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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逢君发花萼(五)

鎏金铜树上的灯盏倏忽闪动,辛棠声的眼皮骤然一抬,心脏擂起了密集的鼓点,前尘如梦清晰如昨,从信任到背叛的经历近在眼前,她还记得自己冰冷如雪的躯体,记得同样冰冷的金丝楠木棺。

当年围困西风荡时刮起的萧瑟西风,仿佛又吹到她的脸颊上了。

秋日萧索,西风凋碧树,她被信任,被背叛,都与这个已经掌握生杀大权的男人有关。

辛棠声的整条右臂都在轻微颤抖,若非身份不许,真想直冲过去扇文琰一巴掌。

想到赵棠声在深山已久,还没有见过皇帝,文素凝以为她紧张了,心间划过些微惊诧,不动声色地偏了一下身,巧妙地遮住了她突如其来的异样。

他身上隐隐飘来西府海棠花香,熟悉的香气盖过了记忆中凛冽的西风荡。

辛棠声轻轻吸了一口气,不期然想起了洛水石亭外的那场雨,来得很急,清清冷冷,细细密密。

雨水拍打在脸上的感觉记忆犹新,辛棠声冷静下来,跟随众人跪地,看着熟悉的明黄色锦靴在面前走过,耳边是众臣在山呼万岁:

“恭请陛下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建德帝站上高位,回身道:“诸位爱卿请起。”

辛棠声抬起头,隔着漫长的十六年,望向了建德帝。

上天不公,给了他一副顶好的相貌,宽肩窄腰,身高腿长。他的神色威严如旧,眉眼间却透露了出显而易见的喜悦。

刚满周岁的十四皇子被他亲手抱在怀中,高见喜一瘸一拐地艰难站在龙椅右后侧,与建德帝并肩而立接受众臣跪拜的,不是曾经宠冠后宫的储贵妃,而是同样百媚千娇,甚至比贵妃更胜一筹的柳昭媛。

一帝一妃一子,三口之家,其乐融融。

这幅画面不知扎红了多少人的眼。

柳昭媛芳龄十八,父亲是工部员外郎柳枕仙,十六选秀入宫后一路扶摇直上,短短半年便从八品采女升为三品婕妤,又在皇妃充盈的后宫中平安生下了十四皇子,一举挤入九嫔之列。

辛棠声的目光掠过她微微挺起的腰身,心中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笑出了声。

柳昭媛又怀孕了。

建德帝握住柳昭媛的手,与之共坐龙椅,举酒道:“开宴。”

钟罄奏响金石之乐,一曲毕,云韶乐师奏响舞乐,箜篌横笛节奏多变,宫廷舞女如春蝶般登场,齐作霓裳羽衣舞。

储贵妃看着端坐在龙椅上的柳昭媛,指上鲜红的蔻丹被她抠出几道划痕,姣好的面容有些扭曲,“陛下!”

建德帝眼也不抬,低头逗弄着襁褓中的十四皇子。

柳昭媛笑吟吟地看了一圈儿,问道:“淑妃姐姐怎么不在?”

九皇子嫌恶地皱了下眉,又在瞬间松开眉心,起身道:“启禀父皇,母妃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不能前来了。”

柳昭媛点点头,一手挽住了建德帝的手臂,委屈道:“陛下,淑妃姐姐昨日送了一个小马球给皇儿玩乐,夜里皇儿便起了热,莫非……”

舞乐依旧,她的声音轻轻柔柔,但近前的人依旧听得清清楚楚。

柳昭媛点到即止,心知言尽于此即可。

她看着建德帝的侧脸,静静等待着。

计谋简单又蹩脚,但耐不住建德帝喜欢。

他最爱这种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把戏,既能博美人芳心,又能成全自己深情帝王的美名。

“既然病了,就该好生休养。高见喜,你亲自传旨告诉孙淑妃,十四皇子年幼体弱,她无事便不要去柳昭媛宫中瞎逛了。”

九皇子一时惊怒交加,“父皇!”

