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家了吗？】
乔盈冰给林玦蕤发了条消息，等了几分钟之后得到回复。
【到了，我爸今天问我】
【？？？问了什么？】乔盈冰从床上噌一下坐起来，这说话说一半是什么意思，别是......
林玦蕤看着一排问号【问我运动会的事，你紧张什么】
【你......这和一个小时之前的你不是同一个人】乔盈冰又躺回床上。
林玦蕤又把话题拉回来【所以你以为我说了什么】
【你是在报复我吗......我以后不逗你玩儿了】
乔盈冰把脸埋进被子里，绝了他怎么就是改不掉这个习惯。
林玦蕤看到这么惨兮兮的一句话，想了想回复【可以语音吗】
那头直接打过来了。
“我真的错了......”乔盈冰半张脸闷在被子里，瓮声瓮气道。
林玦蕤笑着：“你干嘛呢，声音这个样子？”
“搁房间里呢，”乔盈冰打了个滚，“一会儿我爸会来查岗，看我有没有乖乖的。”
林玦蕤捡回那个问题：“你很害怕和父母说我们的事吗？”
“倒也不是害怕，”乔盈冰道，“只是现在我觉得还没必要讲啊，这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情，我自己做的决定。”
林玦蕤道：“是我们的事情。”
“好好好，我们俩的事。”乔盈冰对他这个态度很满意，“我不告诉他们不是因为不敢，跟你更没有关系。就是觉得......”
“以后会有机会的。”林玦蕤明白乔盈冰的意思。
“当然了，我也没办法不顾虑。”
毕竟是这么一个关系，他自认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但是父母的看法就不好说了。
林玦蕤道：“我可能瞒不了多久的，我眨一下眼睛我爸就能知道我今天干了什么。”
“啊......叔叔这么厉害的吗，”乔盈冰乍舌，“不过我爸也是，他每天看我的眼神就是在审视我，看我有没有听他的话。”
林玦蕤皱了皱眉：“我们......一定会被楚老师定义为不听话吧。”
“呃，应该是吧......”乔盈冰的声音渐渐弱下去。
气氛开始有点冷了，两个人都没说话。
“哎呀万一呢，万一就、我爸突然就......接受了。”乔盈冰也知道自己这说法不靠谱，与其期待楚皓接受自己和林玦蕤的关系，还不如指望他们俩能瞒着这件事一辈子。
再说了，现在就考虑一辈子这种字眼，乔盈冰无声地笑了笑。
自己也多少有点像大梦想家了。
“你不是说不让我想太多吗，现在是......”
“哎呀都怪你非要提，不说这个了，”乔盈冰努力驱散自己脑海中那些消极的想法，“你刚刚说你瞒不住事儿，倒是真的哦。”
什么都写在脸上，稍微注意一下就看出来了。
“嗯，我身边的人都说他们能很轻易地看懂我。”林玦蕤交往过的朋友都这么说过。
乔盈冰鼓鼓嘴：“哦，有多少啊。”
“有很多，不过......”林玦蕤现在也能一句话就听明白乔盈冰的情绪了。
“嗯，不过？”
林玦蕤不再有任何犹豫：“只有你能准确地知道我的所有想法。”
乔盈冰被他这个表达方式逗笑了，看来自己刚刚吃醋得也很明显：“你这样，我很容易......”
“小乔？干什么呢？”门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林玦蕤听出来那是楚皓的声音，下一秒乔盈冰出声了：“啊......我跟鲁大烨打电话呢，他问我几道题。”
楚皓明显是听见了乔盈冰的笑声：“问题目那么开心吗？”
“呃，我讲半天他也听不明白嘛哈哈哈......”乔盈冰有点心累，早知道就说是林玦蕤了。
“注意时间，复习好功课早点休息。”楚皓没有多问。
乔盈冰松了一口气：“哎，知道了爸。”
等了几分钟，林玦蕤还没说话。
“我爸走了哦，你还在吗？”
林玦蕤：“在。”
“吓死我了，我刚才笑得很大声吗？”乔盈冰拍拍自己的心口。
林玦蕤像个AI似的：“还行。”
“......我刚刚是一时嘴快才说了鲁汶烨啊，”乔盈冰见装晕不成，还是主动承认错误，“你想想嘛，要是我说在和你打电话呢我爸肯定要追问更多的事情，到时候我不就没时间陪你说话了嘛，而且我们才认识几个月啊......”
