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的清晨是充满勃勃生机的,鸟儿在树上歌唱,霜雾模糊了竹屋轮廓,空气带着竹叶清香的水汽,在城市里基本看不到的濒危鸟儿一蹦一跳吃着地上的面包虫,睡在叶子上的露珠滴答落在用荷叶编的水碗里,三只矫健的小猫调皮地吓跑吃饭的小鸟,奔跑的四只脚甩了个漂亮的漂移来到水碗前哐哐卷起舌头喝了起来。
“曾二丫!我回来了!”
清脆的呐喊唤出了在磨豆浆的曾老太太,她人还未出厨房声音倒先骂骂咧咧传了出来,“你个没大没小,都说我叫娴媛,不叫二丫!”
曾二...啊不,曾娴媛很讨厌这个小时候的名字,她好歹也是和书香门第出身,因为小时候体弱动不动就发烧咳嗽,三天两头都往医院里跑,后来家里兼职神婆的二姑奶奶给了算了命格,得出了个贱名好养活的结论,所以她的父母二话都没说就去改了名字,最后在二丫二狗里面挑挑拣拣选出了个二丫的名字,这个名字伴随了她将近大半辈子,直到凤珈出生才改掉的,不过大家叫二丫也叫习惯了就没改口,凤珈自是有样学样天天追着奶奶屁股后面奶生生叫二丫奶奶,着实把曾老太太气笑了。
后来凤珈长大了就不会叫这个名字,心情好时就叫奶奶,心情一般时就叫曾老太太,心情格外不爽时就会叫她的黑历史名字。
凤珈拖着20寸的行李箱,她身上套了个连体的藏青色工装服,大长腿脚踩马丁靴,扎个高高的马尾一整个神清气爽飒爽女特工的标志模样,见奶奶只是这么不痛不痒地说她一句还有些疑惑,“你不应该骂我说要喊你奶奶的吗?”
“.....你个小兔崽子。”曾老太太到会识时务者为俊杰,知道是自己昨天把凤珈给气到了,直接把人给气回来了所以也没敢多说几句,面上还带着明显的不知悔改,只不过语气比电话里好了不少。“怎么回来了,不用上课?”
“还上啥,回来陪你。”
“那你老师肯同意?”
“我找老师说了,反正本来就是实习期,只是帮老师干活打比赛而已,东西我都会了,到时候比赛过去就行,再说了在学校待着就是给那群学弟学妹免费教学,也不懂就那么点东西怎么记都记不住..”
曾老太太瞧着凤珈喋喋不休抱怨着学校生活就觉得可爱,她听得津津有味,“那就好,可不能耽误你的学习啊。”
“你要真的不想耽误我就和我下山。”
“.....你还是回去读书吧。”
“.....”
凤珈盯着曾老太太看了几秒,对方心虚地避开她的眼神后又觉得坐在这如坐针毡,双脚一站就跑去喂鸡了。
凤珈无奈地笑出声,她把茶桌上一方,对着老人的背影喊道:“对了,我要去看看你捡的狼狗....”
“在那小屋里!”老人头也不回道。
凤珈拍了拍瘫在自己脚边的两只黑白狗,“走,带路。”
一碗卖相很好看的皮蛋鸡肉粥放在青竹做的桌面上,凤珈坐在一边,她的五官精致,面部轮廓流畅,此时那漂亮的秀眉紧拧,整个轮廓线条都悄然绷紧,两根纤纤细指搭在白狼的大腿动脉上,过了几十秒才松开手。
曾老太太看了一眼还在昏睡的白狼,比刚救回来的时候状态好了一些,至少呼吸不微弱了,相反呵出的气体又热有力,她递了湿帕给凤珈,问,“怎样,这狗啥时候醒啊。”
神他X的狗,这可是狼,狼就算了还是头狼妖。
凤珈心里肺腑,转念一想她家老人平生就爱的就是到处乱捡动物回来,捡到一只两只妖早已是常态,只不过不知道为啥老太太一点都察觉不到这些妖力,起初凤珈还会担心老太太会被妖精欺负坑骗,但是看过老人养动物的手段就把心放在肚子里了。
凤珈指尖抚过没有毛的皮肤,拿过帕子细细擦拭自己的手指,回应一句:“快了,它身体素质很好,一个子弹伤不了。”
只不过体内残留些中毒的迹象,不用想就知道是这个小狼妖还不会分辨食物乱吃造成的,它也是够倒霉,这一吃就吃到能毒到妖精的灵草,后面灵力不稳又赶上了偷猎者,真是闻者都落泪恨不得给人家上柱香拜拜去掉霉气。
只不过曾老太太处理伤口还是这么简单粗暴,凤珈看着那被剃了一大圈的皮肤,拆开绷带是撒了一罐的云南白药粉,只帮人家止了血其他的都靠它是妖精自己熬过来的。
“那就行。”曾老太太松了一口气,等凤珈喝完最后一口粥又道:“你瞧这狗多漂亮,我就是觉得你会喜欢..”
