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前奏
冰雹足足下了三天,基地气氛陷入低迷,有人沉浸在死去亲人的痛苦中,有人为以后自己担忧着、恐惧着。
第一天众人担忧、愤怒,第二天焦虑,等到第三天仍在下冰雹,众人一致变为恐慌。
那段时间,人们几乎和外界断联了。人心惶惶之下,有人趁乱煽动情绪。最后找出闹事人杀一儆百,不□□血。再安排挖矿的挖矿,发物资的发物资。恩威并施,效果很好地安抚了情势。
第四日终于没有听到沉闷的咚咚声,天气放晴,人群像被从漏水的大船里解救出来,普天同庆,喜庆奔走。
基地等了一天,通过设备勘测上方情况,组织士兵从专用通道上地面探查,发现只有两部电梯尚且能使用,其他要么被压住,要么被砸地失灵了。其他设施也不容乐观,围墙需要被砸出豁口,办公楼也需要重建,连地面下的穹顶也有一点点凹陷。
天地间仿佛一片白茫茫的原野,开出红色花朵,各种不规则棱形圆形铺满地面,最小的冰块有乒乓球大小,分辨不出哪块最大——以为发现最大的有中学课桌大,又发现另一块比讲桌大……
修缮工程重大,基地几乎所有人齐上阵。即使没有信用点,江家众人首先响应号召报名,可供挑选的自由度比较高。
迎面走来一队执枪的士兵,陆承昱往走廊里靠,目不斜视往前走直线,等他们擦肩而过,他才回头凝视,神情凝重。
自从有了一起聚众闹事,几乎每隔半小时就有一队士兵经过。其他方面也几乎借鉴了军事化管理,诸如规定晚归时间等。
不能说是坏事,可也更能说明形式严峻。
陆承昱慢悠悠散步似的往住处走去,不管身边快走或小跑的逆行的人。推开门,宿舍空无一人,他轻啧一声,转身去食堂。
从那天起,姜轻就在躲着他,他自以为很隐晦,实际非常明显——眼神闪躲,几乎绕着他走。
他也不着急,给他缓冲的时间,结果——他忘记姜轻属蜗牛的了,只要钻回壳里,就万事大吉,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陆承昱看姜轻隐隐有和他划清界限的样子,终于坐不住了。
他和姜轻一前一后报名消毒杀菌,江荣大手一挥干脆让他们一组互相照应。就算这样,姜轻非必要不开口,还加快速度早早完工。
他估算着时间,走离8080最远的电梯,没想到宿舍空无一人。
直到吃完饭,他端着盘子遛了四五圈,连执勤的士兵都警惕地看着他了,还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陆承昱狠狠咬下土豆,大口咀嚼,脸部表情扭曲,俊美的脸阴沉沉地,让想坐在他旁边的人拐弯一屁股坐到对面。
***
大块冰被运走了,零散的也被铲走。地面缺口已经修补完工,地上湿哒哒一片,行走在地面鞋底触感黏糊糊的。围城边,高楼上,远处看,一小群蚂蚁似的在辛勤劳动。
只剩下一些受灾严重的建筑没完修缮完全,不过也差不多了,过不了多久几天,基地就重建如初。
一些裹得严严实实的人穿梭在道路中。
姜轻身穿白色防护服,从头武装到脚,裹得几乎只能看见眼睛,手里提着大型消毒喷枪,往研究所去,他抿唇不语,目光专注直视前方,仿佛前面不是平路,而是独木桥。
在身旁裹得团的几人里,依稀能根据身高分辨出陆承昱。姜轻咻咻咻地走,三两步把后面几人落在后面。年纪稍大的队长,看他走那么快,感叹年轻就是有活力。
“小姜,别走太快,你自己进不去的……”
姜轻停住脚,转身点头回应。
他心里恼怒,埋怨自己那天怎么突然发神经,现在好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等他们跟上,姜轻拖着脚步沉沉地挪步,渐渐地,慢慢落后他们几步。
姜轻闷头直愣愣地走,身侧不近不远蒙下一片阴影,他没有偏头。他心里燃起一股气,不知道是在气他,还是气自己没有骨气。持续不到几分钟,又像捏紧的气球放了气。
不就是朋友之间抱了一下吗?凭什么心虚的只有他。姜轻想到那些天老鼠遇到猫似的心慌意乱,再看他坦坦荡荡的态度,倒显得他心怀不轨。这样想,他深呼吸几下,尽力让表情显得更自然。
