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摇晃的烛火前,李清荷眸光闪动惊异,她垂下眼皮,瞥一眼他掌心里的包装盒,“你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林津廷牵起唇角,用随意的口吻:“你姑姑告诉我的。”
见她不为所动,许是不愿接收他的礼物,于是他将掌心往前推了推,示意道:“收下吧,就当作见面礼了。”
说不开心都是骗自己的,她面上虽平静无波,心里却已是惊涛骇浪,从小到大只有李慈会精心给她制造惊喜,让她贫瘠的舞蹈生活增添不少趣味。
自母亲去世,她一度以为生活会一如往常的平淡乏味,而当林津廷拿出礼物的那一刻,不可否认,她的黑白世界增添几笔鲜艳的色彩。
她抿唇,感激道:“谢谢林先生,劳您挂心。”
旋即,她恭敬地收下礼物。
“客气什么。”林津廷状态松弛,取出刀叉,“对我来说你是小辈,自然要多加照顾。”
他切出一块蛋糕放置在清荷面前。
她用小叉子戳出一点奶油送进嘴里,微甜口感席卷舌尖,冲淡前段日子经历的苦。
他们吃完闲聊半刻,林津廷打电话给家里的管家让人开车过来把荷花运送回去。
管家办事效率很快,没一会儿便开来一辆小型货车,两名花匠工人手脚麻利地把那盆荷花抬下去。
临走前,李清荷伫立望向林津廷高大的背影,蓦然喊住他:“林津廷。”
走到电梯口的男人驻足,疑惑回头。
清荷向前,拉近两人的距离,仰头目光直视他,轻声说:“加个微信吧,方便我有空问你荷花的养护情况。”
有些事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倒不如迎面而上。
这次轮到林津廷眼神里闪过惊异,转瞬他故作波澜不惊,而笑意早已溢出眼角,他点亮手机屏幕,说:“没问题,我加你。”
好友添加成功,林津廷含笑注视她,嗓音清澈有力,“清荷,记住今天,你选择了我。”
李清荷蓦然抬眸,在透亮镜片里看到自己惶然呆滞的神情。
以往面对异性穷追猛打式的追求,她一声高冷果断的拒绝便让人熄了火。
而林津廷不一样,他像清澈明净的涓涓细流,源源不断地清洗她被迫钻入泥垢的身体,并助力她向下扎根,让她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从泥土里绽放高洁的花。
林津廷走后,她关上门坐在沙发上,默默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事件太密集,恍然如梦。
黑色岛台上的银色礼盒折射耀眼光线,她起身上前拿起来,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枚翡翠项链,铂金链子系着莲花吊坠,精心雕刻的花瓣粉紫带绿,温润又冰凉。
她再怎么不识货,也能看出这种春带彩翡翠极为稀有。
林津廷真是有心了,送的礼物既贵重又有巧思。
她指尖触摸冰凉的花瓣,油然弯起嘴角。
不稍片刻,她把小礼盒放置衣帽间的饰品柜里,走出来时,门铃倏然响起。
以为是林津廷有东西落在这,她快步走到可视门铃前,却见冯缘的脸在屏幕前晃动,她绷紧的双臂松垮垮地垂在腰前,漫不经心摁下开门键。
冯缘进来时,她正在收拾桌面残留垃圾,他自顾自从玄关柜里取出一次性鞋套,向里面张望,好奇问:“有人来过了?谁陪你过生日的啊?”
“林津廷。”她把用过的纸盘子扔进垃圾桶,嗓音轻淡。
冯缘把包放在黑色椅子上,望一眼剩余的蛋糕,“林先生可以啊,连你生日他都知道。”
他一屁股滑坐在椅子上,指着桌上被切出两块的蛋糕,嬉皮笑脸说:“我来尝尝林先生买的蛋糕怎样?”
“不是他买的。”
“那是谁?”冯缘切蛋糕的动作一顿。
“李观山。”
他动作变的小心翼翼,“哦叔叔啊,那更要尝一口了。”
冯缘吃完蛋糕,从包里掏出一个墨色长盒,递到她跟前,“今年就不送你衣服了,送个特别的。”
她放下叠好的衣裙,好奇中打开,一把鎏金折扇映入眼前,“谢谢,你不送礼物也没关系的。”
“你每次来我家都带几件新衣服给我,我那衣帽间快放不下了。”
“那怎么行,今天可是你生日嗳。”
“生日快乐啊,清荷大美女。”
她展露笑颜,转身把折扇放进房间的抽屉里。
*
生日过完,转眼到了八月。
周末早晨,戴方锦发来信息,问她什么时候有空,有事要跟她聊。
这些天她倒把戴方锦搞忘了,猜他想说的是薛星阳举报她的事,于是她回复:【现在就有空。】
两人约定好在附近的咖啡馆见面。
戴方锦先到,已经点了一杯咖啡在那等她。
见她走过来,戴方锦站起来迎接,“不知道你口味变没变,给你点了一杯美式。”
许是在生活上吃尽了苦头,现在她倒是更喜欢吃一些甜的,她把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没关系,谢谢班长。”
坐下来后,她从旁侧的银质罐子里拿出一包糖,撕开包装倒入咖啡里,边搅拌边听戴方锦说话。
“我和赵梦然联系几次,她最近在全国巡演,说等回京后会主动联系我。”他说。
闻言,李清荷搅拌咖啡的动作慢下来。
赵梦然和李清荷的舞蹈技法不相上下,但清荷在身韵和样貌上更甚一筹,因而老师们都更喜欢她,读大学这几年也是清荷始终压赵梦然一头。
现在赵梦然能在舞蹈圈成绩突出,是有一定实力基础的。
她停止搅拌,欣然道:“如果她愿意帮忙,那就太好了。”
戴方锦嗯一声,“现在我们班也只有赵梦然的风头最盛。”
他停顿半秒,接着说: ”不过,听她说薛星阳在杭城的歌舞团,现在发展也不错。”
李清河垂下眼眸,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我和薛新阳无怨无仇,也不知她为什么要陷害我。”
戴方景说: ”人心难测,如果能见到面,当面弄清楚自然是最好,但我认为当下之急还是要先搜集好证据。”
忽而他问:“我记得你和赵梦然是舍友,你有没有听她提过薛星阳?”