储贵妃的脸色略显阴沉,宫中大小事务由她掌管,事关皇嗣安危,柳昭媛硬是憋了一天,隔过她直接向建德帝告状,不是蓄意陷害,就是**裸的挑衅!

你来我往,你死我活,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多有意思。

赏舞听乐间,辛棠声饶有兴味地看了一场好戏。

适才屏风一事,六皇子跳出来得也太快了些,他与储贵妃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从一个莽撞的才人,直接问罪到了原婕妤。

敢情是拿她做筏子铲除异己呢。

不用自己动手的感觉有些奇妙,辛棠声心情大好。

文素凝恰好吩咐宫婢为她夹了一只薄荷玉露团,辛棠声察觉到四周若有若无的打量视线,亲自执起玉箸为文素凝夹起了一块透花糍。

从前在七王府时,他最爱吃这个。

从前……

玉箸停在半空须臾,又拐了回来。辛棠声垂下眼眸,坐她身边的人已经不是那个乖巧可爱的鹦哥儿了。

她脸上得体的淡笑不变,换了一块奶香浓郁的金乳酥。

文素凝看一眼,没作声,也没吃。

他身边的清商笑了一下,低声提醒道:“娘子,殿下不能吃这个。”

这个小宦官长得十分讨喜,辛棠声顺着他的话向下问:“为什么?”

文素凝小时候乖巧得连病都不怎么生,对于吃食一类,更是一点也不挑剔。

清商知道赵家七娘久不问世事,便道:“娘子有所不知,每逢月末五日,殿下总会生些小病——当然,这是顽疾了,好生将养着过了这五日,就无甚大碍。只有一点须得谨记,就算在康健的日子,殿下也是万万不能食用乳酪的。”

今日是四月廿六,正四月末五日的第一天。

他生病了。

还有顽疾。

辛棠声的心口一时闷闷的,眼睛往御座上扫了眼,面露疑惑:“殿下金尊玉贵,怎么染上了这等奇病?”

事关宫廷秘闻,清商哪里知道来龙去脉。

案上点心不少,文素凝一点也没碰,只是小口小口地饮着酒。

对于自己一身古怪的病,他似乎不是很在意。

“清商,这些陈年旧事,不必再提。”

清商听话地低下头不说话了,只是偷偷朝着一个方向抬了下眼睛。

辛棠声执起金樽作掩,随他看过去。

那个最不起眼的座位上,坐着曾经的卫淑妃。

上辈子辛棠声命悬一线躺在紫微殿时,宫中还没有贵妃,代掌宫务的是一品淑妃卫雀屏。

那时的卫雀屏除了文琰,谁也不放在眼里。

现在的卫雀屏……

从前的孙宝林是如今的孙淑妃,而叱诧风云的卫淑妃,却被贬成了宝林。

一夕之间,二人身份颠倒,位份之差简直天壤之别。

京畿总是这样刺激,每一个瞬间都变幻莫测,充满跌宕起伏。

就像宫廷内侍眼中手眼通天的内侍监高见喜,不也瘸了一条腿。

卫雀屏是二公主生母,又有母家作靠山,因何一夜被贬本就众说纷纭。

若与谋害皇嗣有关,也就不足为奇了。

辛棠声收回视线,她依稀记得,卫雀屏初入宫廷时故作天真,与她姐妹相称,数次与她共寝,至于后来……不提也罢。

倘若她真的对不谙世事的孩子动了手……

辛棠声冷笑一声,新仇加旧恨,把她降为宝林算什么教训?

文素凝明明盯着眼前的胡旋舞看得津津有味,脑后却好似长了另一双眼睛,突然开口问:“七娘认识卫宝林?”

辛棠声淡定地摇了摇头,面不改色道:“殿下说笑了,妾久居太虚宫,如何识得宫中贵人?”

