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丧尸惊魂？

阳光炙热烘烤地面，路面还残余水洼，水蒸气弥漫在空气里，闷湿粘腻。荒芜的公路出现几辆履带车，飞快掠过。

陆承昱穿了件短袖，高领薄款冲锋衣的拉链卡拉到最顶上，下身是黑色裤子，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其他人的装扮也大差不差，从头到脚几乎没露出一点皮肤。

车内各人沉默不语，空气中一时无言，他闭眼假寐，心里暗想得亏有系统这个外挂。

系统叽叽喳喳：【宿主，升级真的不亏哦！你能得到最新版的系统，还有更高级的……】

系统仗着没人能看见，在他左右耳边肆意飞舞，得意地自卖自夸。

陆承昱看在它不算没用的份上——给基地预警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天灾，捧场地适时给出它想要的反应。

他换了个姿势，心里敷衍地嗯嗯。

他在后期跳过不少章节，甚至没看到结局，得到的信息也有限，能提示的只有这些了。

至于系统说的升级之类的话，他半个字都不信，如果有诚意，就应该在一开始就开诚布公，而不是半遮半掩漏洞百出，简直把人当智障，陆承昱无情吐槽。

他对系统的目的不感兴趣，无非就那么几个。

***

空荡的房间里只有一人一猫，姜轻神色莫测，低垂着头撸猫，看不清表情。

今天是周末，他们轮班，不用工作。

他是睡到自然醒，悠哉游哉地去吃饭，好像从来没有爆发丧尸。

回到空无一人的宿舍样板间似的狭小房间，他好像被泼了一盆冰水，瞬间清醒，什么难得的休闲日，什么不用上班上课考虑生存的悠闲生活。

这都是往日的宁静换的，他宁可不要。

姜轻面色凝重，他沉浸在安详的氛围里太久，被固定的打卡似的程序麻痹，以至他都忘了现在不比从前。

只想过一天是一天，没考虑过未来要怎样。

更何况，现在他不是一个人，还有只胃口大的猫要养。

姜轻一手掌住大福的身体，液体似的毛刺溜一下滑出左手，他用右手摸摸它毫无起伏的肚子，不禁怀疑自己看错了，要么记错了。

他吃下的一堆包子馒头还有粥都哪儿去了？

姜轻低头对上大福湿漉漉的眼睛，看它圆滚滚的大脸盘子，忍不住扶额。

他默默看了眼余额，心有余悸，呼吸一窒。

扣除所需的费用，加上江家几个人额外补助，依旧所剩无几。

没错，大福食量剧增初显端倪，江父江母就主动投喂大福，后来更是提出给小猫零用钱——信用点。

他们直接将信用点划到姜轻账上，满口咬死是给小猫的见面礼和给他的零花钱。

说完，江父江母还说他不接受就还是怪他们，一副很受伤的样子看着他——和姜轻相处总结出他吃软不吃硬。他们想和姜轻好好相处，首要的就是培养感情，每天上下班回去没事就琢磨，复盘以往相处的情景，终于发现的锦囊妙计。

他们决定从大福身上下手，和姜轻闲聊不经意间得知，大福和他从小就认识，几乎见证他从儿童到少年那段时光。也因此更真心对大福，不再把他当作打开姜轻心扉的媒介。

从闲聊到夸赞大福，从抚摸到投喂，姜轻已然改变原来尊敬疏离的态度，说不上立马成为相亲相爱一家人，彼此间的气氛也更融洽。

江曜看得啧啧称奇，对大福另眼相看。原本对姜轻养猫的事无感，再一看他养宠物前后的转变恨不得举双手双脚赞成，简直是一改往日地雷炸药桶的性格，就像疯狗拴了绳。他要早知道姜轻有两幅面孔，不等那只肥猫自动上门就打包千百只猫送给他。

为了保持来之不易阔别已久的和谐的家庭氛围——他早就受不了之前了。只是养一只可有可无的宠物而已，虽然吃的有点多。

他也发现大福食量增加，为了不让姜轻因为养不起而弃养，从而导致他又回到以前的神经质模样，他就大方慷慨地解囊相助吧，江曜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自己说服了自己。

江赊月透过现象看本质，姜轻虽对他态度不好，冷言冷语讽刺，却没真正做什么——搬出江家是他该做的，还和众人涉险去一起救他，到了基地也没有更大反应，江赊月暗暗记下，心下感动。

