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的成绩公布了，育英中学的公告栏前围得水泄不通。林寻踮起脚尖，在红榜上寻找自己的名字。
“哇！寻寻你好厉害！”方渺指着榜单中间位置，“年级第58名！”
林寻惊喜地睁大眼睛。她确实感觉这次考试比之前顺手很多，但没想到进步这么大。
“都是江念的功劳，”她小声说，“他给的参考书和笔记特别有用。”
方渺促狭地用手肘碰碰她：“哟，看来关系进展不错嘛~”
林寻脸一红，下意识地看向红榜最顶端——那里毫无疑问是江念的名字，总分甩开第二名整整二十分。
“怪物...”方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吐了吐舌头，“坐轮椅都考这么高，还让不让人活了。”
林寻却在想另一个问题：江念的数学明明是满分，为什么总分比上次还低了几分？
回到教室，同学们都在讨论成绩。林寻注意到江念一如既往地坐在窗边，对周围的喧闹充耳不闻。
“恭喜啊，”她走到他桌前，真诚地说，“又是第一。”
江念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意外：“谢谢。你进步很大。”
林寻没想到他会注意到自己的成绩，心里泛起一丝甜意：“多亏了你的笔记。”
就在这时，周屿恒走过来：“林寻，恭喜进步。有几个数学题我想和你讨论一下，现在方便吗？”
林寻下意识地看了江念一眼，他已经低下头继续看书，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好啊。”她点点头，跟着周屿恒来到教室另一角。
周屿恒是年级第五，数学尤其出色。他指的几道题确实很有难度，林寻听得十分专注。
讨论到一半，她无意间回头，发现江念正看着他们。两人的目光有一瞬间的交汇，江念迅速移开视线，表情似乎比平时更冷了几分。
是错觉吗？林寻心里泛起一丝疑惑。
放学后，林寻照例和江念一起回家。一路上他都异常沉默，连林寻主动找话题都只是简短回应。
“你今天好像心情不好？”林寻试探着问，“是因为考试吗？”
江念推动轮椅的手顿了顿：“为什么这么问？”
“你数学明明是满分，总分却比上次低...”林寻小心地说，“是其他科没考好吗？”
江念沉默片刻：“物理最后一道题做错了。”
送到江念家门口时，何叔已经等在那里。看到林寻，他热情地招呼：“小寻来得正好，我烤了饼干，一起来尝尝吧？”
林寻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谢谢。”
别墅内部装修精致却冷清，缺少生活气息，但厨房里飘来的饼干香味为这里增添了一丝温暖。
“小念，带小寻去客厅坐，”何叔吩咐道，“我泡壶热茶。”
江念推动轮椅，示意林寻跟上。客厅很大，落地窗外是一个精心打理的花园。林寻注意到窗边的架子上摆着几个相框，里面是年少的江念和父母的合影。
“你们家花园真漂亮。”她试图找话题。
“以前更漂亮。”江念看着窗外，“我母亲很喜欢园艺。”
他的语气平静，但林寻能听出其中的怀念。
回到客厅，何叔已经准备好了茶点。三人边吃边聊，气氛意外地融洽。
“小寻以后常来啊，”何叔热情地说，“小念很少带同学回家，家里都冷清死了。”
江念轻咳一声：“何叔。”
何叔立刻闭嘴，但眼中的笑意不减。
离开时，何叔塞给林寻一大盒饼干：“带回去尝尝，下次再来啊！”
走在回家的路上，林寻的心情格外轻松。今天的江念似乎比平时更容易接近，让她看到了更多真实的他。
然而这份好心情在第二天就被打破了。
课间休息时，周屿恒又来找林寻讨论题目。这次是一道很难的物理题，两人讨论得十分投入。
“原来是这样！”林寻恍然大悟，“班长你真厉害！”
周屿恒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江念应该更擅长这种题，你可以问问他。”
话音刚落，教室后排突然传来一声很大的声响——江念的轮椅撞到了后面的书柜。
林寻赶紧跑过去帮忙：“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江念避开她的触碰：“没事。”
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冷，眼神也恢复了之前的疏离。
林寻的手僵在半空，心里莫名委屈。她做错什么了吗？
下午的体育课，林寻不小心扭伤了脚踝。体育老师让周屿恒送她去医务室。
“能走吗？”周屿恒担心地问，“要不我背你？”
林寻摇摇头：“没事，扶着我慢慢走就行。”
去医务室的路上，她总觉得有人在看着他们。回头望去，教学楼窗口空无一人。
从医务室回来时，林寻发现自己的桌洞里多了一瓶跌打药。没有署名，但她觉得是江念给她的。
她转头看向窗边，江念正低头看书，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放学后，林寻推着轮椅，忍不住问：“药是你放的吗？”
江念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脚还好吗？”
“还好，只是轻微扭伤。”林寻心里一暖，“谢谢。”
江念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周屿恒很热心。”
林寻愣了一下，终于明白过来：“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以江念的性格，肯定会否认甚至发火。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江念只是抿紧嘴唇，耳尖微微泛红。
这个反应比任何回答都让林寻震惊。她推着轮椅的手微微颤抖，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我和班长只是讨论题目...”她小声解释。
“我知道。”江念的声音很轻，“他很优秀。”
这句话里的自卑让林寻心里一酸。那个总是考第一的天才少年，竟然会在意这种事情？
“你更优秀。”她脱口而出。
江念猛地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林寻的脸一下子红了，但还是鼓起勇气继续说：“我是说...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周屿恒也很好，但不一样...”
