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眠情不自禁瞪大了双眼。
她的手腕被温知柚扣着，放在对方腰侧。
迷糊中胡乱摸到，和在清醒状态下明明白白看着自己摸她，是完完全全的两件事。
时眠僵持着手没敢动，指尖下是她细腻的肌肤，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显得更加盈白，好似上好的丝绸，一触便容易心旌摇曳。
温知柚笑眯眯，低头看她，“这下看清楚了吗？”
时眠抿着嘴巴，没说话。她抬头看看温知柚的脸，又低头看看她的腰，尝试着把自己的手缩回来，但没成功。某个固执的人就这么直勾勾盯着她，好似她不继续，就不会松开她一样。
时眠寻思温知柚的力气怎么这么大，又努力了一小会儿，还是没成功，于是放弃，破罐子破摔，盯着她仍裸露出来的腰身看。
“你还健身？”
时眠心说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这么自律，晚睡早起不说，坚持每天吃早饭也不说，在每天二十四小时定时坐班工作制全由自己决定的情况下，温知柚竟然还能腾出时间健身！
她每天觉得自己活着都艰难，起床一想到工作还没开始，巴不得再躺回去一睡解千愁，最好能是一觉睡醒到经济自由时刻，这样直播也不是生活必需品，能完全靠自己的喜好开播。
没有人能永远热爱自己的工作。
就算直播是她自己千挑万选找出来的工作，也是她目前干得最舒心的工作，她也依旧不能够几年如一日。
但是温知柚看起来……好像完全没有这种状况。
时眠有点轻微近视，平时离屏幕近，不怎么影响，所以眼镜买回来也是摆设。如今爱人坐在她胯骨上，不算远不算近的距离，却也没办法完全看清楚她身上的肌肉纹路。
这是时眠第一次后悔自己从前没有好好保护眼睛。
温知柚一如往常，笑眯眯的，低着头看她，什么话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话都说了。马甲线不甚清晰地印在腰腹上，连肚脐眼都小巧精致。
她好像连平日里工作都是这副模样，没什么不耐烦，永远浅笑着注视自己的作品。时眠很想问问她没有对自己作品不满的时刻吗，但又想不出时机问出口——好像在盼着她不好一样。
迎着她这样打量又欣赏的目光，温知柚终于肯开口说话了：“有空的时候就自己在家练了会儿，你喜欢？”
她心里琢磨，要是时眠真喜欢健身这个类型的，那她可以考虑出去报个健身房专门练练，把肌肉线条练得更好看点。反正也就是从偷懒的时光里再多两个小时运动，对于她而言没什么太大区别。
谁料时眠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喜欢是喜欢，但你练太好的话会让我觉得我配不上你。”
她拉着温知柚的手，摸摸自己的小肚腩。
她不胖，只是平日不运动以及久坐堆出来的一身软肉，抱起来却很舒服，只不过她自己是永远体会不到这种感觉了。
温知柚却喜欢，不止喜欢脸颊肉，也喜欢小肚子，哪里摸起来都是软的，真的像绵羊，也很像棉花。
但捏她的手感远比捏后两者好多了。
温知柚：“隔着睡衣让我摸算什么本事。”
她示意时眠看自己还撩着衣服的右手，“给你看我可是直接把衣服撩起来了。”
时眠：“……”
她嗫嚅：“……我也没让你掀衣服给我看。”
“那你方才眼睛怎么不舍得离开？”
时眠怒：“胡搅蛮缠！”
她瞪大了眼睛，脸颊也气鼓鼓，看上去更可爱了。温知柚喜不自胜，倒在她怀里，摸她的手说：“没办法哦，已经确认关系了就不能退货了。”
“我要仅退款！”时眠也配合。但温知柚躺在她身上未免还是太重了点，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于是抱着人勉强翻了身，终于把人丢回床上，气喘吁吁，“你们店家不是说你是最体贴的那个吗？怎么宣传诈骗啊，我要退款！”
饶是二人面对面躺着，温知柚也没放弃赖在她怀里。她模仿机械音，一字一顿，犹如捧读般，“拼柚柚识别到商家未及时处理售后，已介入为您申请仅退款。”她眨巴眨巴眼睛，“这样满意吗？”
“不满意。”时眠也伸手捏她的手，把她作乱的手从自己身上摘下来，“哪有客服这么对顾客动手动脚的？”
温知柚耍赖，“那我不还是你买的吗？”
时眠做出不可置信的模样：“难道我买的就可以对我动手动脚了吗？”
“那得看看你买的是什么了。人工智能、陪聊，还是陪玩？”
时眠一把把她脑袋推开，“想太美好了，我买的是家务机器人。”
温知柚却一点也不恼，笑嘻嘻地搂她的腰，“家务机器人帮你洗澡怎么样？”
