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号突然抬手看了看手表：“差不多到吃饭时间了，我先带你们去食堂，下午我们继续进行培训。”
三人从办公楼走出来，沿着那条坑坑洼洼的水泥地向后走，还没走多远，姜禾看到了05号之前说的生产车间。
一个个低矮的铁方块沉默地挤在一起，所有的车间卷帘门都紧闭着，外面居然听不到任何声音，根据排列顺序用红色油漆标着：1号车间、2号车间、3号车间......从外面看异常简陋。
05号注意到姜禾的目光，主动介绍说：“这一片都是咱们工厂的生产车间，目前研发了很多口味的果酱，都在这里进行加工生产，从明天开始，你们的工作地点也在这里，我们生产的所有果酱的很多工序都是员工纯手工熬制，保留了果酱特殊的风味，只供高端市场。”
供给高端市场？姜禾看着旁边破旧的厂房，沉默地点点头。
你的地盘你说什么都行。
卢娜装作好奇地问道：“明天我们要去哪个车间呢？”
“下午我会通知车间主任给你们安排岗位，明天早晨你们就知道了。”05号说。
姜禾走在车间旁边，突然闻到了一股甜得发腻的果香气息，这味道里又混杂了一丝说不出的气味，闻着让人有些想吐。
他走路的动作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下意识屏住呼吸看向车间。
走在前面的05号好像背后长了眼睛，突然转头看向姜禾：“怎么了？”
姜禾看向他，05号脸色如常，好像没闻到刚刚飘散过来的气味，他摇摇头说：“没什么。”
05号朝姜禾微笑：“跟紧我，车间这边不能乱走。”
他转头继续往前走：“最后那一片是宿舍区，下班后沿着这条路直接回宿舍就行。”
卢娜受教地点了点头。
姜禾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员工手册上好像没写吃饭时间？”
05号回答他：“中午下班后就可以去食堂了，留给大家半个小时吃饭时间。”
姜禾注意到他的话有些奇怪：“那早餐和晚餐？”
05号的脸上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一天吃一顿饭就够了，你们中午记得早点去，晚了食堂不供饭。”
两人瞬间感到眼前一黑，工作607就算了，一天还只给一顿饭？就是黑奴来了都要流泪。
三人花了差不多十分钟走到食堂，姜禾保持微笑：很好，加上来回走路的时间，每天中午还剩十分钟可以吃饭。
05号率先走到窗口，示范如何打饭：“用工牌放在窗口感应器下刷一下。”
他拿了个餐盘，抬手刷了下工牌，感应器发出滴的声响，窗口带着白色口罩的工作人员抬手给他打了一勺饭。
05端着餐盘，侧身对他身后的卢娜说：“咱们厂食堂的福利还是不错的，标准的三菜一汤。”
卢娜伸着脖子往前看，窗口前摆放着三个菜，两个绿油油，唯一一个荤菜青椒炒肉丝盘子里只见青椒，只有几根肉丝混在里面。
卢娜的脸色变得绝望：“......”
神他妈的三菜一汤，就好像入职前说的公司每天免费提供精致茶点和新鲜果切，结果是每人可以领一个盗版盼盼小面包和两颗提子，还限量一人一份。
HR的嘴骗人的鬼。
食堂提供的唯一一道汤被食堂阿姨用勺子搅了搅，卢娜表情乖巧：“阿姨，可以给我多舀一些蛋花吗？”
工作人员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手技巧性一抖，碗底只留下几片紫菜，“下一个。”
卢娜“......”，很好的三菜一汤，使我脸色发绿。
轮到姜禾时，他露出个如沐春风的笑容，打汤的人看了他一眼，姜禾拿到了和卢娜一样寡淡的汤。
他面无表情地端着餐盘坐下。
卢娜嘴里塞了一根油菜，像吃草一样慢慢嚼着，只觉得心如死灰。
姜禾低头用筷子夹菜，余光观察着周围的人，所有员工都身穿蓝色工作服，脖子上挂着工牌，一言不发地吃着饭。
除了偶尔能听到窗口传来的“下一个”的声音，打饭的人之间也没有任何交流，整个食堂只能听见碗筷碰撞的清脆声。
姜禾低垂下眼，夹起一筷子米饭放入口中。
突然，他咀嚼的牙齿间发出“咔嚓”一声。
姜禾：“......”
