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南楼看着面前的人,恍了下神,一时有点分不清是在现实还是仍旧身处于幻境。
满月见他怔怔的,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程南楼回过神来:“满月姑娘。”
他的声音已然恢复了平日里的温润平和。
满月松了口气,这才放开握着他的手。
随着程南楼意识的回笼,周遭的黑色发丝如潮水般褪去,统统被吸附回地下的一点。
四面回到了最初的场景,他们站在原地,脚边是将息未息的篝火,一切与来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悬挂在四面的铜镜,只听一声破碎的声响,紧接着铜镜一个接一个碎掉。
他们回来了?
铜镜阵这回总该破了……
还不等满月想完,无数破碎的镜片并未消散,反而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操控着,在空中骤然停止了一瞬,紧接着就朝着阵法中心疯狂汇聚。
须臾,一面巨大无比的铜镜赫然成形。
镜面不再映照景象,而是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翻涌着粘稠死气的漩涡。
漩涡中心,一直完全由死气凝聚而成的巨大鬼手猛地探出,其上布满了血色邪眼,带着湮灭一切的恐怖威压,向着他们拍了过来。
不好!
程南楼一手护着满月,一手用骨笛挡下了这一击。
满月都惊呆了,无论原著还是现实,她都没见过这么难缠的阵法,一关过了还有一关,无穷无尽。
这算什么,boss的第三形态?
“得罪了。”
程南楼话音未落,还不等满月回答,就打横抱起了她。
事急从权,他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
满月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下一刻就被程南楼抱了起来,
她下意识抓紧了他。
无论如何,他们好歹从诡异的阵法里出来了,只要逃出林子,还有一线生机。
身后鬼手的追击如影随形,几乎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所过之处,摧枯拉朽。
连十人才能合抱的参天古树在它的挥击下都显得脆弱无比,一棵又一棵应声断裂,轰然倒地,在林中扬起漫天尘土。
枝叶碎木如雨滴般纷纷扬扬砸落下来。
程南楼抱着受伤的满月,在崩塌的树木与碎石间穿梭闪避。
他的气息逐渐变得不稳,显然消耗巨大,却依然稳稳抱紧怀中的人。
满月倒也没闲着,她虽然腿受了伤,但妖力没有消耗多少,在逃跑的路上一直尽力维持着屏障,以免被乱石砸伤。
他们两个都处在不断被耗竭的处境之中,后面的鬼手却仿佛不死不休,不曾有任何削减的势头。
再这样下去,就算不被打到,也会被生生耗死。
又一次,鬼手擦着他们而过,激荡起的风刮起耳边的碎发,满月的心骤然悬到嗓子眼。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程南楼胸腔内剧烈的心跳,与自己如鼓擂般的心跳混杂在一起。
满月之前和陆宴白一同经历过那么多生死存亡的时刻,都不曾像现在一样,让她有种他们真的会死在这里的感觉。
最终,他们被逼入了一处背靠着陡峭山崖的死角。
退无可退。
程南楼停下来,四下快速寻找着出路,满月被他抱着,眼睁睁看着后面的遮天鬼手即将拍打下来,死亡的气息近在咫尺。
到了这种地步,她腕上的玉珠才终于发起烫来。
绝境靠玉珠。
满月正要动手,一道金光忽然毫无预兆地疾驰而来,从正后方洞穿了鬼手。
时间暂停了一刻。
“破。”一个轻描淡写的字随风传来。
势不可挡的鬼手猛然从中间断裂,硬生生一分为二。
满月抬起的手还不曾有所动作,就看到鬼手周身浓郁的黑气倏然消散。
再度化为了先前的铜镜碎片,从天空洋洋洒洒的落下,冷不防看,还以为落了一场雪。
鬼手湮灭,露出了后面的景象。
蓝衣少年立于半空漂浮的镜片之上,衣袂在夜风之中轻扬。他居高临下睨着下方的两人,眉眼冶艳得如同妖孽,金瞳之中无波无澜,不带丝毫情绪。
程南楼展开屏障,以免落下的碎片伤到满月。
做完这些,他才抬头看向半空:“宴白师兄。”
陆宴白面无表情地扫了眼程南楼,金瞳淡漠,无端冷冽沉郁,仿佛携带着锁妖塔深处的寒意。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程南楼怀里的满月身上。
满月浑然没有留意到这种微妙的氛围,她一心记挂着铜镜阵,视线牢牢盯着逐步消散的鬼手残骸。
忽然她瞥见其中似有异物,急忙喊道:“有东西掉出来了!”
程南楼循声望去,看到确实有什么东西从无尽的铜镜碎片中掉了下来。
他正欲上前,金字真言先他一步飞掠而去,卷住那个东西,眨眼间便再度飞回到陆宴白手中。
陆宴白带着东西落回到地上,金瞳变为了黑色,收敛了眉目间的艳色。
而被金字真言缠绕其中的,是一截用红线束起的长发,小指大小粗细。
是镇物!
藏身在暗处的那人正是用此作为媒介操控着铜镜阵,得到它,也离发现真相不算远了。
这一番折腾总算有点收获,要不然因为她两人差点葬身此地,她真的会愧疚死的。
满月长长舒了口气,刚缓过些神,一抬眸,冷不防撞进了陆宴白凝视着她的目光里,黑眸寂寂,深不见底。
直到此刻,满月才后知后觉察觉到眼下极其微妙的处境。
陆宴白在看她。
而她此时正被程南楼抱在怀里。
额,她隐约记得陆宴白似乎一直对程南楼存有些许敌意来着……
一种莫名的心虚立时涌上心头。
……怎么有种偷情被捉奸在场的感觉?