他说着说着觉得这话没用，确实才认识了几个月，可是这关系已经近成鲁汶烨都比不上的了。
“我知道，”林玦蕤其也没觉得乔盈冰做得有问题，“不过，虽然才几个月，但我觉得够长了。”
乔盈冰突然觉得脸上热得厉害：“啊哈哈哈、你说得对，我......哎呀！”
“怎么了？”林玦蕤听见“咚”一声，捏着手机的力度紧了紧。
乔盈冰半趴在地上：“我滚到床底下了......差点磕到我这颗聪明无比的脑袋。”
“小心点。”
乔盈冰看时间确实不早了，又怕楚皓又回来：“那先这样哦......我今天学习任务还没完成呢。”
林玦蕤从来不会拒绝乔盈冰的话：“好。”
“嗯，那晚安。”
“好，晚安。”
乔盈冰挂断电话，看了看房间门口。
他突然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跨了两步猛地打开门。
没人。
乔盈冰关上门甩甩头，可能是刚刚被楚皓给吓着了，才会这样吧。
——
几天后的一早，乔盈冰像往常一样准备出门。
“小乔，”乔箬纷难得在家，“你爸爸到现在还没跟你说吧，有一个校外的比赛想让你去。”
乔盈冰停住脚步：“没有。”真是的，学校里家里都一个样。
“嗯，这个......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考虑考虑？”不知道乔箬纷怎么想的，挑这个时间点说这件事。
“好，妈我知道了。”乔盈冰离开了家门。
一直到学校，乔盈冰都闷闷不乐的。
林玦蕤比他晚来一会儿，看到他僵直着身子坐在座位上，走过去轻轻捏了捏他的肩：“没睡好吗？”
脸色挺不好的。
“是啊，”乔盈冰换了一副表情，“想你了睡不着。”
林玦蕤坐下：“别哄我，不想说可以不说的。”
“......嗯，”乔盈冰索性垮了脸趴在座位上，“不说了。”
林玦蕤看着他蔫啦吧唧的样子，抬手摸摸他的脑袋。
乔盈冰被碰到的时候缩了一下，很快又放松了。
鲁汶烨一进教室就看到这幅场景，他默默翻了个白眼：“咳咳。”
林玦蕤轻揉了一下乔盈冰的头发才把手收回来。
这俩不避嫌的，鲁汶烨觉得脑仁儿疼。
“大家交作业了啊，”他第一个就要去收乔盈冰和林玦蕤的，这两个人的作业老是被抢去抄，“小乔，你作业。”
乔盈冰依旧趴着，就哼哼了一句：“嗯......”
林玦蕤问道：“我给你交了哦。”
“嗯......”