老人家眼睛亮晶晶的,每次她们吵架如果是曾老太太的问题她都会这样,去找凤珈喜欢的东西来暗示求和。
凤珈目光落在白狼的脸上,厚实蓬松毛发怎么也遮不住如同水墨画般的眼眶,眼尾拉出一道长长的眼线,嘴筒子长度恰到好处,耳朵和尾巴尖都有一戳灰色的色彩。
凤珈嘴角不经意地微翘,睨了曾老太太一眼,“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逃避问题哦。”
“啧。”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曾老太太发出不满的声音,又怕两人聊着聊着又开始下山话题,直接把凤珈眼前空了的碗筷一收气哼哼地走进厨房。
凤珈看着那因为年岁逐渐缩小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两指捏起桌角的果糖放进嘴里,这还是曾老太太亲手做的话梅糖,焦糖的甜腻下是青梅的酸涩,凤珈舔了舔有些黏腻的后槽牙,想着还是让曾老太太少做这些糖了吧,太甜了怕曾老太太吃了会血糖高,而且照曾老太太嘴馋的程度,说是做给她吃的,有可能在她不在的时候剩下一半全炫自己肚子里了,占着自己身体好就总是这样胡作非为不知节制。
一只肥硕的黑猫跳上了桌子,瞧着凤珈嘴里咀嚼个东西好奇地拉长脖子把鼻子探在她的嘴边嗅来嗅去,凤珈抿着嘴唇微笑,抬起手掌用力抚摸着黑猫柔顺光滑的皮毛,忽然脚边传来一声低哼,本该沉迷味道的黑猫警惕地竖起后背,绿色的竖瞳紧紧盯着白狼的动作。
“醒了?”
白狼的意识还处于睡梦中,水墨晕染开的眼皮无意识抖动,凤珈在这毛茸茸的脸上看到了它因不安紧皱的眉头。
梦里的大雪风声鹤唳,一只体型小巧的浑身雪白的幼狼虚弱得躺在雪地里,白雪化作厚重的棉被覆盖在它的身上,靠近心脏的皮肤有一下没一下的起伏,突然白雪迎着骤风变成暴风雪袭来,这段画面猝然翻转来到了一片生气勃勃的森林,猎人的子弹打破了寂静到美好的空气,金属的寒光照亮蓝色瞳孔,紧接着腹腔的疼痛拉扯住浑身的神经,白狼发出一声嗷嚎,在这个噩梦里猎人的尖啸和鸟儿的哀鸣不断刺激着它的脑海。
好痛,真的太痛了,不管是肚子还是脑袋都像是灌进了千斤重的泥水,压得白狼抬不起头来。
“看起来像是做噩梦了?”
一道如同清风拂过的声音突兀地闯进它的脑海,这个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可就像长期处于黑暗的深渊里突然出现了一束温暖的光芒,将白狼从这噩梦里拉了出来。
是谁?白狼想,它竭力地睁开眼睛想要见到发出声音的动物,白色的眼皮缓缓掀开,刺眼的白光刺激得它再次闭上双眼,脑袋上白毛紧裹的耳朵动了一下,它还听到了属于猫的哈气声。
等到适应差不多了,白狼重新睁开眼,这次的白光成为了温暖的阳光,竹叶的清香伴随着凉风擦过它的毛发,眼膜慢慢褪下露出了一双深邃似大海的深蓝色瞳孔,而瞳孔里容纳着一道人影。
人影逆着光,散落的长发随风飘扬,洗发水的花香钻进灵敏的鼻腔,只听那人影发出一声轻笑,看起来很是愉悦的样子,对着白狼说,“你终于醒了。”
“!!!”
是人!
白狼立刻警惕地站了起来,结果这一下的动作过于激烈以至于牵扯到了伤口,才刚立起威严没一秒钟又重新倒在地上。
白狼眼里飚泪,可在人类面前它绝对不可以露出一丁脆弱,只见那道人影还打算伸出手来碰自己,为了一雪前耻,白狼趁着凤珈的手伸过来时迅速地张开嘴一口咬在白皙的手臂上,属于人类的鲜血顺着口腔慢慢流淌到地上。
“啊哦。”
凤珈眉眼闪过惊讶,似乎没料到这头白狼的动作那么快,同时也惊讶自己还能被受伤的狼给伤到。
白狼紧紧咬住手臂不肯松口,喉咙还因为液体涌入而滑动发出吞咽的声音。凤珈脸上没有一丝疼痛的迹象,只是沉下声来警告一声,“松开。”
“呜!”我不!白狼口腔发出低吼,蓝色的瞳孔迸发出凶狠的光芒。
凤珈啧了一声,桌上的黑猫似有心有灵犀,立马飞了出去,黑色的身影快如闪电一爪子挠在白狼的鼻子上,挠完就跑迅速消失在菜园里。
鼻子是所有动物最脆弱的部分,这一爪下去堪比重伤,白狼吃痛地松开嘴发出嗷的一声,这下是真的眼泪都飚出来了,什么脆弱不脆弱的都没自己鼻子重要。
白狼两个爪子捂住自己血迹斑斑的鼻子,深蓝色的瞳孔紧紧盯着凤珈似乎在谴责她。
凤珈的右手已经被血全部浸透,两个深深的牙洞在白狼的视线下快速愈合,连带着血夜消失殆尽,白皙干净得像是新的手一样。
“你不是人?!”白狼好歹也是妖,自然看出来凤珈的不同寻常。
凤珈眼皮都没抬,平静地说:“乱说什么呢?”
白狼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聪明的它已经意识到对面的人听得懂它的话,或者说这个人能通动物语言,它再次开口询问,“你到底是什么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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