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有没有觉得，今天晚上，眠柚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有点不太一样了？】
这是凌晨一点钟，不知是谁发在眠柚超话里的一条帖子。
超话关注人数不过三百人，却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一般，在帖子下面迅速盖上了三四十条评论。
【以咩的性格我感觉她不可能会主动线下找朋友。。。感觉是她们昨天发生了什么重大进展】
【还真有可能，咩请假也是有点突然，她以前请假哪有这么急迫，起码都会提前24h说一下】
【感觉今天柚的态度也有点怪怪的能说吗】
【我支持，柚已经没以前那么宠溺咩了，起码也是发展到了能互怼的关系，朋友以上】
【恋人已满】
【我支持恋人已满的票】
温知柚拿小号偷偷给这条评论点了赞，随后截图给时眠，让她看粉丝的反应。
眠眠女朋友回复：你能不能离同人的世界远一点。
温知柚：不行。那我怎么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卖。
眠眠女朋友：？
眠眠女朋友：你说什么？
温知柚：我的意思是。
温知柚：多看看才能知道要怎么把握相处的尺度。
眠眠女朋友：……行。
明明躺在同一张床上，温知柚偷摸看了眼身边的时眠，表情没什么生气的征兆，躺的姿势倒也还平和，于是她放心问：“所以决定好明天要留下来了吗？”
时眠正在犯困。
昨晚虽然睡得早，但早上起得也早，还在外面逛了一早上，强撑疲惫也没睡个午觉休息。听她一说话，脑袋反而突然清醒起来，她摆了摆手，让温知柚继续发微信，别耽误她酝酿睡意。
于是温知柚又在微信里重复一遍：明天要留下来吗？
她这话问得心机。
不问回不回家，只问留不留下来，“要”比“不要”少打一个字，说不准时眠犯懒，被她蒙骗着又多留一天呢。
奈何时眠更是机灵，就算困得眼皮要阖上，也努力地在对话框里打了个：不理。
困到打错了字，也固执地点击发送。
温知柚反复地看了又看她疲倦的面庞，心里想，现在趁着她不注意把手机抢过来，然后撤回再编辑个“留”的行为好像可行。就是很容易被惊醒的时眠踢出房门。
她摸摸下巴，思考要不要为一己私欲挑战女朋友的底线，可思来想去又觉得没必要，时眠想走她总不能开着车拦她……哦，说不准还得开车送她去高铁站呢。
脑子里好像有个天使和魔鬼在说话。
魔鬼：想干就干呗，大不了挨顿小骂。
天使：对。
温知柚越想越心痒痒。
万一时眠就是被她诓骗了呢？她明天再凭借三寸不烂之舌逗逗时眠。
确认时眠已经不知不觉闭上双眼，她小心翼翼地从她的指尖里摸出她的手机。
面容解锁，打开对话窗口。
找到那条消息，选择撤回。
——已超过两分钟！
温知柚顿在原地。
她考虑了这么长的时间吗？
但她没死心，调出输入法，一个拼音一个拼音地输下“liu”三个字母，随后点击第一个选项，“留”成功发送进对话窗。
温知柚满意地笑了笑，将手机塞回她手里，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爬下床关灯睡觉。
*
温知柚再次醒来的时候，时眠还没睡醒。
她看一眼自己的手机消息，确定那条消息还没被时眠发现，好好地躺在手机里，因此很安心地转了个身，切去其他窗口回消息。
她和时眠面对面躺着，方便她观察时眠何时醒来。
直到日上三竿，眼前昏睡了不知多久的人，终于挣扎着做了个动作，迷迷糊糊醒来。
她下意识想摸床头柜的手机，没摸到，睁开眼，才想起来这是在温知柚家里。
她重新闭上眼睛，有点迷糊地问：“几点了？你吃饭没？”
温知柚撑着脑袋看她固执着黏在一起的眼皮，觉得好笑：“十点半，还没吃，你要起来陪我吗？”
时眠还有点昏昏欲睡，闭着眼睛神魂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感觉全身飘飘然，好半天才终于找回自己的身体归处，哑声道：“那还早呢。”
一觉醒来，眼前是自己的房间，身边就是心爱的人，这种感觉有点奇妙。温知柚伸出食指，很轻很轻地戳了下她的脸颊，没把人扰烦。她便得寸进尺地把被子掖好，然后在被窝里，用指尖悄悄摸上她的腰身。
时眠闭着眼睛没反应，不知道是懒得管，还是困倦得不愿睁开眼。