姜轻和江父江母关系缓和，连带看他也顺眼了许多。

江赊月把大福的情况看在眼里，第一次投喂大福时发现姜轻没什么表情，后来就大胆了许多，往后也偷偷划信用点给姜轻，跟江父江母混在一起。他为自己找好说辞，事发后学江父江母，姜轻果然收下不语，沉默一会儿，干巴巴地道了谢。

从此就和打开了新世界似的，姜轻每天余额中或多或少会进账——江曜、江赊月也有样学样，他们出基地做任务，信用点是姜轻的好几倍不止。

就算是这样，信用点也不够，姜轻想到每次打饭时阿姨和周围人怀疑的目光，心里就一梗。

姜轻虚捏住大福脸颊肉揪了一把，照它这个吃法，即使有江家的支持也撑不了多久啊!

大福无辜喵喵叫了一声，抬爪蹭了蹭他。

姜轻轻叹一口气，果然还是得努力赚钱，不然连猫猫都养不起。

***

天气温度随着时间推移，越攀越高，阳光炙烤大地。

陶少将走到窗前看着外面刺眼的阳光，隔着玻璃仿佛也能感受到阵阵暑气蒸腾扑面而来。

陶少将叠起眉心，她不禁怀疑那条消息说的真实信，和末世爆发的消息一样，发信人仿佛出入自家花园，来去自如，而他们连半点线索也没有。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还是做好周密计划防范。

她转念一想，正好借此机会“改革”，基地资源有限，几乎整个城市都进行过救援，增加的人口不止一星半点。

谁都别想当闲人，要所有人都不事生产，早入不敷出了。

消息一经发布，引起轩然大波，众人议论纷纷却也只能接受。

——一日三餐改为两餐，仅仅维持饿不死的界限，基地外任务的信用点多出基地内的好几倍……

姜轻暗自下决心，面上不动声色，瞒着所有人报名任务。

……

基地北门敞开，一辆军用重卡打头阵冲出，随后几辆越野飞速跟上，其中间或夹着履带车，排成火车似的长队，出了门自动分成两队。

车上一行人从头到脚全副武装，包裹地严严实实的，虽体感不大舒适，也没办法，丧尸病毒可不是开玩笑的。

江曜暗暗不爽地觑着姜轻，要不是李行透漏——他有权查看报名人员，他们还不知道姜轻早辞去种植区的工作。

李行以为看错了，委婉地问姜轻在基地内是不是遇到问题，还是信用点不够——几乎没有普通人主动放弃轻松安全的任务，去基地外拼命。江曜一头雾水，一番来回试探才明白。

他震惊一瞬，第一时间告诉江父江母。

他们的态度委婉也很明确，奈何拗不过姜轻，只好申请姜轻换到他们组。

姜轻倒一脸无所谓，对江曜能冻死人的低气压毫无反应，他早已习惯——左一个寒冰射手，右一个冰冻生菜，任谁也会熟视无睹，他瞥了眼面无表情的陆承昱。

霍起珵现在是看不懂什么情况，这些天共同作战，和江曜等人情谊不比以前，互相早已熟悉，该了解的都清楚了。经过自己观察再结合行科普提醒，以为江家兄弟不是势同水火，就是针锋对麦芒。

