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互相对视，一时间周围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空气中夹杂着一股火药味，半晌，顾长生开口：“好巧。”
巧个屁。
田小轩嘴角下扬：“我是不是冲着啥了？怎么每次出门都能碰到你？”
顾长生面无表情：“我也不想见到你。”
“哎我操！你以为我愿意见到你啊！田小轩双手抱胸，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顾长生：“你也被处分不用上学了？”
顾长生举起手中面包：“来买午餐而已。”
田小轩想起自己出门时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了，这会儿顾长生出现在超市也不奇怪，毕竟这所超市离江海六中实在太近了，学校中午午休时间太少，很多学生都是直接来超市买个面包敷衍了事。
田小轩深吸一口气，真不知道该说些啥好了，她现在只想赶紧买完走人。
顾长生垂眸看了眼她手里推着的空无一物的推车。田小轩也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她忍无可忍道：“顾少爷算我求你了行不行，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顾长生没有说话，脸上更是没有一丝表情。
“你不觉得你跟一个精神病说话很怪吗？”
良久，顾长生“嗯”了一声。
田小轩也不想说太久，当即推着车走了。顾长生盯着她的背影，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手里的那块面包被攥得七扭八歪。
半晌，他也走了。
……
顾长生回到教室时，班长卢沪正在发纸张，他接过去，问：“这是什么？”
卢沪：“啊，这个是校园运动会项目报名表。”
“运动会？”
“对啊，新高一的学生们来了，学校就会举办一场运动会。”卢沪笑笑，“顾同学要不要报一个项目？”
顾长生拒绝：“不了。”
前桌的张依回身好奇地问：“为什么不报啊？大佬你这么高，腿又这么长，不报太可惜了！”
顾长生没理他，自顾自地坐下，但张依还在不停追问，最终他无奈扯了个借口：“那天家里有事，来不了学校。”
“哦原来如此。”张依害羞地看向卢沪，“那个班长，给我报个跳远。”
卢沪轻笑：“行。”
这一笑撩动了张依的心弦，他又一次趴在桌子上，但还是掩盖不了通红的双耳。
卢沪去交报名表了，顾长生从书包里掏出数学练习册，打算练练手，忽然想起了什么，用笔戳了戳张依。
“大佬咋了？”
“前几天卢沪过生日，你送什么了？”
“啊，我不是说我送眼影盘了吗？”张依得意地说，“卢沪可喜欢了呢！还跟我说谢谢了，就是她旁边人的表情很怪。”
顾长生：“卢沪脾气真好。”
“是吧！我就是因为她温柔才喜欢上她的！”张依害羞笑笑，“去年军训我跑步的时候摔了一跤，大家只顾笑，没有一个人关心我。
“只有班长走到我身边，给我送了创可贴。”张依记忆犹新，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把他当作笑柄，嘈杂的笑声回荡在张依耳边，十六七岁的少年正值青春期最在乎面子的时候，他含着眼泪，双手捂着头蹲在地上，像条做错事了的小狗一样。
就在这时，一个女生不顾别人异样的眼光走向了他，为他送上创可贴。张依轻轻抬起头，对上女生明亮动人的双眼。
张依心脏狂跳，眼前的女生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扎着一头利落的高马尾，额头洁白无暇，一双漂亮的杏眼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少女袖子挽到手肘，骨节分明的手里握着几片创可贴，她半蹲着，浅笑问他：“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
周围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女生却像没听到一样，扶着张依站了起来并把创可贴塞到他手里。
“你等会跟教练请假去医务室看一看吧。”女生说，“要是摔伤就不好了。”
她说完就归队了，讨论声也戛然而止，但张依的心跳并未恢复平静，他现在喘气都有些困难。归队的时候，他听见有人和女生说为什么要帮助一个河童。
张依低下头，就在他心里嫌弃自己时，他听见女生说：“说他是河童也太不礼貌了吧，而且他摔倒了我去帮一下不是同学之间应该做的吗？”
张依眼里泛光，他转头看着女生，女生却并未察觉到他的视线，还在对别人微笑。灿烂明媚的笑容惊艳了张依很久，直到现在那一幕还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
后来他知道了女生是班长，叫卢沪，俩人军训结束的再一次见面，她依然微笑着对他，没有一丝尴尬。张依高中暗恋生涯就此开始。
顾长生看着张依沉醉其中的模样，嫌弃道：“你能换个表情吗？”
“啊，哦，抱歉抱歉，失礼了。”张依抹了一把脸，“那段回忆实在太美好了，表情管理没控制好。”
“没事。”
张依转了转笔，嘶了一声：“不过话说回来，咱班去年3000米长跑是谁跑的来着？”