文素凝睨她一眼,沉默地又饮了一口酒。

辛棠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杯中的酒水,确信里头没有掺水。

文素凝已经饮下十余杯,依旧气息平稳眸光清澈,可他儿时喝一口米酒都呛得小脸儿通红,十六年过去,怎么变得如此海量?

果然还是物是人非了。

辛棠声神思飘渺,御座上的人突然闲谈般问:“赵家七娘何在?”

尖锐的视线落在脸上,极力按捺住的恨意焦躁与嫌恶恶心再次卷土重来,辛棠声快压不住心中叫嚣着的毒蛇了。

她垂下眼眸,不着痕迹地端正表情,提裙起身来到殿中,不卑不亢道:“妾幽州都督赵乾之女,恭请圣安。”

博山炉中飘出的檀香模糊了建德帝的脸,似曾相识的声线让他一愣。他粗喘了一口气,骤然起身。

“棠娘!”

舞乐乍停,群臣停杯,极乐宫陷入了让人喘不过气的沉寂。

“陛下?”

建德帝身旁的柳昭媛一脸关切担忧。

储贵妃看看辛棠声,有些不解。

赵家七娘虽然与文嘉皇后长得毫无二致,但她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又被建德帝金口玉言指婚给了大皇子,他们看她,就像是看一个对自己没什么威胁的小辈。

建德帝的反应大到出人意料。

方才众人向他行礼,辛棠声分明也在众人之列,他是眼瞎了么?

只顾着看大狐狸生的小狐狸了吧?

思及此,储贵妃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建德帝深深地看着不远处的辛棠声,一时发热的脑子总算清明不少。

他默然许久,把襁褓中的十四皇子交给了柳昭媛,依旧逆光站着,脸上的表情更模糊了几分。

沉静如海的目光一点点描绘着辛棠声的脸,建德帝启唇,却发现嗓子似乎被什么堵住了,一时竟说不出话。

他的眼中露出几分哀伤,思绪不知飘哪儿去了。

半晌,建德帝问辛棠声:“你熏了什么香?”

辛棠声答:“陛下,妾不曾熏香。”

建德帝没什么意味地笑一声,坐了回去:“可你身上有浓浓的西府海棠香,这味道……让寡人想起了从前在棠川的日子。”

辛棠声纤细的手指挑起腰间的纹银香囊,含着笑意的眼睛故意看了一眼置身事外的文素凝。

“陛下说的是这个吧?”

建德帝将她小女儿的情态瞧在眼里,刹那间想起了从前与他两心相许的辛棠声,嗓音再度一噎。

他被烫到般调转视线,对着文素凝,才终于挤出来一点慈父笑意,打趣道:“英阁长大了,知道讨好女郎了。”

储贵妃掩唇一笑,说道:“英阁从小讨得各宫娘娘喜欢,如今不也最得陛下圣心么?依妾身看,英阁与七娘郎情妾意,很是般配呢。”

建德帝却没有接话,再次无视了她,转而问文素凝:“这是什么香囊?从前你似乎不曾佩过。”

文素凝起身,与辛棠声并肩而立,“回父皇,是棠川的西府海棠香囊。”

“棠川……寡人虽久未前行,但其依旧是行宫御园,事关天颜,岂能让平民凡子入内?”建德帝的面色有些阴沉,“高见喜,着人告知李必庭,如果他连侍花郎都做不好,就不必再食盛朝禄了。”

辛棠声一边似一株春意海棠般站着,一边揣摩着他话中的深意。

李必庭切身经历过十六年之变,又任侍花郎一职,若他不得圣心,倒给了她可乘之机。

文素凝道:“父皇多年不去棠川,大抵忘了棠川就挨着洛水,风一吹,海棠不是落入水中,就是飘到墙外,总能被香农香侍捡起来,春风怎会受律令所限?儿臣与棠娘在洛水相见,彼时棠川海棠开得正好,处处都是海棠香丸,我们瞧着新鲜,才买了来,父皇若不喜欢,儿臣与七娘摘了便是。”

“棠娘。”