他眼角余光往旁边瞥,不期然对上队长了然的眼神,吓得一惊,心跳漏了一拍。而真正的陆承昱,正在前边乐于助人,帮人拿喷枪。
队长:“小姜啊,是不是昨晚熬夜了,这可不行呐,我跟你说,我孙子……”
姜轻面无表情,双眼无神放空直视前方几人相谈甚欢的背影,被迫听了一路唠叨。
他们在大门前停住,研究所不知道是因为建材的原因,还是幸存者偏差,受灾破损程度远远低于其他建筑,如果说道路被砸出坑是流血刺出一道口子,那研究所就是只擦破了点皮,只需要清理碎冰块,再稍加休整。
研究所总有三层楼,占地却不小,独占了南边三分之一。他们拿着配备好的消毒药剂,走进一楼。
姜轻忍不住吐槽,是不是所有研究所都一个样,几乎同样的布局,同样有很多试管和看不懂的仪器。他都快被那次的变异玉兰吓出阴影了,再来一次,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在。
身后传来一阵清笑声,姜轻扯平嘴角,身形一顿,眼角斜睨着两人拉拉扯扯,翻了个白眼走开。
陆承昱把拿了一路的工具递给她,女人向他道谢。
“小陆啊,真是谢谢你了。”
“这有什么,阿姨,我一看见您就觉得很亲切。”陆承昱故作伤感地叹气。
来的路上聊天,他不经意间透露自己和母亲因为末世来临,被迫分散。
他也不算说谎,虽然他的双亲都是男性alpha,但他来到这个世界不一样是和生身父亲分离吗?陆承昱毫不心虚,理直气壮地想。
女人顿时慈爱又同情地看着他——她儿子在末世来临前远在外地提前回家,还好没事,又得知这个和自己儿子一般大的年轻人刚和母亲失散,她既唏嘘又庆幸。
陆承昱防止自己再说下去,另一个父亲也保不住,连忙止住话题。
队长分配任务,临了不忘叮嘱他们,“不要乱摸乱碰,这里之前可是研究过丧尸病毒的,虽然你们都检查过没有伤口,研究样本也搬走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众人分散开,三人一组喷洒。在他们前早有大规模消杀,也用机器排查过,但为确保安全,还是再过几道手续,细致喷洒一遍消毒杀菌,才有保障。
……
回程时,就算姜轻习惯打工连轴转了,还是累得几乎抬不起手,上身前倾,塌腰拖着脚步慢慢挪动。
陆承昱一人拿了两个喷枪,脚步轻快赶上来,“要我帮你吗?”
姜轻撇嘴,眉毛上扬,“哪里累得死我?”
他挺直腰,大步甩开后面几人。
陆承昱哑然失笑,不知道哪里戳中了他的笑点,他远看着姜轻的背影噔噔噔弹簧似的远去,才追上。
时间爬过日历上的大暑,天上又挂上了那轮红日。
基地基本已经修缮完全,一起重新步入正轨,由于这场冰雹来得突然,不仅砸死了许多丧尸,还破坏了基地的蓄水池。
原本基地的用水是地下水和净化过滤的海水,冰雹把抽水的管道砸坏了,更糟的是地下水被污染。他们不得不过滤海水,封闭好些天,基地人口超过百万,用水量惊人得可怕,必须得找到更多的水泵、过滤器。
基地大量发布任务,姜轻深深地叹口气,郁闷地待在基地,谁让他答应陆承昱在基地待一个月呢?他的日常活动就是食堂宿舍和演练场三点一线,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撸猫了,枯燥乏味地甚至让他觉得无聊,只有当江曜等人出任务回来没看见他们,才猛然想起这是末世。
姜轻敲了敲头,多少人想求安稳呢?他居然觉得无聊,果然是吃饱了没事干。姜轻狠狠唾弃自己,蒙头躺下准备睡午觉,大福窝在他头边,尾巴拍打被子。
直到他醒来,宿舍仍然空无一人,房门紧闭,昏暗孤寂的气息像幽灵般游离在空间的每个角落。姜轻压下心里的空落落,捋了捋头发,起身三两下跳下床。他一把搂过大福吸一口,动身去演练场训练。
……
姜轻端着盘子落座在周围没人的空桌上,现在才五点左右,食堂吃饭的人很少,显得有点空荡荡。
他心里想着事情,面上心不在焉。
江曜等人去出任务了,江父江母抓建设,连陆承昱这两天也不见踪影,只有他无所事事。姜轻呆怔地戳碗里软烂的土豆,又夹起皱眉吞下。
他想到那天尴尬的事情,还是忍不住生无可恋地脚趾抓地,心里如台风肆虐,恨不得世界上有一种喝了就立刻失忆的药。
姜轻时而摸着额头叹气,时而托着脸颊沉思,脸上尴尬的神情不断。