顾长生对此不感兴趣，没吱声。
有个女生打趣道：“哎呦这你都忘了？”她眉毛跟着眼睛一同动了起来，看向了顾长生旁边的位置，“她呗，咱班也就她跑得最快了。”
“对啊田姐好像还拿奖了呢！”
“嗯呢呗，还一等奖呢，啧啧她那两条腿可真够长的。”女生的语气愈发阴阳。
张依却没听出来，还以为女生在夸田小轩：“可不嘛我问过田姐，她说她一米七八！比我都高！”
女生笑着转回了头，她最后的撇嘴让顾长生感觉到不善，他觉得女生好像是在嘲讽他同桌。
上课铃声响起，下午第一节是班主任的课。他走进教室，宣布了一则“重大”消息：“我说一下四天后的运动会啊，其实也不用咋说，咱班去年都参加过一次了，反正希望咱班同学今年还能拿个一等奖回来。”
底下有个同学说：“老师，咱班去年好像就一个一等奖，哪个项目来着？”
旁边同学附和道：“三千米长跑，那谁跑得。”
“哦，那这个一等奖可以不算。”
教室里响起议论声，班主任见状赶紧敲了敲讲台：“停！一个个的都别说了，现在开始上课。”
班里顿时恢复安静。
班主任上课特别喜欢抽人回答问题，而且是用白板上的随机抽人，令大部分同学苦恼地不是回答问题，而是屏幕上堪比妖怪的照片。
这不，正好抽到了顾长生。
不过他的脸在“照妖镜”下也还是好看的。屏幕里，少年五官深邃，剑眉星目，皮肤更是在阳光的照射下白到发光，他单手支着下巴，另只则在转笔，穿的又是校服，强烈的少年感扑面而来，这靓丽的一幕足够让班里某个女生暗恋三年了。
“顾长生，你来吧。”班主任将白板笔递在空中，等着顾长生来接。
顾长生接过，游刃有余地在白板上写下解题步骤。顾长生字体很好看，但偏偏写的是数学题，台下的学生只能欣赏欣赏，根本看不懂。
顾长生写完将笔放回原位，仍站在讲台边，班主任见状问他：“还不走？”
“老师我看大家都比较困，觉得应该在课堂上增加一些小游戏。”
“哦？啥游戏？”
顾长生冷说：“一个人回答完可以指认下一个人来回答，以此反复。”
班主任思考一会儿：“啧，这个有点没意思啊，不过也行，让大家都紧张起来，清醒清醒，来你指认下一个人回答。”
顾长生毫不犹豫指向了刚才和张依说话的女生：“就她。”
女生：“？”她心里在想我的妈呀顾同学难道喜欢上我了！
班主任招招手：“来吧，袁熙。”
袁熙走上讲台，顾长生同时走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顾长生离开的时候看了她一眼。
难道甜甜的恋爱轮到她了？居然还是和顾长生这种校草级别的人！真是小说照进现实了！
袁熙还在窃喜中，但只有顾长生知道，他刚才没有用那种爱慕的眼神看袁熙，而是一种反感、厌恶的眼神看的。
顾长生回到座位，心里默想：袁熙是吧…
此时的袁熙也写完了，她指认了张依，张依愤恨地走上讲台，趁班主任低头时，冲袁熙比了个中指。
袁熙压根不理，她含情脉脉地看向顾长生，顾长生也在看她，不同的是，他的眸子里透着森冷。
但袁熙并未察觉，还以为顾长生害羞了。下课铃响起，她走到顾长生桌旁，放轻语气说：“那个顾同学，你刚才上课时…”
袁熙是这么理解的，平时不解风情的校草为了在课堂上说出她的名字，特意在班主任面前提议增加些小游戏。
顾长生头都没抬：“烦你。”
袁熙：“！”她慌道：“顾同学你在害羞吧，喜欢我可以直说，不用拐弯抹角。”
“我不喜欢你。”顾长生冷冷道，“你误会了。”
袁熙根本不听：“你还在害羞对吧？”
顾长生不语。
袁熙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答案，她有些失望地走了。顾长生原以为她会放弃，没想到后面发生的事更让他震惊。
“哟大佬，你暗恋袁熙啊！”张依八卦道，“怪不得你今天在课堂上叫她，原来是蓄谋已久啊，啧啧太浪漫了。”
顾长生刚想辩解，却听见四周密密麻麻的讨论声。
“哎，原来顾长生喜欢袁熙啊，我没机会了。”
“顾长生为了袁熙不惜反抗班主任，哎，羡慕死了。”
“她真是好命，顾长生居然这么护着她，不过袁熙长得也不差。”
“……”顾长生服了。
他真的服了。
……
三天后，田小轩回到了学校，她一进教室就感觉顾长生在偷看她。
田小轩坐到座位上，转头说：“哎，你笔记借我…”
顾长生立即道：“我没有和袁熙恋爱，那都是谣言。”
田小轩：“哈？”她现在觉得张依前几天说顾长生疯了是真事。
顾长生嘴比脑子快了，转移话题以掩饰尴尬道：“听说你明天参加三千米长跑？”
“咋了？”
“跑得动吗？”
“少管我。”
顾长生默不作声地把英语笔记放到了课桌上，田小轩脸不红心不跳地拿了。
对于田小轩而言，顾长生骂她的事可以以后解决，不过借笔记补落下功课是大事，这个时候就不翻旧账了。
俩人就这么平静地度过了一天，翌日，校园运动会正式开始。
田小轩穿着校服站在操场中央，她旁边就是袁熙，俩人之间的气氛可以说是剑拔弩张，因为她和袁熙以前打过架。
气氛越来越压抑，突然，顾长生从一旁走过来，手上还拿着瓶水。
袁熙惊喜，刚要接过，却看见顾长生的手向另一个方向去了。她听见顾长生说：“好好跑，别给咱班丢脸。”
田小轩直接扔地上：“放你娘的狗屁。”
顾长生丝毫不恼，淡定地捡起地上的水：“跑完再喝。”
袁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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