建德帝对他的解释并不以为意,倒是这个称呼让他轻轻笑了起来,不过一瞬,他嘴边的笑意又减淡了几分,神色暗淡下去,像一盏灯彻底熄灭了。

“是了,七娘也是棠娘。”

“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1】”他坐在龙椅之上感慨一句,才对着安安静静的高见喜吩咐道:“继续奏乐吧。”

文素凝只觉身心舒畅。

他是故意的。

他故意送辛棠声海棠花香的纹银香囊,故意唤她“棠娘”,就是不想让建德帝痛快。

建德帝不痛快,文素凝就开心了。

他就是要一次次地提醒文琰,他想忘记的一切,总有人替他记得。

他想要抹去的一切,都只会愈发深刻。

管弦丝竹再次响起,建德帝换了个姿势,居高临下地看向辛棠声。

“文嘉皇后与赵夫人是旧相识,赵夫人已逝多年,赵乾有没有向你提起过她们是哪一年相识的?”

坐在远处的赵乾极力分辨着他们的说话声,闻言心中一紧,不自觉向归座的文素凝看去。

文素凝不动如山,他的想法十分简单:如果赵棠声连这样的问题都回答不好,她是坐不稳皇子妃的位置的。

毕竟日后风霜刀剑多得很,她留在这里只会白白丢了性命,不如趁早回道观里抄经修行。

他能找出一个赵乾,就能找出另一个李乾孙乾,适合做大皇子妃的女郎,不会只有赵棠声一个。

辛棠声点头:“提起过。”

赵乾顿时松了一口气。

建德帝向前倾了下身体,追问道:“是何年何月,何时何地?”

辛棠声摇头,说:“妾不记得了。”

赵乾捏住酒杯的手猛然一颤,心中又是一紧。

仿佛察觉到气氛不对,极乐宫中除了不能停歇的燕乐,所有的声音都放轻了。

众人表面上仍在觥筹交错,耳朵却恨不得伸出十丈远。

建德帝紧盯住辛棠声,见她依旧不温不火不咸不淡的样子,突然抚掌而笑:“你久居于道观,若能记住这样的小事,那还了得?”

赵乾捏了一把冷汗,提到嗓子眼的一颗老心终于落了回去。

一名方脸阔面的小内侍悄声迈入,与高见喜耳语几句,高见喜犹豫片刻,有意提了几分声音,对建德帝说:“陛下,三皇子殿下在外求见。”

这下,连虚假的觥筹交错声都停了。

皇子们年岁渐长,一个个又颇有野心,各方各派暗地里针锋相对已久,门阀世家亦暗潮涌动,群臣心思各异,看向了御座上的人。

孟废后虽因对文嘉皇后大不敬,被勃然大怒的建德帝废为庶人,徒一年,斥于安北佛寺,但三皇子与崇宁公主恩宠依旧,并没受到任何牵连,甚至还得建德帝亲自教养。

废后诏书虽已众人皆知,但安北大都护乃长公主驸马,废后在安北被以礼相待,仍然位同国母。

对此,建德帝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而不少朝臣认为,三皇子仍是众皇子中的嫡出。

此外,礼法在上,立储当立嫡立长。皇长子与大宝无缘,皇次子是已经葬入皇陵的怀昭太子,再往下数,最年长的皇子就是三皇子了。

他十三岁入尚书省历练,十五岁迎娶尚书令之女,今年春闱所有大小事件也途径其手,让人挑不出差错来。

小小年纪竟得如此重任,圣意已经很明显了。

既嫡且长,既贤又孝,不立此子,完全没天理啊。

但总有人想要刀口舔血挣扎一番,毕竟事情总有个万一。

崇宁公主年底及笄,下降在即,春闱后三皇子自请前去安北迎接废后,不少人暗戳戳在路上动了手,一旦三皇子“病死”安北途中,朝中风云就要大变了。

前些时日虽有三皇子归京的消息传来,但谁也没有见过,不免让人心存侥幸。

可显而易见,他们的期待落空了,满路的杀手刺客,无一人得手。

今夜三皇子平安归来,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辛棠声暗忖,众望所归的三皇子,万众瞩目的十四皇子,还有其他各有贤名的皇子,到底谁是建德帝一手扶持的,替自己心肝掩护的活靶子,谁才是他属意的人选呢?

