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原来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真是可笑至极。"夜色渐深，她的话语也愈发模糊。栗艳望着眼前醉意朦胧的人，轻声呢喃："忘了他吧，我陪你演一部没有男主角的剧本。"
没有得到回应，栗艳却不恼。她脱下高跟鞋拎在手中，俯身单手将秦菀夕公主抱起。台阶蜿蜒而下，她多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能永远护着怀中的人，隔绝所有伤害。
刺耳的手机铃声撕裂清晨的寂静。秦菀夕在混沌中摸索，好不容易抓过手机，屏幕上赫然五个未接来电——全是唐樱。
"秦姐，星月工作室的人正在抢《倾诚心》的拍摄场地！"特助焦急的声音传来，"要是再不敲定女主角，恐怕得换场地了。"
"我马上到工作室。你联系月影娱乐的顾泽秋，就说谈女主选角的事。"秦菀夕利落地挂断电话，瞥见餐桌上的早餐下压着张便签。栗艳娟秀的字迹跃入眼帘："宝，公司有急事。记得吃早餐，爱你——艳。"她嘴角不自觉上扬，将早餐打包，匆匆出门。
月影娱乐大厦前，顾泽秋亲自率众迎接，脸上挂着招牌式的爽朗笑容："我说今早左眼直跳，原来是秦导大驾光临！您可是我们月影的财神爷啊！"
秦菀夕眉眼含笑："顾总这张嘴，难怪月影旗下艺人个个爆红。不过合作的事，我们还是进会议室详谈？"
踏入会议室，秦菀夕一眼瞥见瘫在座椅上玩手机的洛遥。对方只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便继续低头摆弄手机。她不动声色地在对面落座，目光扫过桌上的合同——十年长期合作协议，合同里大致内容就是夕辉工作室纳入月影管辖，洛遥预定女主。
"顾总"秦菀夕合上合同，笑意不达眼底，"我今日是来谈演员签约的，这份合同，是不是有些偏离主题了？"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顾泽秋的笑容僵在脸上，而洛遥终于放下手机，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对面的人。
顾泽秋脸上浮起标准的商业微笑，眼中却藏着算计的锋芒："秦导，月影与夕辉签长期合作，这可是双赢的好事。两个合同一起签，岂不美哉？"会议室的气压骤然降低，所有人屏息等待着秦菀夕的回应。
她目光扫过仍在摆弄手机的洛遥，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顾总，这其中利弊，您比我更清楚。若是夕辉并入月影，谁才是最大受益者，想必不必我明说。" 话音未落，顾泽秋已经将合同重新推到她面前，语气却依然温和："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提，咱们慢慢谈，何必急着拒绝？"
"很简单。"秦菀夕指尖轻叩桌面，声音冷冽如冰，"取消长期合作，只签演员合约。还有，洛遥必须试镜。"
"试镜？"洛遥终于抬起头，精致的妆容下难掩轻蔑，"秦导是在质疑我的演技？我好歹拿过影后，月影已经够给您面子了，要是再得寸进尺......" 她身旁的经纪人拼命使眼色，却根本拦不住这位当红炸子鸡的滔滔不绝。
秦菀夕终于收起了耐心。她翘起二郎腿，修长手指转着钢笔，目光像手术刀般剜着洛遥："洛影后，这是我工作室的剧本，每个角色都必须贴合原著。您若觉得委屈，可以不接。"
"你…"洛遥猛然拍桌刚要起身，但"啪！"一声，秦菀夕手中的钢笔精准地砸在洛遥面前，笔尖擦过她的唇角，在桌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秦菀夕神色自若地起身整理裙摆："失手了，还请洛影后海涵。"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洛遥涨红的脸。
"顾总，看来我们无缘合作。"秦菀夕转向顾泽秋时，又恢复了优雅得体的微笑，"贵公司的影后，我实在高攀不起。" 说罢，她拎起手包径直离去，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洛遥！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顾泽秋暴怒地掀翻合同，文件散落一地，"没有秦菀夕，你以为你能拿影后？现在好了，合作全泡汤，你就等着被冷藏吧！" 他摔门而去的瞬间，洛遥一脚踢翻椅子，精致的妆容早已被愤怒扭曲得面目全非。
海景办公室内，落地窗外的霓虹被厚重窗帘隔绝在外，唯有台灯在烟雾缭绕中投下昏黄光晕。真皮转椅缓缓转向来人，韩祁将燃至尽头的香烟按灭在烟灰缸里，猩红的火星迸溅如血。
"秦导那边刚和月影闹掰，正是缺帮手的时候。"他指尖摩挲着打火机，金属外壳折射出冷光，静静听着宋闲说。
"秦导应该很需要帮忙。"韩祁用打火机敲着桌面说。
宋闲颔首应下。作为陪韩祁熬过最落魄时光的兄弟，对方一个眼神他便能读懂深意。待办公室重归寂静，韩祁俯身打开暗格，密码锁应声而开——保险箱内整齐码放着泛黄照片，从高中校服到红毯华服，每张照片里的秦菀夕都笑得灿烂，却刺得他眼眶发疼。
"秦菀夕，当年你说走就走。"他指腹抚过照片里少女的眉眼，语气似笑非笑，"这次，我看你往哪儿逃。"
与此同时，夕辉工作室的会议室内气氛正浓。秦菀夕转动着黑色皮质座椅，目光扫过围坐的团队成员："《倾诚心》四周后开拍，唐樱，周末举办试镜会，男女主必须亲自过筛。"她顿了顿，又看向负责外联的周寒："场地那边......"