满月忙从程南楼怀中挣脱,腿上未愈的伤疼得她嘶了一声,她身形微晃,在程南楼伸出手前,陆宴白就先扶住了她。
“你,你不是在锁妖塔吗?怎么……”满月不知道先前传音石的事,对陆宴白好端端出现在这里充满了疑惑。
陆宴白一听便明白程南楼没有将那件事告诉她,他眉梢微挑,不动声色看了眼程南楼,才又落回满月身上。
他没说话,目光从她的脸滑下去,看到了她除了玉珠空空如也的纤细手腕。
那里原本系着他送的传音石。
“传音石呢?”陆宴白淡道。
满月一愣,连避嫌都顾不上。她抬起手来,才发现腕上只有玉珠,传音石不知何时又不见了。
程南楼在这时从袖中取出了那枚传音石。这是先前他们逃跑时满月腕上掉下的,他收了起来,显然还没有时间再还给她。
陆宴白没看程南楼,目光始终锁定着满月。
他伸出手,没有去接传音石,而是握住了满月的手腕。
他指尖微凉,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当着程南楼的面,才不紧不慢地亲手将传音石重新系回她的手上。
传音石与玉珠轻轻碰撞,发出细微的脆响。
“这样就不会再掉了。”陆宴白修长的手指拂过刚刚系好的绳结,金光在结口处一闪即逝。
满月这才恍然大悟。他肯定是通过传音石感应到了她的危险,才违反禁令强行破关而出。
虽然多亏是这样才躲过一劫,可不知为何,满月总觉得有点不舒服。
陆宴白可以利用传音石追踪她的所在,这和在她身上按了个监视器有什么区别。
可程南楼还在,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
满月暂时敛起心头的不适,看向他手里的镇物:“可以把这个给我看看吗?”
陆宴白将镇物给了她。
满月接过,仔细打量了片刻,并没有发现预想中熟悉的妖气。
看来是她想错了。
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满月把镇物交给了程南楼:“程公子,此物或许需要玄都观的手段才能追溯源头……剩下的事就有劳你了。”
陆宴白全程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她对程南楼这么信任,他似笑非笑弯起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他这副模样,不用问满月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也是玄都观的人,怎么不交给他?
这种醋也要吃。
满月心累。
她还没来得及将大妖要她和程南楼查铜镜案的事情告诉陆宴白,生怕他因为这个又犯病,和程南楼简单说了一声后,就赶紧抓着他将他带去林中的空地。
陆宴白垂眸,瞧着她抓着自己的手,眉梢微微挑了一下。
“你怎么从锁妖塔跑出来了?”
确认离开程南楼的视线范围,满月才松开手,抬头看向他。
陆宴白眉眼弯弯:“怎么,打扰到你了?”
满月:“……”
……这种仿佛在醋缸里跑了三天三夜的酸味是怎么回事。
这人是泡醋缸长大的吗?
“……我是办正经事。”满月一脸严肃,“你别乱讲。”
“哦,正经事。”陆宴白慢悠悠学着她刚才的语气,“那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根本没来得及嘛。”满月简直无力吐槽。
从这件事一开始,一茬接着一茬,她都没歇过,哪有时间和他汇报。
陆宴白双手抱臂胸前,笑意盈盈瞧着她。
满月知道今天她不拿出个态度来他势必不会善罢甘休,深吸一口气道:“好了,算是我不对,再忙也该抽空和你讲一声。可以了吗?”
她越说越觉得不对劲。
她真的好像狗血剧里刻板印象的丈夫。
“不过你也有很过分的地方。”满月话锋一转,抬手亮出腕骨上的传音石,“你以后不许再通过它来感知我,否则我就不戴着它了。”
陆宴白想也没想就否决:“不行。”
“你……”太不讲理了!
“要是你嫌不公平。”陆宴白攥住她的手腕,轻轻点了点传音石,“你也可以用它来感知我。”
满月:“……”
她哪需要,不对,是哪敢去感知他。
万一遇到他杀人越货的时候呢?她是装作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
满月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和大魔王打交道不能蛮干,得讲些技巧。
他最好说话的时候往往在做完那种事的时候,嗯……尽管很犯规,但满月觉得可以充分利用这一点。
兵不厌诈嘛。
“那……”满月拽了拽他的衣袖,盯着他的眼睛,“这样呢?这样你也不答应吗?”
陆宴白稍一怔,察觉到她想要做什么,他唇角微弯,好整以暇看着她。
“你……低头。”满月的心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
陆宴白几不可闻地轻笑一声,扬了扬眉,依言低下头来,同样一瞬不瞬注视着她漂亮的眼睛。
满月依照着先前为数不多的经验,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
任务完成,满月正要离开,一只手却有力地环上了她的腰,瞬间断绝了她退走的可能。
诶?
不等她反应过来,陆宴白就收紧揽在她腰上的手,将她更紧密地贴近自己。他垂眸,黑眸之中暗潮汹涌,哪还有半分先前的慵懒与戏谑。
“你想用这点来作交换。”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危险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可不太够。”
言罢,他低头重又吻了下去。
写得太卡了,先这样,不通顺的地方之后再改吧(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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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0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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