她摇头,神色淡倦,“她把我删了,况且我们在校时也不怎么说话。”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对此,她没放在心上。
转而,她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夹,递给他说:“这是我最近搜集的证据,想请你帮忙看看是否有遗漏的。”
戴方锦翻开,总共四张纸,每一页都对营销号传播的关于李清荷耍大牌,以及推搡薛星阳的视频进行逐帧分析。
分析很详尽,就差专业人员用技术手段证明。
“做了这么多,一定很辛苦吧。”戴方锦接着往下翻看,笑着说。
李清荷不以为然,“毕竟是我自己的事,大多数还是需要自己来解决,况且我现在也希望早点洗清这些谣言,如此我以后的路也好走一点。”
戴方锦看完挠了挠头发,“具体的流程我也不是很了解。”
在他心里,清荷曾是遥远且触不可及的人,在舞台上她像光芒夺目的太阳,而下了舞台她像沉静悠远的月光。
他没想到自己能有机会再次接近李清荷。
第一次去“藕花深处”那天,他看完清荷的演出,才发现她只有跌下神坛,不再受万人瞩目的时候,他才感到离她更近。
他想帮她,但面对这些棘手的问题,他深觉自己势单力薄,无法真正能帮到李清荷,他略显惭愧的笑了笑,“这样吧,我先从赵梦然那里打听薛星阳的下落。”
只有这样说,才能缓解心中的无能为力。
清荷没太在意,视线依旧停留在文件上,勾起淡淡地笑,“那有劳班长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
戴方锦翻到文件夹的最后一页,却见两张门票夹在其中,他拿起看一眼,问道:“这不是林盛姿女士的油画展吗?你也喜欢?”
约莫是放进包里时不小心掉进了文件夹,她点头说:“了解过一点,你也认识林女士。”
“这我可太了解了。”戴方锦兴奋起来,“我有个学弟是美院的,所以多少听他说过一些,他还曾带我去看过林盛姿的画展。”
闻言,李清荷抽出一张门票,递给他说:“既然这样,那我就送你一张,正好赶上明天。”
“行。”戴方锦笑着接过,试问她:“你明天有空吗?有空的话我们一起过去。”
她停顿半秒,正想用什么理由拒绝他,但想了想因为她的事,戴方锦也费了心思,以后他们难免会有交集,故而答应道:“可以,有空的。”
落地窗外晴空万里,热浪滚滚。
咖啡厅门外,林津廷送走合作对象,正和郭晓一同走向停车位,郭晓待老板坐上车后,坐进驾驶位准备开车。
林津廷从手提包里拿出手机,抬眼间瞥到熟悉的倩影,李清荷正笑吟吟地递过去一张彩色绘制的纸,那抹彩色他无比熟悉。
他心一沉,让郭晓等会儿。
郭晓好奇望去,不禁问:“嗳?那不是李小姐吗,她对面的男人是谁啊,老板我看他们这样子像在相亲……”
他转头去看老板,却见林津廷脸色沉沉,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后面的话他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倏而,车窗无声息地降落,林津廷轻推镜框,琥珀色瞳眸意味不明,他神经微微绷紧,嘴角变得平直。
这么主动的把门票送给戴方锦,是要请他一起去看画展吗?
李清荷清冷的侧颜略带笑意,他呼吸稍滞,定定望着。
这些天他工作忙,很少联系清荷,有时候发条信息给她,得等十几二十分钟才能收到回复,如今他们俩的聊天记录寥寥无几。
那天李清荷确实选择了他,甚至主动加了他微信,但这对于他们的关系进展似乎没什么用。
这不,几天没联系,转眼就有别的男生来找她。
林津廷蓦然眉心突突地跳,他长吁一口气,关上车窗对郭晓说:“走吧。”
郭晓回过神,“好嘞。”
在这种时候,郭晓猜不透老板心思,不敢多问。
按理说像老板这样长得帅家世好又有钱的男人,在结婚市场那是炙手可热,以前有那么多女人贴上来,他都无动于衷,这次偏偏看上了李小姐,还是不敢贸然追求的暗恋。
李清荷气质清冷,对谁都是淡淡的,连老板也不例外,大概率是不喜欢老板的。
所以,说暗恋也没错。
郭晓瞥一眼后视镜,老板眉头紧锁,脸色阴沉,他连忙挪开视线,大气都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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