鲁汶烨发现了乔盈冰不对劲，朝林玦蕤使了个眼色悄声问：“他怎么啦？”
林玦蕤摇摇头。
第一节就是楚皓的课。
乔盈冰像是早就打算好了，他整节课没有抬起过头。
楚皓一直看过来没用，鲁汶烨提醒也不行，连林玦蕤喊他都没效果。
结果下课铃一响，乔盈冰跟满血复活似的坐直了。
他没错过楚皓盯着自己的神情，那是对他很不满意的眼神，一种传达着“你这样做很不好的”的意思的眼神。
“你不舒服吗？”林玦蕤摸了摸乔盈冰的额头，温度挺正常。
乔盈冰咧嘴一笑：“没，今天不想学习。”
楚皓喜欢逼着他做不喜欢的事情，那他也用相同的方法让楚皓看看自己的立场。
林玦蕤虽然不知道乔盈冰每天在家里是什么样的情况，但他觉察得到乔盈冰和楚皓之间的奇怪氛围。
厌学应该是不可能的，只能别的原因。
“别在那操心了，”乔盈冰看同学们都专注在做自己的事情，便靠向林玦蕤，“你陪着我就没事啦。”
林玦蕤感受到打在脖子上的那股热气，他忍不住颤了一下：“嗯。”
“哈哈哈，你怕痒啊。”乔盈冰戳戳他的耳朵。
林玦蕤只是笑着，也不躲。
——
乔盈冰说不学习还真就不学习了。
除了楚皓的课他没抬起头来，其他老师的课也没听。
一开始林玦蕤还怕乔盈冰这样子赌气未免得不偿失，后来发现人家没有老师来教也一样能学会，索性就随他去了。
“放心啦，就今天一天。再说了我不是有你吗，你教我也是一样的。”
乔盈冰想了很多种方法来摆脱楚皓的控制，这么多年了却没什么变化。眼下这么做却意外让他看到自己的父亲拿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只要自己明白心里想要什么，他不怕付出代价。
只是鲁汶烨不知道乔盈冰是这么想的，他很担心自己的好朋友：“你心里怎么不舒服了嘛，连我也不可以说吗？”相比别的人鲁汶烨确实有点粗枝大叶的，学不会那种默默倾听还不回话的办法。
“我偶尔也想叛逆一下啊，从小到大听了那么多安排，今天就让我做一次自己吧。”乔盈冰不想说多了让鲁汶烨也被影响。
“可你那么好......”你这么好，一定会一直优秀下去的。这句话鲁汶烨没好意思说出来，他觉得怪矫情的。
乔盈冰薅乱了他的头发：“我在你眼里是‘那么好’的人呢？”
“那还用说啊，我要是能活成你这样，我爸妈满意我也别无所求了。”鲁汶烨认识了乔盈冰多久，就崇拜了他多久。
可是活成我这样，你就做不了自己喜欢的事了。
乔盈冰掐住鲁汶烨的嘴，把他的脸捏成一个小鸡的模样：“哈，听你这句话我明天又可以艰苦学习了。”
鲁汶烨“呜呜呜”的还想问什么。
林玦蕤看着两人的互动，突然开口：“冰冰。”
“嗯......啊？”乔盈冰听惯了鲁汶烨这么喊自己，换了一个人还挺不适应。
林玦蕤站起来：“跟我出来一下？”
乔盈冰松开那张肉嘟嘟的脸，跟着走了。
鲁汶烨被晾在座位上愣了一会儿，随即在心里吐槽了林玦蕤一百遍。
两个相隔几步远的影子匀速向前行着。
乔盈冰没问林玦蕤要带自己去哪，只是盯着那个背影，有那么一瞬间他希望可以一直这么走，不要停下来。
他们又到了运动会那个晚上互相咬耳朵的地方。
林玦蕤停下脚步，转身。
乔盈冰站在距离他两步远的位置，两个人对视了几分钟。
“唉......”乔盈冰走上前把脑袋放到林玦蕤肩上，“我演的那么烂，也只有大烨信了。”
林玦蕤搂着他：“嗯。”
“你还嗯啊，真有那么烂啊？”乔盈冰蹭了蹭林玦蕤的颈窝。
“嗯，所有不说实话的表现都是这样。”
乔盈冰抱着林玦蕤的手臂紧了紧：“我还没18岁呢，却好像现在就能看到自己60岁的人生。”
林玦蕤轻轻摩挲着他的背。
“所以我才不要就这样过。”
“你知道那个吗，”乔盈冰继续说着，“控制过分侵犯型行为*。”
林玦蕤抱着他摇头。
“我怕自己以后变成那样的人，不对，我现在就有可能变成那样的人。”
“太可怕了，所以我不能让自己被憋死。”
他平常不在乎的一些问题在这一刻好像全都跳到眼前了。
以前乔盈冰希望父母，尤其是乔箬纷能多关注自己一些，结果换来的是楚皓近乎监视一般的管教。现在他想要有自己的一点空间，却发现改变不了现状。
“我也会。”林玦蕤道。
乔盈冰的手僵了一下，又听见他说：“我会害怕变成我母亲那样的人。”
“我一直觉得她是个潇洒的女人，对事业对感情，甚至有些男性都不及她。”