“……”时眠垂眸看眼她毫无顾忌的手臂，再抬眸看她毫无防备的脸，“不怎么样。”
温知柚撇嘴，抱紧她，“那没办法了，机器人有自我意识，非得抱着你睡不可。”
“……灯还没关！”
腻腻歪歪这么久，倒在床上，没人想起还要关灯，温知柚又一副皮肤饥渴症的样子，抱着她不肯撒手，黏黏糊糊，活像狗皮膏药。
时眠没办法，只得挣扎着起了身。
“……动手动脚的摸哪呢！”
黑暗里，有人突然痛呼了声，又低着声撒娇：“就摸一下嘛。”
*
【小鱼吐泡泡：今天跟嫂子一起吃个饭？】
收到池喻消息的时候，温知柚正和时眠在外边逛街。俩人啥也没买，就一边聊天一边四处神游。
温知柚把手机递给时眠看，问她意愿。
时眠抱臂在胸前，想法闪了闪，点头道行，也能趁这个机会和她的朋友熟悉一下。
她俩虽然加了微信好友，但没什么聊天的话题，就一直挂在列表里。如果之后能从她那里套到什么温知柚从前的趣事或者什么弱点，那简直就是天助眠也。
今早出门前，时眠很忐忑地问了句：“你连今天也不去陪你朋友么？”
然而温知柚再次无所谓地答：“等下次我再找她赔罪。”不过是再次帮她画点什么同人图，被她压榨点劳动力罢了。
怕时眠太过内疚，温知柚给她看了和池喻的聊天记录，她已经把提前做好的旅游攻略都发给池喻了，还另外打了五百块钱任由她玩个高兴。对方不负所托，发了几张照片，看上去玩得也很开心。
“没我，她说不准玩得还开心点呢。”温知柚解释。
“为什么？”
即便时眠现在没朋友，但以她大学时和室友相处的经历来看，把别人鸽了，不是一件很容易遭怒骂的事情吗，怎么在她们这里反而怎样都无所谓了？
温知柚耸肩，“我跟她一起玩的时候，都会跟特种兵一样催她，她想离开这种日子已经很久了。”
时眠这下总算明白了。
她应下来，不再提起此事。
已答应池喻一起吃火锅，离那店面又远，两人当即打车出发。
这儿没地铁，时眠也终于不用人挤人挑战自己。
到地方后，却没想到池喻早早便到了，坐在窗边等她们。
刚见面池喻便早早站起来迎接她，“听柚子说过你比较喜欢靠窗的位置，所以选了这边坐，你看看怎么样？”
哪里是她喜欢靠窗的位置，不过只是因为她社恐不想和别人挤在人堆里。但池喻美化过这番说辞，时眠也就硬着头皮应下来，点头说：“谢谢你，很喜欢。”
她身上的衣服很好认出是温知柚的。
池喻为数不多和温知柚见过几次面，对方来来回回穿着这几身衣服，跟着她这种低血条人一起蹲大街。
不过听说过她来得匆忙，穿温知柚的衣服也正常。
她歇下心思，在二人低头点菜时，小心翼翼地偷瞄时眠。
和她直播间里长得一模一样，巴掌脸，眼睛看上去有她半张脸大，任由谁看都容易被萌出血。
池喻心想温知柚凭什么，温知柚到底凭什么和她谈恋爱。无论怎么看时眠，正看反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时眠都像是现实里不缺人喜欢的万人迷。
再论温知柚。
她把目光挪向温知柚。
认识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打量好朋友。
跟着时眠一块出门，她也好好打扮起来了。及肩碎发扎成小辫子垂在脑后，看上去干脆利落。但碍于唇边总漾着笑，倒没想象中的那么不好接近。
……好吧，还是蛮般配的。
池喻收回目光。
她心想，这天底下难道真有天生一对的说法吗，不然怎么能有这么一对人顺理成章理所当然，好似相识了很久、相恋了很久那般恩爱。
时眠突然抬头对她笑了笑，大眼睛弯成月牙，说话也温柔，“你想吃什么呀？”
池喻不挑食，但也很难不沉沦在她的温柔乡里，随便报了几个菜名，问她，“眠眠，我也是你的粉丝，待会儿能跟你合个照吗？”
她这话题像是提醒情侣二人什么的，两人对视了一眼，温知柚忽地闷咳一声，很刻意，时眠憋笑大半天，答应她，又问：“我和知……知柚也还没拍过合照，可以麻烦你也给我们拍一张吗？”
“知柚”这个名字很是拗口，时眠在嘴巴里又低声念了几次，终于把话念顺口。
池喻讶异地看了又看，终于明白她们的笑声从何而来，笑话温知柚：“我和眠眠拍完你再来，我可比你先认识眠眠。”
时眠听这话瞪大了双眼，“你真是我的粉丝啊？”她还以为池喻的话只是客套。
温知柚正忙着烫碗，也抽出空来回答她：“你的直播间还是她推给我的，算起来，她还是半个小红娘。”
池喻心想她推直播间的时候也没想到好朋友能就这么和主播谈上恋爱，她给她推直播间是为了推进对方工作，没想到还把人家的恋爱问题也解决了。很想骂温知柚这人得了便宜卖乖，但时眠在场，也只能暗自把这种冲动按捺下来。
时眠果然睁着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看她：“那还要多谢你了。”