他缓缓用筷子拨了拨盘子里剩下的米饭，暂时没看到还有沙子。
拿起那碗蛋花汤喝了一口，动作突然顿了顿。
“怎么了。”坐在对面的05号问他。
“......没什么。”姜禾放下那碗汤。
05号继续问道：“菜的味道怎么样？”
姜禾礼貌夸赞：“挺好的。”
“那你吃呀。”05号催促他，紧紧盯着姜禾的动作。
姜禾沉默了几秒，朝05号笑笑：“我胃口不是很好，已经饱了。”
05号盯着他看了几秒，转头对卢娜扯出个灿烂的笑：“那你怎么不吃，吃呀，这些菜多好吃。”
卢娜点头，舀起一勺汤往嘴里送，手不经意一抖，
“哎呀！”，汤被撒在了衣服上。
她急忙拿纸巾去擦，手肘一抬，“哐当！”，碗被碰到了地上。
卢娜有些抱歉地说：“都怪我没注意，汤全撒了。”
姜禾注意到，05号看见那碗洒了的汤时，脸色骤然变得阴沉，下一秒又迅速恢复了正常，语气温和地说：“下次小心一点。”
吃饭的时间过得飞快，下午两人又返回了办公楼。
卢娜困得有些睁不开眼，她捂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队长，那碗汤......”
姜禾点了点头：“有问题，之后的汤暂时先别碰。”
“好。”她用手撑着右腮，手掌微微挤出一点脸颊肉，小声嘟囔着：“还不知道下午要怎么折磨人。”
“别放松警惕，这次的域应该不会很快结束。”
卢娜又打了个哈欠，眼角闪出一点泪花：“可是真的好困啊，什么变态公司，连午睡都没有。”
门这时突然被05号推开：“下午好！我们继续开始培训吧！”
姜禾看着05号，他的脸色有些过于亢奋了，进来后脸上挂着兴奋的笑容。
他大步走到两人面前：“接下来我讲的是对你们来说，非常重要的培训内容，在工作中及其重要的环节。”
他从背后拿出一个喇叭：“全体起立！”
两人警惕地望着他，动作缓慢地站起来，姜禾看到卢娜的手已经悄悄摸向卫衣的口袋。
“接下来跟我念！”05大声喊道：“我是好乐人！我爱我公司！我是好乐人！我爱我工作！”
姜禾：“......？”
“这是什么？”姜禾问道。
05号语气激动：“这是我们所有员工的精神理念，来，你们跟着我大声念一遍。”
姜禾：“......”他好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接下这个任务。
两人复述了一遍。
05号不是很满意：“语气要再响亮一点，要富有激情！”
“努力、奋进是我们的导向！
专业、高效是我们的结果！
为把好乐建设成最优秀的企业，我们努力奋斗！”
他右手突然握拳，高高举起向前挥着。
两人尴尬到脚趾抠地。
05号严肃地说：“这是我们所有员工的奋斗目标，你们一定要记住。”
姜禾语气沉重：“明白了。”
下午剩下的时间，姜禾听着05号语气激昂地讲述工厂的发展历史和发展理念，两人脸色随着05号持续输出的时间逐渐发青，只觉得收到了残酷的精神攻击，精神创伤堪比□□徒手接核弹一样严重。
05号站在两人面前，讲的唾沫横飞，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听我刚刚讲的精彩事迹，你们现在终于能明白了吧，为什么我们的领导，能带领大家发展到今天的辉煌成就。”
姜禾沉重地点点头：“明白了。”他今后再也不接当员工身份的任务了。
05号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清了清喉咙：“最后还有一项工作，需要你们配合完成。”
05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放在桌子上调整角度，保证他们三人都能同框。
他按下拍摄按钮，打开手里拿着的喇叭的开关：“接下来，你们跟我重复，我们的精神理念和奋斗目标！”
姜禾：心好累。
05号带着他们喊了两遍口号，才按下结束按钮。
他检查着刚刚拍摄的内容。
姜禾问道：“为什么要拍视频？”
05号脸上露出笑容：“这个啊，是为了给工厂后期做宣传用的，展示一下我们新员工的风采。”
姜禾：“......”他就多余问，叫你嘴欠。
“最后，欢迎你们加入好乐大家庭！”05号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公司将会为你们提供优秀的发展平台，475号，476号，你们要好好努力工作啊！”
“今天你们可以先回宿舍了。”，他最后叮嘱了两人一句：“明天早上记得准时去3车间报道，具体的工作安排会有人通知你们。”
两人被放出办公楼，脸色惨白地朝宿舍走去，卢娜表情痛苦：“队长，我现在脑子里全是那些狗屁话，我的精神好像被污染了，是这次域的攻击方式吗？”
姜禾抬手拍了拍女孩肩膀：“等任务结束后给你放几天假休息休息。”
姜禾抬头看着远处的宿舍楼：“调整好状态，准备去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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