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感受到易小金指尖传来的温度，眉头紧锁后退一步不言。
易小金将纪婪敞开的外袍裹紧了些，细语温笑道：“你是要跟着我走呢，还是要我背你呢。”
“…”
“不说话，那就是想要我背你了。”易小金看了眼赤脚的孩子转身单膝蹲下：“上来吧！”
纪婪低头沉默着，脏乱的头发散落下遮住了本该清澈的明月，他试探的向前走近一步，却被宽大的外袍绊住，直直的栽倒像易小金的后背。
易小金微笑着起身：“我们回家！”
途中易小金步伐平稳，动作轻柔，缓缓而行。
仙临宗。
竹水峰内易小金抱着纪婪放入床榻中，打来一桶热水，挽起袖口，小心翼翼地为纪婪擦拭身体，纪婪全程不言，即使触碰到了伤口也是皱着眉头忍着。
易小金见一旁破烂不堪的衣服已经不能在穿，屋子里也没有孩子的衣着，给纪婪擦干放在床榻上实实地盖上被子，微笑着：
“你乖乖地好好呆着，我去去就回来。”
正转身欲走，纪婪扯住易小金地袖口低头小声喃语："你去哪？"
“我去给你买新衣服啊！”易小金轻轻覆上纪婪的额头撩开他眼前地碎发低头笑道：“不然你不穿衣服怎么见人那，乖，我马上回来。”
竹水峰周围绿竹成荫，通径小路，山侧溪水连通一旁的小路，清澈明朗，门庭下有一棵明艳的梅花树，微风拂过簌簌的落下花瓣，树下周遭花草闻风而动。
易小金归时天色微暗，乌云袭来，渐渐窸窸窣窣的下起小雨。
纪婪已俨然睡下，但脸蛋煞白，眉毛拧在一起缩成一团。易小金放下手中的糕点与衣物，褪下淋雨的外袍，于床沿坐下，伸手佛上纪婪的眉头，轻叹一声：“做梦了。”
易小金揉开纪婪的紧拧的眉，额间发出紫光。
这与几年前同样在纪兰婪身上探寻的梦境一样，一位男子的背影遗立，望着眼前的画像，一张已被毁掉看不清面容的画像。
易小金像被羽毛拂过手指般，回神已被纪婪盯着看了许久，一直不说话。
“不认识我？”易小金收回细白骨节分明的手，轻笑：“饿了吗，起来吃点东西。”
易小金正起身，杨手将桌上的衣物拿到手里：“诺，这是我们小纪婪的衣服。”
见床榻下的人一动不动，只盯着他，易小金温笑着：“这是要我给你穿衣服？”作势要掀开被褥。
“不用了！”纪婪回答得很镇定，从被褥下探出一只手，拉走衣物，笼在被子里穿戴，易小金见眼前九岁的小孩，低笑一声，温言细语：
“好，你自己来。”
易小金凝固脸上的笑容，胸口隐隐作痛，毒已发作，撕裂胸口的伤口，从里到外渗出乌红色的血迹浸透白色里衣。
易小金额头密汗他，他艰难地用手掌扶着床沿，直至骨节撑地发白，勉强的起身缓缓地背过纪婪，不让他瞧见如此面容，只扯出一抹笑容。
纪婪下榻看着易小金虚浮的背影，转身拿过一旁的外袍，垫着脚尖，为易小金批下：“哥哥，怎么了？”
易小金捂着伤口的手一愣，微微配合下蹲，勉强笑着：“哥哥没事，只是淋雨染了风寒，明天就好了。”
你骗鬼呢，看着哪像风寒。
纪婪：“…”
易小金拢紧外袍，挡住伤口，转身将冰冷的手轻佛纪婪的头发。
“你先吃点东西，别出门，”易小金向门外走去，独留下纪婪。
竹水峰，从前有两个徒弟陪伴这易小金，也算是热闹，易小金看着两边空荡的屋子，扶着门框踏进去，封住无感，调息顺气。
待易小金醒来，申青岺连忙上前将人扶起惊呼道：“你醒了。”
“小鬼，端药过来，”申青岺转头向门口喊道。
纪婪端着刚熬好的药，飞快的赶过来，递给易小金：“给。”
易小金稳稳接过药碗，向纪婪微笑示意，轻抚额头，转眼不想看碗里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虽无味觉不用想也是难喝苦涩的。
申青岺面无表情道：“一滴不剩喝完。”
纪婪一旁盯着易小金的神情。
易小金皱眉苦涩端碗一饮而尽，纪婪立马把空碗抽回放到桌上。
申青岺抽过易小金的手腕，脉象逐渐平稳，气息恢复：“目前已无大碍，但是…”
话未说完，立即被易小金打断：“我知道了。”
易小金看了抬眼看向纪婪，收回视线说小声道：“这孩子我于荒野寻到，你看下他的身体状况如何！”
申青岺闻言，丢给易小金一块糖，向纪婪说到：“小鬼，过来。”
纪婪乖乖的走过来。
看来在易小金昏睡的这段时间二人相处得还可以，易小金想道。
申青岺：“手伸过来。”
纪婪伸过手不反抗。
“好了，你去给这位哥哥接杯水过来，你看他……。”
易小金闻言配合轻咳两声，纪婪便跑出门接水去了。
“你说吧，他怎么？”易小金收起笑容，凝重道。
“没有脉象，没有气息。”申青岺见多了疑难杂症，平淡到，“不似活人。”
不是活人，难道是已死之人。
易小金不由得心想，明明纪婪是有温度，能说话，能跑能动的，怎么就不是活人呢。
申青岺捶手，淡言：“准确来说，此人没有心，没有心跳……只是我疑惑为何还活着，凡事只要是人，缺少了心，即不会活，就是死。”
申青岺垂首苦想：“你还记得前几日我与你说的来福客栈掌柜给自己亲儿换心的事吗，想必那孩子就是纪婪吧。”
易小金起身，佛平衣袍：“即是如此，我定要寻回。”
只是那王掌柜的儿子是否在世也道不清，毕竟前几日从掌柜口中得知，一直寻不到踪迹。
“目前这孩子除了没有心脉，却与常人无异。”申青岺在易小金眼前转来转去，“也许十年二十年都能活着也不定，但他是人，没有心，也不行，万一哪天…”
申青岺埋头沉思，未注意易小金的神情。
易小金凝重，穿上鞋袜，抬头起身：“我知道了。”
等纪婪过来，申青岺已被易小金推搡着离开。
纪婪递过水杯，易小金接过放到桌子上却注意到了他手上的烫伤，已被烫起皮：“受伤了怎么不说呢。”
易小金手掌拖过纪婪烫伤的小手，灵力轻抚而过，瞬间烫伤怡然痊愈。
纪婪咧开嘴笑道：“谢谢哥哥！”
这是纪婪今日第一次笑，还是像以前第一次见面时是一样的笑容。
易小金温和地拂过小手蹲下道：“你愿意拜我为师吗，如若愿意，可唤我一声师尊，从此以后你我二人便同住于此，以师徒相称。”
“嗯！”纪婪重重点头，轻声道，“师尊！”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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