萌妹撒娇，池喻最受不了了。她无措地这看看那看看，上看看下看看，最后瞥眼好朋友，才鼓起足够的勇气回来与时眠直视：“没……没什么。”
温知柚终于抓住反击的机会，毫不客气戳穿池喻：“平时不是挺能说会道的么，怎么到眠眠面前就装哑巴了？”
“跟你聊天能跟眠眠聊天一样么。”池喻扭头刺她一句，又把头转过来对着时眠，“眠眠你放心，虽然我跟柚子认识得更久，但我是永远站着你这边的。要是她欺负你，尽管告诉我，”她拍拍胸脯，“我去超话率领万千粉丝网暴这个可恶的柚子茶。”
她说这话太容易逗人笑了。
时眠乐了半天，渐渐放下松懈，也和池喻东一句西一句地聊起来了。
来前她还怕池喻不好相处，这么一看，能聊到一起去的好朋友果然性格差异不会太大，一样好说话，还会帮她东找西找话题，甚至调节气氛，每一句话都没让她掉下。
一顿饭吃到最后，时眠险些要忘了身边还有个女朋友。扭头一看，这人怨气大得快比过怨灵，凉飕飕的，“你跟她谈恋爱呢还是跟我谈呢。”
时眠一把捂住她嘴巴，“别打扰我和池喻聊天。”
温知柚一点反抗不得，哀怨地看向好朋友。结果这人在对面耸了耸肩，很无辜的样子，“你总不能干涉眠眠的交友自由吧。”
温知柚：“……”
来前她特地偷偷给池喻发消息，让她多说说话关照一下时眠，没想到这人拉着自己的糗事说，还霸道地不允许她多嘴狡辩一句。凭着这么多年的友谊，她把自己的好歹抖了个干净，以此为交友令，成功和时眠无话不说。
虽然结果是自己想要的，但怎么感觉这么怪异呢。
时眠被旁边的人偷偷捏了捏手臂肉，才想起来这顿饭最开始是为了什么。她不由得直了直身，凑过去小声哄温知柚：“那不也是你朋友嘛，有什么好生气的。”
温知柚素来会蹬鼻子上脸，她趁机开口提要求：“那你多留一天明天再走，我就不生气。”
时眠一时之间不好决定，只能继续压低声音和她商量，“这个……得再说。”
温知柚一点后退路不给，“明天再走嘛。”
明明是撒娇，但因为对面有池喻在，听起来像女将军要杀鸡儆猴。
池喻低头当耳聋吃饭，仍然没逃过温知柚锐利的眼刀，于是以上厕所为借口，终于成功跑路逃离。
温知柚终于不用再装了，拉着她的手臂继续撒娇：“再多陪我一天嘛。”
时眠被她缠得没办法，摸出手机看安排，今晚原定直播的主机游戏是小小梦魇，不知道让温知柚去下载来不来得及。
她和温知柚商量，“可是这样我就没办法和你联机了。”
温知柚说：“这有什么关系，我坐在你旁边看不也一样。”
“就光看？”
“……我可以勉为其难掏出平板画画。”
时眠往后靠，叹了口气。
“你就这么想跟我待在一块儿？”
“难道你不想吗？”温知柚反问。
她问得很有道理。
刚是热恋期，哪里舍得离开对方。
但时眠出来仓促，压根没准备好直播间该怎么办，妈妈那里的解释也囫囵吞枣，她还得回去老实接受拷问呢。
可是多留一天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时眠有点犹豫。
多留这一天两天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就算来不及，大不了换个游戏就是……线下联机不也是联机。
忽然想到了什么，时眠扭头问温知柚：“你有switch手柄吗？”
温知柚愣了下，意识到她要干什么，心下顿时有些激动。故作镇定地努力回想，有是有，不过藏灰很久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于是她点头。
下一秒便听时眠兴奋地问：“那我们今晚直播胡闹厨房怎么样？”
此话有三个意思。
一，时眠答应留下来了。
二，甚至愿意和她线下联机直播。
三，她不介意让观众朋友们知道，她的确出来找自己玩了。
仿佛见不得光的情人终于可以扬眉吐气，温知柚重重点头：“那当然很好。”
就算她的手柄有问题，也绝对会找朋友临时借来的。
她绝对不会允许今晚的直播有任何失败可能性。
要就这样在万人直播间里明目张胆地独占时眠……
温知柚想，这也太幸福了一点。
回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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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五只比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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