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相信了吗？”牧谟南的声音轻柔，却像冰冷的针，扎进白衍混乱的意识深处，“只要你们相信它是安全的，那些东西就无法真正触及我们。”
青年身体晃了一下，手里冰冷的金属，却几乎要被掌心的温度融化。
眩晕感让他的脑子有些不清醒。
心跳，牵扯着肩头撕裂的剧痛。
轻柔又不容置疑的话语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正缓缓收拢。
脑中残余的污染低语被这“安全区”的规则暂时压制了，但另一种更深的警报却在疯狂尖叫。
——面前这位，比外头那些畸形种更不像人。
“先生。”男人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恰到好处的温和。他微微侧身，目光落在青年脸上和肩头，“你看，你的伤口还在恶化。失血和污染都在侵蚀你的意志。相信我吧？至少在这里，你们能得到片刻喘息，处理伤势。外面……”
他抬下巴点了点黑得发稠的林子，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安全区”外的黑暗：“
“那里可没有这样的‘清净’。”
男人向前迈了一小步，动作自然流畅，仿佛真的只是为了靠近一些，以便更好地交谈。
皮鞋踩在湿润的腐叶上，依旧悄无声息。
这一步，却打破了三人之间微妙的平衡距离。
白衍条件反射地后错，刀锋“铮”地抬起，对准牧谟南心口
这一用力，肩口“嘶”地飙出一股温热血流，他咬碎闷哼，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
“不许动！”姜清黎也立刻反应过来，强压下昏沉的倦意，插一步挡在青年前。试剂瓶从指缝转到指尖，晃一晃，随时能砸他脸上。
“你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是什么！这‘相信’的鬼把戏是怎么回事？别想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话糊弄过去！”
牧谟南看着抵在自己胸前的刀尖和那随时可能碎裂的药剂试管，脸上没有一丝被威胁的恼怒，反而露出一丝欣赏的笑意，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警惕是好事。”他轻轻叹息一声，语气带着一种长辈般的无奈包容，“尤其是在这种地方。但过度的警惕，会让人错过生机。”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白衍因疼痛而微微颤抖的手臂上：“你的手臂还能支撑多久？五分钟？十分钟？”
“等刀“当啷”一声掉地，外头的怪物可没耐心听你讲条件，”
白衍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回荡着自己的心跳声，擂鼓一般震动着他的神经。
指尖开始发麻，刀柄像抹了油，一点点往外滑，他怎么也攥不紧。
冷汗砸下来。
刀忽然变成铅块，血顺着袖筒灌进袖口，整条胳膊黏成一条。汗水和血水混合，让原本稳固的握持变得滑腻不堪。
牧谟南那张带着诡异笑意的脸，在月光下似乎也晃动起来。时而清晰，时而蒙上一层水雾。
唯余对方那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眸，钉在他的意识里。
心跳声越来越响，几乎盖过了姜清黎紧张的呼吸和远处黑暗中的窸窸窣窣。
“呃……”他闷出一声短促的呜咽。
刀又坠下一指节，他咬牙想抬，可整只胳膊像灌了铅水，连抖带颤，只剩姿势还在硬撑。
冷汗如同瀑布般淌下，冰冷的触感与伤口的灼热形成残酷的对比，不断撕扯着他的理智。
【警告！警告！玩家白衍污染值超95，理智值跌破10！即将异化！】
【请所有玩家远离玩家白衍！】
白衍头痛，痛得像有虫子钻进去。周围世界好似突然变得不真实了，像隔着一层膜。心脏狂跳、手抖个不止。
他猛的蹲下来，地上，黑黝黝的影子在脚边扭曲发散。
一分钟，像有人把发条拧断了，秒针拖着在表盘上慢慢爬，爬得他心里直冒血。
他好像只剩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吐不出，烧得整个人都在冒烟。
他抬手想抓姜清黎，伸到一半又缩回，指甲把掌心掐出四个月牙形的白印。
眼泪来得毫无预兆，滚烫，砸在地上。
“你看。”牧谟南掐着点开口，比刚才更加轻柔，带着一种蛊惑的怜悯，目光却捕捉着白衍匕首下滑，每一寸。他往前一步。
“坚持毫无意义，只会加速你的毁灭。放下戒备，接受这片‘安全区’的庇护，让我帮你处理伤口。否则……”
男人偏头瞄了眼林子，黑影正翻涌着往这边爬。：“它们可比我热情得多，它们不会给予你们选择的机会。”