“让他进来。”建德帝对辛棠声摆了摆手,“棠……七娘,你入座吧。”

“是。”

“传三皇子觐见——”

三皇子眉眼倨傲,贵气逼人,一袭捻金线牡丹刺绣的浅金色圆领袍衫何其奢华,使人见之不忘。

他入殿便道:“儿臣恭请父皇圣安。”

建德帝并未多说什么,“入座吧。”

储贵妃的笑意僵硬不少,与之相反,申贤妃脸上的笑容却是深了许多,亲亲热热道:

“几日不见,决儿生的愈发俊俏了。”

三皇子回道:“贤妃娘娘风采依旧。”

建德帝看向三皇子的眼神略多了几分慈爱与赞许,待三皇子入座,他忽然道:“诸位皇儿可都齐了?”

高见喜体察圣心道:“回陛下,除了崇宁公主,诸位殿下都在这里了。”

“那便颁旨吧。”

一语落,除却几位建德帝的心腹大臣,不少人心头巨震。

储贵妃更是脸色大变,废后复位的流言甚嚣尘上,她嘴上说着此乃荒唐之言,陛下岂会朝令夕改,但若说心中一点也不怕,那是不可能的。

辛棠声侧目观察文素凝,他恰好也在观察她。

文素凝无比冷静,仿佛事不关己。

得,辛棠声默默收回目光,心下笃定他一定知道圣旨上写了什么。

圣旨的内容,有些出乎辛棠声的预料。

高见喜高声宣读罢圣旨,道:“诸位殿下,领旨吧。”

诸皇子或茫然或欣喜,至于是真开心还是假开心,就不得而知了。

“儿臣叩谢父皇隆恩。”

看着一群天皇贵胄跪在自己脚下,建德帝一脸欣慰:“高见喜,给众皇儿赐酒。”

圣旨里除去罗里吧嗦的称颂赞扬,只有两句话可听。

其一,四月廿六,晴夜。极乐宫夜宴。

其二,建德帝夜宴赐酒,诸子封王。

“封王……”

柳昭媛欢喜不已,抱起十四皇子——现在应该叫他肃王了,匆匆跪地拜谢道:“妾身代皇儿谢陛下隆恩。”

文素凝今年一十有九,十六岁就该行封王大典了,建德帝却按下不表。

其余皇子皆非等闲之辈,封王之礼亦是一缓再缓,备受器重的三皇子也不例外。圣心难测,无人知建德帝深意。

十四皇子却一岁封王,这一古未有之的殊荣,令群臣纷纷疑心大起,不得不重新揣度衡量,事到如今,三皇子还是最稳当的那条船吗?

建德帝正值盛年,除了后位,他对柳昭媛已经宠无可宠,若她再诞下几位皇子,三皇子怕是没有一分胜算。

沉默中,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臣突兀起身。

“陛下,值此良宵,微臣有一事相请。”

建德帝脸上喜怒莫辨:“什么事?”

老臣掀起眼皮瞄他一眼,微微弯下了挺直的脊背。

“储君之位事关江山社稷,还请陛下早做定夺,储君一日不立,国恐一日不稳。”

赵乾像是吃了一惊,拦道:“怀昭太子并未被废,老先生慎言!”

建德帝用眼神制止了他想要继续说的话,眼中浮现出一点冷意,问那老臣:“所以,爱卿是不满怀昭太子的储君之位?”

牵连到文嘉皇后与怀昭太子,老臣一时汗流浃背,不敢点头,只是据理道:“怀昭太子已薨……”

建德帝直接打断了他,望向已是秦王的文素凝。

“英阁,你的看法呢?”

【1】出自苏轼《浪淘沙-把酒祝东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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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逢君发花萼(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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