"星月突然撤了，合同已经签好。"周寒推了推眼镜，"不过对方态度很奇怪，像是刻意相让。"
秦菀夕眉梢微动，转瞬便将疑虑抛诸脑后。她点了点头，视线转向副导演李可可："这么精彩的剧本，可别辜负了杨主编的心血。"
"放心！"李可可拍着胸脯保证。
散会后的工作室逐渐沉寂，秦菀夕独自整理着资料。当她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到楼下，却见一道黑影突然闯入视野。来人背光而立，让她下意识后退半步："你是谁？"
宋闲双手插兜，嘴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秦导，我家老大有请，还望赏脸。"
秦菀夕挑眉冷笑："我凭什么听你差遣？又凭什么听你老大的？"
"就凭他能解决你最头疼的难题。"宋闲不急不缓抛出诱饵，"韩氏集团董事长，韩祁。"
这个名字像一记重锤砸在心上。秦菀夕感觉呼吸一滞，指尖无意识蜷缩。那些被她深埋的回忆突然翻涌，曾经的甜蜜与决绝交织成网，勒得她很难呼吸。她垂眸避开对方审视的目光，强作镇定："威胁我？"
"不敢。"宋闲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只是听说夕辉最近在找靠山？韩总或许能给你想要的答案。"
这句话让她浑身一震。犹豫片刻后，秦菀夕摸出手机给栗艳发了条消息，跟着宋闲踏入黑色轿车。
电梯缓缓上升，玻璃外的城市灯火如星河倒悬。当金属门缓缓打开，寂静的走廊尽头，那扇刻着烫金LOGO的雕花木门仿佛巨兽的口。秦菀夕深吸一口气，指节叩在门板上的瞬间，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
"咔嗒"，门在身后锁死。昏暗的办公室里，落地窗外的霓虹将韩祁的轮廓镀上冷光。他指间香烟明灭，烟雾缭绕中传来熟悉的嗓音："让我等很久。"
秦菀夕的手还停在门把手上。她记忆里少年温暖的笑容与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压迫感的男人重叠，让她本能地想要逃离。然而无论怎么转动锁扣，门纹丝不动。
"怎么？韩总为了报复我想搞囚禁？"她转身，话语如冰剑刺向韩祁。
男人转动皮椅，苍白的灯光下，他眼尾的淤青若隐若现，眼神却冷得像淬了毒的匕首："戏演多了吧秦导" 他按下开关，刺目的白炽灯骤然亮起，"秦导不是很会拍故事？不如我们，把当年没讲完的剧本，好好续上。"
韩祁起身走到秦菀夕面前，指尖轻叩着沙发扶手："秦导，很快你就要叫我老板了，何必这么剑拔弩张？"
"老板？！"她瞳孔骤缩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韩祁端起青瓷茶杯，茶汤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坐下谈。"这三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秦菀夕隔了半张沙发坐下，目光如刀刮过他脸上似笑非笑的纹路。
一本合同甩在茶几上的声响刺破寂静。秦菀夕展开纸张——"夕辉工作室并购协议"几个烫金大字刺入眼帘。
秦菀夕抬眼冰冷的看着韩祁："你想拿夕辉报复我？"，可她的视线撞进他深不见底的黑眸。
"报复？"韩祁低笑出声，"秦导拍了这么多戏，还信霸道总裁那套？"他倾身逼近，雪松与烟草混合的气息将她笼罩："夕辉的财务窟窿、双合同风险，你以为能撑多久？找靠山不难，难的是找个肯让你独掌大权的冤大头。"
这话像针戳破了秦菀夕紧绷的防线。她确实需要一个既能兜底又不干涉创作的资本方，而韩祁开出的条件精准踩在她的痛点上："你拿什么保证不插手剧本和选角？"
"拿我的利益保证"韩祁忽然轻笑，指尖挑起她的下巴，"最大的利益，就是你在我眼皮子底下。"他的指腹擦过她发烫的耳垂，语气带着戏谑，"夕辉还是你的，我只负责挡刀。签了它，秦导——你不是最懂利弊权衡吗？"
灯光在他眼底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曾经干净的少年早已被岁月淬成锋利的刃。秦菀夕盯着合同末尾的签名栏，笔尖悬在纸上迟迟未落。窗外的霓虹透过百叶窗，在两人之间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横亘在他们之间，八年未散的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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