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上个月就听戴方锦说赵梦然在十月份回京，也不知他有没有跟赵梦然见上面。
现下，清荷只能试图通过戴方锦打听薛星阳的下落。
戴方锦说话吞吞吐吐的，“清荷，是这样的……呃……我昨天和赵梦然见面了，她提议搞个同学聚会，只是找一些熟悉的同学，大家坐下来一起聊聊。”
他踌躇片刻，“所以，我想问问你的意思。”
她顿一秒，直言：“那薛星阳会到场吗？”
“赵梦然说会联系她，可能会去。”
她垂下眼睫，思考一会，“那就去吧，时间地点你发我。”
挂断电话，冯缘顺手接过手机放桌上，好奇问：“我发现你最近跟戴方锦经常联系，他找你什么事啊？”
李清荷继续拉伸，“他让我去参加同学聚会，赵梦然提议的。”
“你不是从来不参加这种聚餐活动吗？”冯缘震惊，声音拔高好几度，继续问：“怎么戴方锦一提，你就去了？”
倏而，他扬起八卦的笑，用食指点她，“你们俩不会是背着我暗度陈仓了吧。”
“什么跟什么呀？”她起身匀出一口气，不疾不徐地解释：“这次聚会薛星阳可能会参加，所以我才答应的。”
冯缘哦一声，抬头看她脸色，试探问：“那这事儿要不要跟林先生知会一声，他不是也一直在查找薛星阳的行踪吗？”
她停下弯腰抱腿的动作，思忖良久才出声，“嗯，我表演结束再跟他说。”
即将到年底，林津廷的工作也逐渐繁忙起来，新游戏的发布、来年的合作等都需要他亲力亲为，交给其他人也不放心，因而来“藕花深处”的次数也少很多。
清荷跟他之间的联系仅限于发信息。
没有荷花做媒介，她缺少一个由头主动找他，现下只能以乙方的身份，寻问他最近的工作进展。
回到家，她洗漱完，把自己完全拾掇好，正儿八经地盘腿坐在沙发上，组好语言把信息发过去。
【我周日要去参加同学聚会，薛星阳可能也在。】
眨眼的功夫，林津廷的信息跃出屏幕：【需要我陪你一起过去？】
她停顿半秒，抿起嘴巴敲击键盘，【不用，有消息我会通知你】
一只蜻蜓：【好，现在方便电话吗？】
李清荷的指尖颤抖一下，心跳也仿佛跳错频率，她下意识屏息，把心里的两个字打出来：【方便】
尚未呼出下一口气，语音电话响起，充盈着空荡荡的屋子，她没有立即接通，而是耐下心让铃声连续响几声才摁下接听键。
她平复错杂的呼吸声，漫不经心问：“林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那头传来清朗磁性的嗓音，他发出温和的笑，“没什么事。”
他沉默半秒，问道：“如果你见了薛星阳，会说什么？”
李清荷头靠在沙发上，仰着脸看黑漆漆的天花板，手机荧光照亮她的脸，像夏日夜晚湖里的白色花瓣，破碎又美丽，她喃喃道：“可能会质问她为什么要诋毁我，虽然过去这么多月，我还是很生气。”
林津廷：“嗯人之常情，不过你别报太大希望，我觉得薛星阳不会到场。”
李清荷：“不管她到不到场，我也要去看看，万一能从其他同学那里探出口风。”
林津廷哂笑，“行，你们在哪里聚餐？”
李清荷：“万云大饭店，周日中午。”
林津廷：“好，我知道了。”
在挂断前，林津廷打断，用认真的语气说：“清荷，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只管去做，我会给你兜底。”
她听得认真，差点忘记呼吸，忽而晚风窜入纱窗掀打大片的荷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她的思绪像电视机没信号断了片似的，久久没发出声音。
从小到大，能给她兜底的人只有李慈。
无论她遇到什么困难，李慈总会对她说：“小荷有妈妈在旁边呢，就算失败了有妈妈给你兜底。”
她没想到，李慈去世后，竟会出现第二个人对她说出同样的话。
此刻的她犹如即将枯萎的花，被浇灌一大盆水，心里充盈着感动和希冀。
林津廷以为她没听见，问道：“清荷，你在听吗？”
她回过神，回正失序的心跳，哦一声，“我在听的。”
屋子里再次响起林津廷的笑声，忍不住逗她：“怎么，被我吓到了？”
他说话的时候有重重的呼吸声，像躺在床上呼吸不均匀，她的手机正对着脸，仿佛他的呼吸正热烘烘的拱在她脸上。
蓦然她脸颊一热，语气平静说：“没有，谢谢林先生的关照。”
*
周日中午，天边压下暗沉的乌云，空气沉闷干涩，眼看就要下一场大暴雨。
李清荷独自一人到达万云大饭店门口，这家饭店她早有耳闻，记得上学那会儿，学校里很多女孩聊到过。
据说，有些陪在达官显贵身边的女孩子们，经常出入于此。
可见，这家饭店是为上层人服务的场所。
她狐疑地扫一眼高大的门头，好奇是谁把聚餐地点定在这里的，摆这么大的谱。
周围进出人群不多，她没多想，进去后把戴方锦提供的包厢号报给前台服务员。
没走多远，身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转过身。
戴方锦小跑过来，微微喘口气，笑着说：“你这么早就到了。”
“也就刚到。”她说。
戴方锦双手掌心在黑色工装裤上擦了擦，“那我们先过去吧，赵梦然似乎还没到。”