“我说了不许动！”姜清黎厉声喝道。
必须做点什么，不能让他靠近白衍。
然而，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清脆又刺耳的金属撞击声，打破了林间死寂的平衡。
紧握的匕首，终究没能抵抗住身体的崩溃和意志的涣散。它从他的掌心彻底滑脱，带着几滴粘稠的血珠，无力地掉落在地面上，溅起泥点。
“咳咳……”他咳得胸腔发震，血沫子顺着嘴角往下淌。
汩汩鲜血。
视野彻底被翻滚的黑暗吞没。
“哎呀……糟糕了。”牧谟南轻叹，“时间从不站在固执者这边。小姐，你的技能没办法做到两边兼顾，你的精神力又能支撑多久？”
“做份交易吧，只要你相信我，他就不会死。”
姜清黎眼神来回跳——左边是白衍，右边是手中那瓶毒药之间。精神力枯竭的眩晕感越来越强，几乎也要将她拖入黑暗。
她闷哼一声，膝盖发软，差点跟着跪。
“唔……”青年又一大口血液呛咳出来，溅落在湿冷的腐叶上。
耳边牧谟南的蛊惑与疯狂滋长的低语交织，撕扯着他仅存的一丝意识。
身体像被抽去了所有骨头，软软地向下倒去。
j姜清黎斜他一眼，叹了口气，手指一松——
“啪嚓！”
脆弱的玻璃瓶应声碎裂，黑浆四溅，月光下蒸腾起一小片带着刺鼻气味的烟雾。
突如其来的攻击性动作，成功让牧谟南前进的脚步顿住了。
黑烟升起一道脏兮兮的结界，把两人包成孤岛。
“败家玩意……”她冲白衍翻白眼，嘴角却悄悄松了口气
包里还剩几滴解药，不知道这个剂量够不够把青年从生死线拉回来。
怎么说也得试试。
还是之前一样的灌药方式，只不过这一次稍微轻柔了一点。
那几滴青绿色的解药入口，少女看了一眼他的面板。不够，才恢复了几点数值。
她叹气，系统商城里买了两颗恢复理智值的糖塞进青年嘴里。
烟还没散，白衍撑了一下弹起身。脸色虽白，眼神已亮得吓人。
身体借力旋转，脚尖精准地踢在掉落在地的匕首柄上。
“簌——”刀破风，一声短促的啸叫。
刀尖贴着牧谟南的腰掠过，噗嗤钉进老树，刀柄兀自嗡嗡震颤。
月光把他影子拉得老长。
虽然脸色依旧苍白，肩头的伤口仍在渗血，但他那双赤月般的眼睛，此刻已不剩任何一点浑浊。
【污染值：95→70】
【理智值：10→60】
牧谟南掸了掸，师父通过裂口再抬头看向青年时，眼底第一次翻涌起名为“意外”的波澜。
那抹意外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猎人看见新猎物的兴奋。
“干得漂亮，白衍。”姜清黎的目光扫过青年，而后又锁死在牧谟南脸上，“所以……”
【玩家姜清黎技能：毒药与解药，正在冷却，剩余时间：30/60s】
“我们不需要你的‘庇护’来处理伤口。”白衍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失血的虚弱，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有趣……非常有趣。”他拍掉裤脚并不存在的灰，语气回到最初的温柔，“看来你们藏着比我想象中更有意思的东西，小姐？”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姜清黎身上。
少女没有回答问题，只是晃了晃手中的烧瓶，黑紫的液体反射着月光，如同恶魔的眼睛：“我们可以做个交易，牧先生……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哦？”他微微挑眉，做出倾听的姿态，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心编排的电视剧，“什么交易？”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关于你的消息。牧先生，你真的不需要买一个直播禁音的道具吗？我相信……你不会希望所有人都知道？”白衍深吸了一口气，“这个秘密……嗯，关乎你以后能不能在游戏里‘站住脚’。”
男人终于收起笑，林子里只剩风穿叶的沙沙声。
月光流淌在他俊美却冰冷的脸上，明暗交错。
他看着眼前这两个刚刚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的猎物。几秒钟的沉寂，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终于，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重新勾起一丝弧度。
抬手呼出系统，飞快的在那悬浮屏上点了几下。
【玩家牧谟南购买道具：直播小电视静音×1，承蒙您的惠顾，欢迎下次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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