便些。”
顾挽妆伸手将她从窗台上拉了下来,对她柔声道:“好了,下次可不许从窗台过来了,我回头和管家说一声,以后你入府无须通报,可畅行无阻来梧桐院,这样可好。”
陈绫嘴角漾开甜甜的笑,将纸鸢递给对方,晃了晃手催道:“好啦好啦,快陪本女侠去放它。”
顾挽妆捂住嘴轻笑道:“你怎么不叫陈世子陪你?”
陈绫挽着她的手抱怨道:“别提了,自从他得知我偷听他的话后,就对我防备着很。”
“明日还打算瞒着我去曼罗阁,还好本小姐聪慧,还是被我偷听到了。”
“哼,他变了,从前出门买衣裳都会带上我的,明日本小姐自己去,顾姐姐你要一同前往么?”
顾挽妆闻言,指尖轻攥着纸鸢,柔声道:“明日我府中还有事,就不与你同去了。不如我们现在去花园放它吧?”
陈绫笑着挽过她的手,眉梢带笑道:“顾姐姐,那我们快走。”
她拉着顾挽妆的手朝着闺房外走去,当她来到门外时,迎头和准备进屋的明露撞在一起。
“哎呦!”一声,明露应声倒在地上,她手中的点心盘脱落掌心,陈绫眼疾手快将点心盘接住。
明露轻捂着前额,面露疑惑道:“陈姑娘,你是何时入府的,我怎么前面没有看见你。”
陈绫面含笑意从盘中捏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后,将点心盘子还给了她,接着说道:“这你就别管了,快和我们一起去花园放纸鸢。”
她将纸鸢在明露眼前晃了晃,顾挽妆面露无奈道:“明露,随我一起去花园放纸鸢吧。”
明露随即躬身道:“是,小姐。”
顾挽妆、陈绫、明露三人沿着梧桐院朝着花园走去。
路过书房时,她不由瞥了一眼——外祖父和爹爹正在里面商议着什么。
她刚想停步细听,还未听清只言片语,便被陈绫拽着朝前走去。
顾府书房内,顾老太爷端坐在首座,他浅啜了一口茶,缓缓开口道:“官家真的是如此安排的?”
顾明衡沉声说道:“爹,情况属实,如今官家派沈瑾昭和陈烬来审理此案,好在沈瑾昭是我的门下学生,是由我推荐的。”
顾老太爷将手中茶放下,低语道:“可寻到明瑞了?此事怕与他脱不了干系,真是混账。”
“如今我顾家看似圣眷在身,可天威难测,他怎可如此行事。”
“他万一在杨太师手下失了权柄,我顾府岂不是任人宰割?”顾老太爷不由自主地咳嗽起来。
顾明衡低语道:“父亲息怒,我二弟明瑞虽向来娇惯些,但应该不会是这种不懂轻重之人。”
“此事怕是有误会,我已经遣人去寻他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顾老太爷轻揉鼻梁,目光望向窗外,落在天上的纸鸢上,喟叹道:“我这一生如履薄冰,到了这把年纪,也只想好好安度晚年,护着顾府一家老小平安无恙,便是幸事了。”
他望着窗外渐渐汇聚的乌云,推开房门,对着小厮说道:“要下雨了,去看看是否是妆儿在放纸鸢,让她早些回闺房吧。”
待小厮离去,顾老太爷再次望向天空,轻声呢喃道:“唉,真是多事之秋。”
他转身回到书房内,继续与顾明衡商谈着。
次日,顾挽妆头戴帷帽行走在东市街上。
“小姐,行行好吧,我已经两天没有吃过饭了?”一只手捧着残缺的瓷碗,拦住了顾挽妆的去路。
顾挽妆低头望向脚边的瘸腿乞丐,她的心不由刺痛起来,脑海回忆起梦中顾家孤立无援的惨状。
她顿觉于心不忍,从怀中掏出几两碎银,正准备将碎银丢入碗中,手腕便被人给抓住了。
顾挽妆望向抓住她手腕的那人,只见她缓缓开口道:“顾姐姐,别给那人就是骗子,他的腿是好的根本不瘸。”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那只手的主人(陈绫)径直抬脚,往瘸腿乞丐的脚腕处踩去。
“绫儿,不要——”顾挽妆刚想伸手去触碰她衣角,却已经是来不及了,陈绫脚正迅速往下踏去,她不由紧闭着双眼,可是预想中的惨叫并未发生。
顾挽妆缓缓睁开双眼,只见原本瘸腿的乞丐,此刻正直挺挺地站在身前。
只见他早已失去原本凄惨的面容,攥着拳头,对着陈绫面露凶色道:“小娘子你未免管的太宽了吧?打搅了爷的财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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