结果——

大不同从前。虽然也是不对付，却不像他以为的。

他真搞不懂他们是什么情况了。

他们此行主要任务是带回基地研究所原先所在地的精密仪器，顺便搜罗药物。难度不大不小，唯一要纠结的是怎么把它全乎不损坏地带回来。

李行自知戳破了什么，飞快说完任务注意事项就闭口不言。

陆承昱把他们的眉眼官司看在眼里，心中思忖，不发一言。

车队驶离基地安全范围，洪水褪去的街道湿哒哒的，在阳光直射下异常闷热。

天空万里无云，蓝得澄澈。城市上空不时有轰炸机闪过，轰鸣声混合嘶吼声，还有其他不知名的声音。

街道两旁燃起大火，房屋倒塌，钢筋错位横亘斜探出，车辆碾过地上尸体和血水，队伍呈波浪起伏状。

系统早晚还是知道了双人任务，正纠缠着陆承昱，催他赶紧找个对象之类的话层出不穷。

陆承昱幽幽开口打断：【你说，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

系统一下没反应过来，没接上他的话。

陆承昱兀自叙说：【或者说，你是真的系统吗？】

系统这下听清了，呆得几乎死机，声音不复之前从容欢快：【你、你、你说什么啊！我当然是真的，我不是真的系统难道你是吗？】

陆承昱不答，冷静得几乎失常：【有一种可能，我处在死后的世界，即地狱。人去世后，亲人通常会烧纸钱蜡烛房屋各种仿真用品。】

【又或许我现在身处的世界，是家人收敛遗物，烧给我的。】

不然怎么几乎处处合他心意，陆承昱似乎意有所指，他忽略丧尸种种小瑕疵。

系统失语，好半天才找回跑到爪洼国的语言功能，喃喃自语：【这不可能……】

随后黯然下线。

陆承昱换了个姿态，身体放松，没管系统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思考几秒自己提出的那种可能的真实性，很快把它抛之脑后。

废话，他能连自己所在的世界真实不真实都不清楚吗？即便如此，他接触的人，看到的丧尸也是有血有肉的。假的做到这份上，也能当成真的，陆承昱不以为意地想。

队伍深入城市，丧尸也从三两只变成四五堆，丧尸不知疲倦前仆后继涌上来，遇的多了少不了混战。

研究院坐落和在基地所在地当盐区接壤的隔壁区，距离不远不近，来回也要老半天。

车队拐弯驶进怀荫区，行驶一段路程，兜头一大波丧尸趔趄奔来，他们像饿久了的疯狗，一闻到人肉味，就迫不及待追来。

打头的越野一个急刹，往右死打方向盘，刺耳的摩擦声响起，轮胎在地面拖出一道血痕。驾驶的士兵被安全带狠狠一勒，又弹回主驾，他一手掌住方向盘，下意识传通讯给其他人。

跟在越野后的车也迅速反应，往空地开去，避免后车追尾。

姜轻瞳孔放大一瞬，心脏仿佛被人一手攥住，即使在来之前做好心理准备，也觉得难以接受。不过现在想不了那么多了，他压下复杂的情绪。

陆承昱捕捉到姜轻身体僵直一下，很快复原，面上不动声色。

李行往常玩笑的神色收敛，干脆利落地下攻击命令，召出金色乌叶猴拖延。众觉醒者也放出量子兽阻挡——黑狮、丹顶鹤、孔雀、游隼……

普通人不能看到量子兽，却能看到丧尸碎成块倒下。

子弹刺穿丧尸身体，各类武器齐上阵，激光似的光束切割他们的□□，发出一阵糊香味。前面的丧尸倒下后面的绊倒，依旧倔强地手脚并用捱过肉墙。

队伍所在地算不上郊区，周围是鳞次栉比的高楼，甚至几公里外还有个游乐园。

废弃的车塞满街道，路面算不上宽阔，他们正好处在十字路口，北边肉眼可见不能容纳重卡通过，丧尸从东边涌来，仿佛源源不断的活水。

李行暗骂一句，按住别在胸口的微型通讯，“做好准备往南撤！”

履带车处在中间靠后位置，驾驶员收到命令立即往左移，踩死油门，右侧留出可供后车通行。

很快履带车冲到了最前线，其他车不敢耽搁一个接一个咬上。

姜轻更地直观看到了尸潮，心中唬地一跳，又强迫自己睁大眼看清。街道边的房屋残破不堪，拉面馆招牌上的字掉落只剩下猩红的“面”字，屋檐下堆满丧尸，一层叠一层，足有房顶高，上层丧尸可怖的脸上神色癫狂，仿佛一个贪吃的食客。

