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捕井木的事情上了当地新闻，即便柏凌并不想要去看，也不得不看见了。
他几乎不用多思考也能知道井木那些事情都是谁举报的。
井木性情阴暗，他只会接近那些无依无靠、无路可退也无处可去的人们。与井木接触过的人没有人能毫无把柄地从井木的身边全身而退。
井木第一次入狱是柏凌的杰作。
高铁迎着风的方向出站，在车水马龙的城市上方行驶过。管悠坐在靠窗的F座，靠着柏凌的肩头熟睡了。
为了这次出行，他做足了准备工作，加班加点完成了很多工作，才能够临时抽出一点时间。
管悠原本以为，剧组挂名自己其实也只是因为不想被书粉骂的太惨。
但没想到还真的邀请自己去了，而且还是从剧本构成这么基础的东西开始一点点教起来。
因为是输出型的职业，管悠对于输入总是有异于常人的渴望，他非常努力也非常认真的尝试学习这部分内容。
因而，当管悠像是被鬼神迷了眼一样提出要和柏凌出来旅行时，就连他自己都有一点讶异。
为了让柏凌心情好一点，能和陪柏凌多一点时间，自己就连自己最基本的工作原则都顾不上了。
不过显然，从踏入高铁站的那一刻，柏凌的心情就已经变得很是雀跃了。
目的地是南方，原本只想要坐飞机的，但北方的冬天天气实在是很会给人们的出行带来不便。
航班被取消之后，管悠他们只能趁着高铁还在运行的时候坐高铁出门。
虽然要坐四五个小时的高铁，但能看到从北到南截然不同的冬日风景，管悠认为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这么说着的人，却在上车的五分钟后就睡着了。
车厢渐渐安静下来，刚刚过了午饭点，车厢内开着空调，临近年关，即使是工作日，车厢人员密度也大。
柏凌的手刚想抚上管悠熟睡的脸，走道上走过一位陪着孩子去车厢后面卫生间的男性，柏凌的手便如同条件反射一样，方向也从管悠的脸挪到了管悠那件加绒卫衣的帽子，笨拙又不自然地帮他整理了一下领口。
他没看其他人，只是注视着管悠。
他们亲密，却不似单纯的好友。
柏凌这样在内心忐忑着。
车厢内很快又安静了，管悠的呼吸声在自己耳边非常清晰，让柏凌的所有注意力都在管悠身上。
管悠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他看了一眼柏凌，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这是一封越洋邮件，管悠点开后发现了一些端倪，他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这封全英的邮件内容，抿着唇角，似乎看到了什么让他值得深思的内容一样。
“是关于晨晨的吗？”
柏凌淡淡地扫了一眼邮件内容，有了判断。
管悠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手机，清了清嗓子。
“嗯……”
“我没上大学，但看得懂英语。”
柏凌撑着椅子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校园霸凌啊。”
柏凌抿了抿唇角，微微低垂视线。
“……”
看到他意志消沉的样子，管悠也轻轻开口。
“我不想让你知道，是怕万一要是没有成果，你会觉得难受伤心，毕竟只是有这么一种可能。”
说这句话的时候，管悠的眼里满是歉意，他想要说出一些自己的想法，可实际上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或者说，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算不揭伤疤，又能让柏凌稍微理解一下自己的心情。
读了那么多书，写了那么多书，到头来，管悠不知道要怎么让阐述自己的心情。
“其实，和晨晨一样，我也是这样的。”
柏凌的声音有些沙哑，可能是因为在车厢里太过干燥，他又因为管悠靠着而没有来得及喝水。
“校园霸凌，我也有过。”
至少他没有对自己说过。管悠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柏凌，眼里突然有一种陌生和痛心。
他知道校园霸凌是多可怕的事情，当柏凌说出自己也有这种经历的时候，管悠下意识促进眉头，抿着唇角，欲言又止。
“不过还好，因为我个子高，所以他们只会言语霸凌，背后说我的闲话罢了。但是我日子过得也不算好过。”
柏凌的声音很轻，眼里只有对过去的坦然，管悠依稀能从他的眼里读出一种回忆。
他在回忆那些事情。
下意识的，管悠抓着柏凌的手，看着柏凌，他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开口，默默地抿着嘴唇，缓缓开口劝说着对方，让他冷静一些。
说得好像真的可以一样。
就连管悠自己也知道这方法不管用。
“不过我没在学校待多久，所以也没有怎么受折磨。晨晨应该有很多差不多的情况吧……”
管悠握着柏凌的手，“也有可能并不是这样的……”
他试图给柏凌一点安慰，让柏凌能给安心一些。
柏凌只是耸肩。
“谁知道呢。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就连他们都不在意了……”
说的是他们的父母。
柏凌大约是真的和他们断了联系，管悠不知道他们的父母有没有真的出现在他们的人生里。
至少这段时间，他并没有看到他们出现。唯独那一次罢了。
深吸了一口气，管悠轻轻拍了拍他的手。
“没事的，我会尽全力的。”
“没事的，不用勉强自己，能查到就查到，查不到，也只能说晨晨命不好，没早点遇到你这样想帮他的人。”
“他早就遇到了。”
管悠轻声开口，手紧紧抓着他。
“他早就遇到了，从出生的时候。”
高铁穿过一个个隧道，在管悠和柏凌因为耳压而不住喝水吞咽到快要成为水牛的时候，高铁终于在车站停下了。
南方的冬天并没有北方那么干冷，虽然并不比北方暖和多少，但空气中微微潮湿的感觉，还是让管悠松了一口气。
陌生的环境会造就一个新的自我。
也许在这样陌生的环境里，会有新的开始吧。
“哥哥，好久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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