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日，白知午间休息时学习驱魔，晚间去湖泊旁练习魔法。
在看完初级驱魔师的入门书籍后，路易斯带来的书越来越晦涩难懂，白知这才发觉之前学的只能算皮毛。
原身曾经看过马克神父主持驱魔，但他驱除的都是些低级恶魔，只能靠附身人类来为祸人间。
白知抬眼看向对面闭眼假寐的路易斯，距离他来到圣济亚修道院已经一个多月，不管是原身还是自己都没看过他主持驱魔仪式。
路易斯身为高级驱魔师肯定会光明魔法，能夺舍路易斯的至少得是中级恶魔。
不知道他身体里的这个恶魔混在修道院里有何目的？
“怎么了？是有哪里看不懂？”
路易斯眸中带着询问，铂金色发丝在阳光下泛着冷白色光泽，嗓音醇厚中带着年长者的纵容。
“您在使用光明魔法时会借用银器吗？”
白知是故意挑了这个问题，不同于修道院其他人，路易斯从未佩戴过银质十字架之类的，白知很想知道这个恶魔怕不怕银器。
“......”
图书馆内寂静无声，微风吹起纱帘，书页翻飞，白知感受到空气中散发着的无形压力。
路易斯步伐缓慢地走至白知身后，突兀地伸手拿起白知细长脖颈上挂着的项链，十字架边缘处沉淀成深灰色，安静躺在他的掌心显得小巧而精致。
“借用银器可以成倍提升魔法效果，但也会加快魔力消耗，只有遇到逼不得已的情况时才会使用。”
白知后背挺得笔直，蜿蜒而下的长发有一缕调皮地搭在椅背上，被路易斯撑着椅背的手掌压在下面。
眼前是路易斯苍白的指尖，正轻轻捻着属于自己的十字架，耳旁是对方悠长而缓慢的话语，是师长般的悉心教导。
“初学者不建议使用。”
十字架从路易斯的指间滑落，划出亮银色弧线，在白知胸前晃荡。
用实际行动告知好奇的小猫，银器对我没用。
路易斯起身拉开两人的距离，收回椅背上的手时无意间扯动略带弯曲的发丝，带着白知的头也微微后仰，不禁抬眼看去。
俯视着自己的视线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路易斯眉目含笑道：“你要是感兴趣，下次驱魔时可以和我一同去，旁观学习。”
原本只当对方是在客套，没想到仅过了一周，路易斯就被外派出门，还申请带上两个助手。
爱葛妮丝，以及艾伯特。
艾伯特前两日刚通过考核，成为了一名正式修士，自然被准许跟从。
但带上爱葛妮丝凯瑟琳是坚决不同意的，“孩子，驱魔仪式太过危险，你还是留在修道院里。”
那双褐色的眸子温暖而包容，里面有对自己孩子安危的担忧，更多是害怕身份暴露。
白知回抱这位慈爱的女士，眼神一改往日的胆怯，语气坚定道：“我不能总是躲在您的羽翼下，您的孩子已经长大，可以面对这个危险的世界了。”
凯瑟琳摸着白知的头顶，眼中含着千言万语，最终还是同意了。
-
林间小路上一架马车正在行驶，车轮碾过石子路，带起轻微的晃动，赶车的是一位少年，脸庞稚嫩，五官还未长开，脑后卷曲的头发像兔尾。
前方已经能看到庄园的大门，艾伯特不禁加快车速，扬声提醒道：“神父，我们快到了。”
车厢里传来一句回应，路易斯看向对面坐着的人。
手腕折起撑着小巧的下巴，视线落在车窗外倒退的风景，眼皮懒懒地耷拉着，浓密纤长的睫毛半遮着幽绿的眸子，明明是第一次出远门，却显得兴致缺缺。
像是察觉到紧盯着自己的视线，那双绿得发亮的眼珠缓慢转过来，眼底带着些烦躁，但还要装作乖巧，唇角不情愿地扯起羞怯的笑。
看个屁！
坐了几个小时的硬座，屁股疼到麻木，白知恨不得伸手揉两下，但是碍着对面的路易斯，只能忍耐。
也没心思在这虚与委蛇，白知只象征性地礼貌一下，随即整整衣摆，拎起脚下的箱子先一步出了车厢。
鸢尾庄园是斯科特伯爵的领地，庄园里道路两旁都种着紫色鸢尾花，神秘而高雅。
目光所及的庄园范围足足有两个修道院那么大，不知道远处那几个山头是不是也包含在内。
马车被庄园内的车夫驾走，管家装扮的中年男子引着人进屋。
餐厅里早就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白知看着眼睛都亮了，享用着盘里的美食，分心听着路易斯和管家的交谈。
“伯爵阁下因公务出门，暂时不在家中......少爷身体不好，常年卧病在床......庄园里一应事务都由我来安排，几位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
“说说恶魔附身的事。”路易斯双手交握规矩地摆放在餐桌上，耐心倾听着管家的话，直到对方说完才开口问道。
管家拿起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开始说起庄园最近发生的事。