丧尸在现代武器攻击下接二连三倒下，或拦腰折断，或缺手少脚，血糊刺啦，活生生一幅屠宰现场。众人脸色苍白，连训练有素的士兵也强忍恶心。

李行虽是下令的人，也再笑不出来了，在履带车拐弯之际吐出一口气。

姜轻不小心对上一只眼眶空荡荡的丧尸，喉咙口被不存在的空气堵住，还是别过眼不看那刺激的画面，心口像烧了把火似的又慌又烦。

筑起的尸墙延缓他们追来的速度，也阻碍不了多久，他们很快跟上，跌跌撞撞，呼朋唤友，嘶吼声越发响亮。

前方垫底的越野斜撞开一辆轿车，放缓了一点速度等履带车跟上，白光一闪，一张类金属缚网从左到右联结街道两边。

越野一溜烟跑没影，丧尸一头撞上“南墙”，后面密密层层的丧尸潮水似地往前挤，网格间隙血水不住往地上流，好似推石磨流下的液体。

陆承昱只往后瞟一眼就看见缚网快撑不住了——几乎凸成了个半圆，有好几只丧尸即将要踩着越堆越高的尸堆越狱，被不知名的力量斩杀，隐约间还能闻到烤糊的肉味。

两旁间或挂着丧尸的房屋倒退，丧尸群越缩越小。

在车辆猛地拐弯之际，丧尸如泄了的洪水般往前堆了十几米，陆承昱眉心一跳，一股熟悉的感觉涌来。

车辆横冲直撞一路向前，众人眉头紧锁，翻看有关地图等信息，手环出故障似的，周围原先绿色通道也都标红了，只剩这一条路万红丛中一点绿。他们不敢赌其他路是畅通的，只好一路直行。

于嘉音召回游隼到精神空间，首先按捺不住，话语急躁：“该死，明明出发前勘测这周围是属于安全区，怎么一下子多出这么多丧尸。”

他发泄似的说出来，也不在意有没有人回他，心口的气终于顺了。

众人也觉得反常，遍体生寒，要么是仪器出问题了，要么是……有人组织了这一事件。哪一件都细思极恐。

李行突地心中一凛，又反应极快安抚众人说了几句，他们宁愿相信是机器出问题了。丧尸群少说也有几百个，谁有这么大的能耐操控丧尸。

众人俱愁眉不展，他们原走的这条路不是唯一的，却也是最近的。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怎么摆脱紧跟的丧尸，还有突破包围。

陆承昱暂时没轻易发表意见，心里还在思忖那股快抓到又溜走的熟悉感，直觉告诉他很重要，忽地瞥见姜轻脸上的犹豫神色，来不及抓住什么。

姜轻直接说：“附近有个植物园，后面有一条路或许能走。”

姜轻踌躇徘徊一番，还是开口，生死攸关当头，反正也不一定会听他的，但他不想死，尤其不想变成丧尸，想到会成为其中一员，他心里就一阵恶寒。行不行的，试试总有希望。

那条路极少人知道，几乎不对外车开放，他也是去植物园打过工才知道。僻静，人少，路宽敞，甚至距离研究院也更近。他唯一担心的就是会出现变异植物，那样不异于从虎穴逃到狼窝。

江曜明显也想到了变异植物，反驳道：“万一出现几株变异植物就够我们受的了，后面没跑掉，再被丧尸堵住，真就进退两难。”

姜轻抬眸不避视线，似笑非笑：“随口一说而已，或许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江曜额角突突两下，不断默念大局为重，好不容易压下怒意。

李行赶忙出声打断：“或许能行。”

他摆出手环光屏上的地图，放大那条路，橙红的颜色在一众红中不甚起眼，一开始没发现也是因为如此。

“路不在植物园里面，危险系数更低；二是园里的变异种是柳树，在最西边的湖边，离那条路有段距离，压低速度，不制造太大动静大概率不会出问题。”

众人分析其可能性，最后车队踏上那条路。

四周寂静无声，鸟鸣显得越发空荡。车辆碾过路上的枯树枝，围墙高得阻挡天抬头看空的视线，一墙之隔是植物园，高大的乔木在围墙边缘探出枝叶。

重卡、履带车包括越野都装了消音装置，谨慎地压低速度，几乎是浮着路面行驶。

系统嘁嘁喳喳的声音和现实的气氛形成对比，陆承昱有点意外，以为它至少得过几天才出现，没想到这么快就调整好了。

系统吞吞吐吐：【宿主，你在原来的世界有对象吗？】

陆承昱意外它会这么问，倒没再逗它：【没有。】

系统欢乐叫喊一声，又赶紧止住解释：【我没有任何歧义哈，只是单纯地说这一件事太好了。】

陆承昱：【……？】

系统犹自说自话，越说越兴奋，期待地问：【从某些地区的习俗来说，人类父母一般会给自己英年未婚早逝的孩子配婚，以免他们在地下孤单。宿主你们星际不兴这一套，还给你送来这么多东西，既然你没有对象，叔叔们一定会给你烧……送一个来的吧？】

陆承昱无语，不知道是系统把他之前说的话接受的太成功了，还是它事业心太重，迅速接受不说还能联想到任务上，资本家听了都流泪。也不得不他都有点感叹，系统是个有上进心的统。

他感动归感动，却毫不留情地帮它手动闭麦，暂时下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