包厢就在一楼，路过的一排排金色大门紧闭着，服务员把他们领到敞开的大门时，里面的人有说有笑，刚走到门口她就听见有人说起自己的名字。
其中一个女孩看到她，站起来兴奋道：“说曹操就到了，清荷好久不见啊。”
包厢不大，是六人座的小包厢，内部装修精致豪华，正对大门的是美式菱花窗，窗外一片绿景。
她踩着柔软的地毯，步伐稳重，对坐在圆桌前的几人淡淡说：“你们好。”
往日她在校时间很少，经常在外面奔波演出，因而她对眼前的同学很面生，也叫不出她们的名字。
这时戴方锦站出来，“清荷，我们先坐下吧，赵梦然估计还有一会儿才能到。”
“嗯，不打紧。”
他们坐在靠窗位置，戴方锦察觉到她陌生的目光，于是在她耳边低语，逐一向她介绍这几位同学。
其他同学都在低头玩手机，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与此同时，敞开的大门前，林津廷先是望一眼包厢号，再无意瞥向包厢内，恰巧望见他们旁若无人般说悄悄话的一幕。
戴方锦倾斜上半身，捂着嘴巴在李清荷耳边说话，眼珠子几乎要掉在她脸上。
周围还坐着那么多人，这小子贴那么近。
林津廷下巴收紧，晦暗不明的目光盯了片刻，直到戴方锦的嘴巴从她耳边离开，才径直迈向隔壁的包厢。
他担心小姑娘应付不来这场鸿门宴，但为了尊重她要独自前往的决定，暗自在隔壁订下包间。
谁承想一过来就看到这个画面。
本以为在合作协议上添加不能谈恋爱的条件，就能一定程度上约束李清荷的行为，但架不住她年轻貌美，人格魅力大，总能吸引一些男孩子忍不住往她身上贴。
连他都不由自主地要贴过来保护她。
进了包厢，郭晓给他倒一杯茶水，他不假思索一口闷下去。
郭晓见状，默默添茶，暗自在心里摇头叹气。
*
桌前四人等了将近二十分钟，王欣媛看了眼手机，“梦然怎么还没到？”
坐在旁边的孙好说：“可能是堵车了吧，我发信息问问。”
说完，孙好拢了拢垂在耳边的波浪卷长发，低头用手指滑动手机屏幕。
李清荷把茶杯放下，朝空缺的位置瞥一眼，剩下两个位子，薛星阳会来吗？
她连续喝了好几杯茶，有些焦躁难安，如果薛星阳真来了她该怎么质问。
想到这，她扫过面前两位同学，轻声问：“你们有薛星阳的消息吗？”
闻言，两人抬头望她，旋即面面相觑，像见到瘟疫般露出难以启齿的表情。
王欣媛忍不住说：“薛星阳可能是心虚吧，我没再联系她了，而且她早就把我们删除……”
旁边的孙好扭头瞪她一眼，王欣媛接收到视线，立即捂嘴不言。
孙好露出微笑缓和气氛，拔高声量说：“清荷啊，我们都知道你对薛星阳做过什么，这我就不提了，现在人家已经东躲西藏了，你还紧抓着人家不放啊。”
语调阴阳，嘴角弯起轻蔑的笑，话音落下时，孙好甚有些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戴方锦不悦地用手指了指孙好，“你没搞清楚状况就别妄下断论。”
“呦，班长这么维护李清荷，到底存着什么心思啊。”孙好拖长尾音。
戴方锦急红了脸，他嘴笨，面对孙好的伶牙俐齿和一针见血毫无招架之力，如今被人当众戳中心思，他一瞬间慌不择路。
而话题的当事人坐在那静默观察，清荷瞥了眼王欣媛，被孙好警示后始终埋头玩手机，没再多说一句话，有好几次抬头对上清荷的视线，迅即闪躲目光低下头。
恶意的话听多了，李清荷的大脑自动生成防御过滤系统。
面对孙好的刁难，她心里纵使毫无波澜，但打心底产生厌恶的情绪
她淡淡地抬起眼皮，直视孙好，语气如缥缈烟波，“孙同学，我只是提了一嘴薛星阳，你就激动成这样，难道薛星阳给你什么好处了，让你如此百般维护她。”
孙好瞪眼看她，扯出不屑的笑，咬牙切齿道：“你对薛星阳的干出校园霸凌的事谁不知道，现在学校里还在讨论你的‘光辉伟绩’呢，可真是‘遗臭万年’。”
“学了几个成语就别在这显摆了。”清荷没看她，怕脏了自己的眼。
“你，你都虎落平阳了，还摆着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给谁看！”孙好彻底翻脸，怒火中烧地站起来。
“就是给你这种人看的，怎么，心里不爽。”清荷抬眼，死死盯着她，话却轻飘飘地抛出，“要是心里不服气，你觉得碍眼，那就请你把眼睛挖掉。”
孙好被气得语无伦次，恶狠狠地指着她，语无伦次地说了好几个“你”，怒气之下说不出半句话反驳她。
见局势不好收场，戴方锦皱眉，好声好气地安抚孙好，并跟服务员点了一份小点心，有班长这张俊秀的脸讨好，孙好这才缓和脸色。
戴方锦强颜欢笑，擦去额头的汗坐下，他在桌下戳了下李清荷，小声说：“不跟这种人理论，先等等赵梦然怎么说。”
闻言，李清荷收敛锋芒，不再吭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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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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