她越说越乱，最后干脆闭嘴，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江念久久没有说话。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快到江念家时，他突然开口：“明天的数学竞赛，你会去看吗？”
林寻愣了一下。她确实听说有个数学竞赛在育英中学举办，但没想到江念会参加——更没想到他会邀请她去看。
“你会参加？”她惊讶地问。
江念点点头：“嗯。”
“当然去！”林寻毫不犹豫，“加油！”
江念的嘴角微微上扬：“好。”
这个简单的笑容让林寻心跳漏了一拍。她突然发现，原来冰山融化后的笑容如此好看。
第二天，数学竞赛在学校礼堂举行。林寻特意提早到场，找了个前排位置。
江念坐在参赛区，在一群选手中格外显眼。他穿着简单的校服，却自带一种清冷的气场。
竞赛开始后，林寻的目光几乎一直追随着他。江念答题的速度快得惊人，总是第一个举手示意完成。
中场休息时，几个其他学校的女生围在参赛区外，窃窃私语地指着江念。
“那个坐轮椅的男生好帅啊！”
“听说他特别厉害，已经连续答对所有题了！”
“要不要去要个联系方式？”
林寻心里莫名不是滋味。她看着那些女生跃跃欲试的样子，突然有种冲动想站在江念身前，挡住所有窥探的目光。
这个想法让她吓了一跳。她在想什么？凭什么这么做？
竞赛结果毫无悬念——江念以绝对优势获得第一。颁奖时，礼堂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林寻拼命鼓掌，手掌都拍红了。她看到江念在领奖台上目光扫过观众席，似乎在寻找什么。
当他们的目光相遇时，江念的嘴角微微上扬。
这个微小的表情让林寻的心跳骤然加速。她突然明白，那些莫名的情绪和冲动，或许早就不再是简单的同情或好奇。
竞赛结束后，林寻在礼堂外等江念。不少参赛选手和观众经过时都会多看他们几眼，窃窃私语。
“那就是江念？真的好帅啊！”
“可惜了...”
“他旁边是谁？女朋友？”
林寻的脸微微发烫，下意识地离江念远了一点。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江念的眼睛。他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推动轮椅：“走吧。”
回去的路上，气氛异常沉默。林寻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哪里又惹他不高兴了。
送到家门口时，江念突然开口：“你很在意别人的眼光？”
林寻愣了一下：“什么？”
“刚才，”他的声音很冷，“你躲开了。”
林寻这才明白他在说什么，急忙解释：“不是！我只是...不想让你尴尬...”
“因为我坐轮椅？”江念打断她。
“不是！”林寻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我是怕那些闲话让你不舒服...”
江念沉默地看着她，仿佛在判断她话的真伪。
良久，他轻轻叹了口气：“对不起。”
林寻愣住了。这是江念第一次向她道歉。
“该道歉的是我，”她小声说，“我不该在意那些...”
“不，你说得对。”江念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夕阳上，“和我走得太近，确实会听到很多闲话。”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心疼的自嘲。
林寻的心揪紧了。她蹲下身，平视着他的眼睛：“我不在乎那些闲话。真的。”
江念怔怔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波动。
“下次，”林寻鼓起所有勇气，“我不会躲开了。”
夕阳的余晖中，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最终，江念轻轻点头：“好。”
这个简单的字，却像一颗种子，在林寻心里悄然生根。
回去的路上，她的脚步格外轻快。虽然前路依然充满未知，但至少此刻，她感觉自己离那个冰封的世界又近了一步。
而那些悄然萌芽的情感，或许终有一天，会破冰而出，绽放出最美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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