忽然,他感受到一阵强烈又灼热的目光,姜轻背后泛起鸡皮疙瘩,汗毛直立,迅速扭头看去,和他刚来的时候一样,没多人也没少人,又没有什么异样,他不禁怀疑自己果然闲出病了。
姜轻加快咀嚼的速度,像个无情的吞食机器——抬手、咽下、抬手……不像之前细品美食似的磨蹭。
就在他心无旁骛地专心干饭时,身侧投下一片阴影,他没抬头,总不能阻止别人坐他旁边吧。姜轻直到被他直晃晃地盯地不知觉挺腰直背,才实在受不了他的视线,就算他早已习惯别人的注视,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地盯着他看吧。
姜轻咽下糊在嗓子眼的土豆泥,抹了一把嘴才转头:“我说,你收敛一点……”
陆承昱手肘撑在桌上支着头侧身面对他,眼神沉静专注,静静地等他吃完。姜轻猛地对上一张近距离放大五官的脸,亏得他颜值高,皮肤好才禁得起这个死亡角度。
姜轻吓了一跳,眼睛瞪大,嘴唇微张,像和摄人心魄的大型猛兽对视,他连忙往后撤退。
“你什么时候来的?不对,你凑那么近干什么?”
陆承昱:“没多久,就刚刚。我以为你知道。”
姜轻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简直废话,他要知道还会问,刚好吃完了,他端着盘子准备离开,丢下一句话,就打算先走为上。
“你慢慢吃。”
陆承昱一路走在他左侧,看姜轻只打包了两盒饭,了然地想,看来那只猫也知道姜轻快养不起它了,自己出去打野食。
他搞清楚原著那批所谓的觉醒药剂的来源,紧绷的心神瞬间放松大半,接下来得保证姜轻待在基地,直到度过原文那个死劫。
陆承昱这两天都在查那药剂的事,从那天一起给研究所消毒的女人那得到线索,女人的儿子开始很警惕,决口否认药剂的存在,后来禁不住陆承昱出手阔绰,自称他手上没货,是从一个朋友那得到的……
后来弄清楚来源,知道所谓的觉醒药剂没什么用,反而让他更加警惕——人人都想成为哨兵向导,有市场就有需求,有心之人利用人们的心理,抓住商机,若良心未完全丧失,买的药剂至少损失了钱财,如果有人利欲熏心,不择手段,甚至直接卖丧尸原液,难保基地不会出岔子……
还好基地也发现了潜在威胁,严打贩卖各种觉醒药剂,差点被打成同伙的陆承昱沉默一瞬,抛开那件事不谈。
***
姜轻和陆承昱一同回房间,他完全放弃挣扎了。
他现在的活动范围只能在基地,每天就是三点一线——食堂房间演练场,无论他去哪,都能“巧合”地偶遇陆承昱,问就是他也正好去那,姜轻气笑了,可又不能拦着他不让他走吧,拗不过他,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见了。慢慢地,也就习惯身边总有一个影子。
不过,异样的是,他不记得陆承昱从那天起,精神紧绷。越接近七月底,他越反常,夸张地说,恨不得连他上厕所洗澡也跟着一起,几乎寸步不离。
让他安慰的是,不止他一人被关在基地折磨,有人和他一起,觉得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姜轻瞥了眼身边的陆承昱,他眉眼严肃,脊背挺直,精神如拉满的弓弦般绷紧。还经常说些奇怪的话,比如什么不要乱吃乱喝陌生人的东西,他是小孩子吗?小孩也知道的道理,用得着他强调。他轻啧一声,不知道他为什么在基地也这么风声鹤唳。
他一边觉得陆承昱大惊小怪,一边无意识听进去他的话。
日历本慢慢翻过一页又一页,陆承昱绷紧的精神也跟着松懈下来,等翻过7月他像破了洞的水缸,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松快下来。
姜轻默默鄙视他装模作样,在江父江母面前一副淡定不已的样子,在他面前终于忍不住露出尾巴了吧,彻底不掩饰地暴露本性了吧。由于他手捏姜轻丢人的证据,他只好闭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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