“但是因为我是她儿子，所以我看得到一些别人看不见的，又让我动摇了先前的想法。”林玦蕤没讲得太深入，他的本意是想让乔盈冰感受自己的共鸣。洛伦妮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坚强，可是他对于自己的母亲所遇到的困境起不了作用。
“不知道我这么说会不会有点自以为是了，我想我面对我母亲的感觉可能会和你面对楚老师一样，有相似的地方。”
乔盈冰觉得眼中有一股热流涌上来，他将脸藏进林玦蕤的衣服里：“你看看，如果我们没走这么近，你现在就不用来面对这么一个情况了。你只会看到我不让别人难过的那一面。”那是他竭力维持的样子。
“可是能看到你的这一面，我觉得我比别人要幸运。”
乔盈冰努力微笑起来：“所以我才更想要把这些负面的东西抛得远远的，跟你在一块儿是我觉得幸福的时间，不能浪费了。”
两个人松开彼此，哪怕是沉默也不会尴尬。
过了一会儿林玦蕤又道：“冰冰。”
“嗯？”
“......冰冰。”
乔盈冰转头笑：“什么呀，好奇怪的感觉。”
“你现在习惯了吗？”林玦蕤跟着扬起嘴角。
“你这直接说出来，我反而开始不自在了。”
林玦蕤握住乔盈冰垂在一边的手：“我的中文名字除了我说过的那个意思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嗯哼。”
“它是根据我的英文名译出来的。”
乔盈冰记得很清楚：“你不是叫Derrek吗？”
“是我爸爸给我起的乳名，他叫我Derry。”在林玦蕤的记忆里只有林宏才会这么喊他。
“我母亲从来没叫过我这个名字。”
乔盈冰看到了那片海洋里又起了波浪。
“所以我只跟我爸爸亲近，这个名字也只有和我很亲密的人才知道。”
“哦......那除了叔叔阿姨，还有谁知道呢。”乔盈冰嘴巴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
林玦蕤侧头靠过去：“你猜。”
“我听你说过你在澳洲有很多朋友哦，他们都知道吧？”乔盈冰问完觉得自己这话有点多余了，谁还没几个亲近的朋友。
等了会儿林玦蕤没说话，乔盈冰的好奇心越发按耐不住了。
“你怎么......”乔盈冰感受到唇间软软的触感，面前那张脸放大又恢复正常，林玦蕤离开他的嘴唇时还发出轻轻一声“啵”。
“......这会儿还有很多人可能走过来的，你......”乔盈冰转开脑袋不愿再看林玦蕤那个偷袭成功的表情。
“除了我父母，只有这样的行为才能算很亲密哦。”林玦蕤慢条斯理地解释。
乔盈冰不想表现得太开心，故意绷着脸。
“你刚刚才说过的，不想憋着自己心里的想法。”
“那你解释就好好解释嘛，突然这样子......我觉得我好像被你之前的样子骗到了。”乔盈冰平常挑逗人是一把好手，遇上林玦蕤这样的反而有劲儿使不出来了。
“嗯，解释只是顺带的。”
乔盈冰对这样的温柔有点招架不住：“行了行了，回教室回教室。”他拉着林玦蕤的手腕向前走。
没几步林玦蕤的掌心就顺着滑下来，扣进了乔盈冰的指间。
他们也只有这两分钟的时间。
路过操场的时候两人松开了手，彼此默契的手指互相勾了一下。
踏进教室的时候，乔盈冰在想这样的日子是他绝没有预料过的，又是他现在不愿意割舍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会何去何从？
虽然这么想了，但是乔盈冰又很快脱出那个压抑的思维模式。
管他呢。
即使未来不可能望到头，在这一刻也不应放弃任何幸福的体验。
-tbc-
*控制过分侵犯型：指平时把自己隐藏约束得很好，一旦出现侵犯行为就很可能罪大恶极的一类人；与之相对的那类常常犯小错但没有做过大错事的人属于控制不足侵犯型。
甜完了（其实就很流水账）该虐了（？
我没有剧透没有剧透真的没有！！！
感谢阅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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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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