起先是庄园内圈养的牛羊出现了不明原因的病症，像是瘟疫，但兽医看过后却否认了这一说法。
之后负责饲养的长工也出现了同样的病症，却更加严重，身体肿胀不堪，如今只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那副可怕的模样，一定是恶魔附身！”管家脑海里想起长工那副要烂在床上的模样还是一阵后怕。
简直是精神污染！
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管家收拾好心情继续道：“如今天色已晚，神父先生不如明日早晨再去？”
明明是你不敢晚上去，扫视着管家畏惧的神情，白知拿起手帕擦拭嘴角沾上的酱汁。
仔细将唇擦净后，白知放下帕子，手肘却撞到银质的茶壶，‘咚’的一声，略带余温的液体整个倾洒在前襟，沿着布料往下流淌，很快浸湿了裙摆。
“啊！对不起小姐您没事吧！”
耳旁是女仆的惊叫声，视线对面是艾伯特微微睁大的眼眸，屋子里的视线一下子全都聚焦到自己这边。
白知看了眼女仆惊慌的神情，反应过来是自己放下帕子时恰好女仆从后方端着水壶想帮着添水。
一个倒霉的乌龙。
“没事，我回去换身衣服。”白知打断管家的训斥，对着女仆温声道：“你领我去房间吧。”
“是...”
顶着管家威严的视线，女仆低着头引着白知去往客房。
客房在二楼，走廊墙壁上挂着名家油画，地上铺着深红色地毯，掩藏了脚步声。
白知回到房间快速换了身衣服，那条沾了污渍的裙子被女仆接过，等会儿送去清洗。
“刚刚是我不小心，我会和管家说，让他不要责罚你。”
走在前方的女仆缩着脖子一言不发，明明管家不在，还是很畏惧的样子，白知不禁出声安慰道。
墙壁上每隔五米燃着一盏壁灯，蜡烛的光辉只能照亮眼前方寸，前方幽暗像是见不到底。
伯爵的宅邸有这么大吗？
为了缓解气氛，白知指着墙壁上挂着的一幅肖像画道：“这上面画的是谁？”
女仆终于停下脚步，转身回道：“这是伯爵阁下。”
画上的男人坐在蓝丝绒椅子上，漆黑的发丝向后梳起，深灰色眼眸冷视着画框外的人，眼下的纹路增添了成熟稳重，胸前别着的勋章显示出他颇受国王信任。
油画下方的铭牌记录的日期是去年五月。
白知臆想中的伯爵都是七老八十的老古董，这位斯科特伯爵却看着这么年轻？
面朝着自己的女仆突然躬身行了一礼，白知放空的思绪猛然回神，意识到是自己身后有人，随之而来的毛骨悚然感瞬间浸透了后背，白知缓缓转过身。
身后站着的少年看着十七八岁，身量比自己高了一个头，因为长久的不见天日，肤色异常苍白，神情阴郁，唯有眼下一点红色泪痣，算是全身最艳丽的色彩。
看着不太好相与。
“少爷。”
女仆的称呼算是给白知解了惑，这就是管家提到的少爷？
少年不发一语，但视线从上至下地将白知看了个遍，随后就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忽略这堪称放肆的打量，白知主动打招呼，“你好？”
少年张了张口，随后眉头蹙起剧烈咳嗽着，压着的嗓音显得有些嘶哑，“扶我回房间。”
悄没声地走到人身后，怎么又不理人？
白知以为少年是在和女仆说话，下意识转头看向身后，原本站着的女仆却不见了踪影。
庄园里的人怎么都来无影去无踪的？
“我对这里不熟，可以帮你把管家叫来。”白知委婉拒绝。
阴郁的脸上带着不明显的倨傲，少年下巴微抬，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扶我回房间。”
你是复读机吗？还是听不懂人话？
白知咬着下唇暂且忍耐，上前抓住少年的手臂，入手的衣料顺滑带着细腻的光泽，就像这个少年给人的感觉，养尊处优的病弱身躯由内而外散发着贵族的傲慢。
主人家的房间都在三楼，这个传言里卧病在床的少爷却跑到二楼客房来，明晃晃得有问题。
行！就跟上去看看这座宅邸到底有什么猫腻。
白知：路遇复读机，决定迎难而上[白眼]
路易斯：我的马甲很多，可以换着玩[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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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红发女巫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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