温知柚凑在她耳边，神秘兮兮地说：“你要不要看看昨晚你给我发了什么消息？”
“？”时眠终于有了点反应，掀开眼皮看她。
于是温知柚理所当然地摸出她自己的手机，指纹解锁，打开昨晚的聊天窗口，放在她面前洋洋得意：“你昨晚可是跟我说了，你今天要留下来的。
时眠木讷地盯着她的手机屏幕，盯了好半天，才骤然打了个哈欠，翻个身，埋进她怀里，嘴里不甚清楚，“这种编造的聊天记录也敢拿给我看？”
温知柚当然没指望这种潦草的骗术能够骗过她，只是她没想到，时眠就算这么困，也能轻而易举地看出聊天记录的假冒。
她很是新奇，看看怀里还闭着眼睛的女朋友，又看看自己手机，继续骚扰她，“眼皮都睁不开，怎么看出来的？”
“……”
好聒噪的人。
这是时眠第一次深刻领会到“聒噪”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怎么会有人一大早就这么叽叽喳喳地在自己耳边说话，她巴不得直接把温知柚的嘴巴堵上，再睡一个回笼觉，可是不知道拿什么堵，身边也没有趁手的零食。
温知柚的身体很软。
平时抱着的时候不怎么感觉，但窝在她怀里睡觉，面前就是她柔软的胸脯，甚至还能听见她震动的心跳声。
时眠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右手揽她的腰，左手垫在自己的脑袋下，安心闭上眼睛再次酝酿睡意。
但温知柚没死心，见她不回答，撒娇着又问一次：“眠眠——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怀里的人跟鹌鹑一样安静。
她恶劣地用手指骚扰她的面庞，戳了又戳，又摸她的头发，将一缕又一缕的发丝耐心地纳至耳后。
好半天，时眠才终于不耐烦地用手轻轻地掐了一把她的腰，嘴巴里嘟囔：“你好烦。”
这话一出，温知柚终于安静下来了。
她笑着看向怀里的人，也跟着她睡了个回笼觉。
*
下午一点钟，时眠终于再次睡醒。
她下意识打哈欠伸懒腰，眼睛还没睁开，手也没伸完全，就骤然被一具温热的身体挡住了去路。
她一愣，睁开眼睛，看到不甚熟悉的装橫，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温知柚家里。
她抬头瞄眼女朋友，四目对视，不自觉呆了下。
“你什么时候醒的？”
温知柚回答：“半小时前……？”
她不是个特别爱睡觉的人，自时眠睡着以后，她才兜兜转转酝酿了许久才睡——甚至还是至平日睡午觉的时间。二三十分钟后再次自然醒来，就睡不着了。
但温香软玉在怀，她不想离开，也舍不得离开。干脆就这么抱着她刷手机，直至方才怀里的人突然有了动作。
时眠眨巴眨巴眼睛，又问了一遍几点，确认已经下午了以后，有点着急，“你不饿么？”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平日里就是这个作息，睡懵了也管不上到底饿不饿，但温知柚不一样。
她平日就是健康作息，三餐准时准点，但现在竟然跟着她一起，十几个小时没进食。
瞧她慌里慌张地起床，温知柚笑着安慰：“不饿。你想吃什么？”
这应当是时眠离开前吃的最后一顿饭，温知柚一直没起床吃饭也是这个原因。离开前应该吃顿大的，譬如烤肉，或者火锅。
但天气还热，温知柚不确定她想不想吃，因此没有提前预定。
时眠坐在床上想了好片刻，都没想出来要吃什么。
她平日里都是看家里做什么就吃什么，到点了就自己到厨房，吃点爸妈剩下的菜，然后顺带收拾一下，就回房间里继续窝着。
她没什么特别偏爱的口味，所以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食物，因而也只能磨蹭出个“随便”，然后眼巴巴地盯着温知柚，告诉她自己不是故意的。
温知柚当然知道她不是故意的。
一日三餐都能用泡面敷衍的人能说出个什么好歹来，她拿手机刷了半天，终于找出家这个点也在营业的烤肉店，举过去给她看，“怎么样？”
时眠欣然同意。
于是二人快速起身洗漱出行。
离开前，时眠犹豫地问了下温知柚，“待会儿还回来吗？”
“看你想坐哪班车。”
温知柚打开12306，查找今天从S市坐回F市的直达高铁，还剩两班，一班在下午四点多，另外一班在八点多。
但从S市到G市的高铁还剩四五班，到时候再乘城轨回F市也不错。
时眠在她旁边盯了半天，指了指上面四2点那班车。她得尽早赶回去直播，下面那趟根本来不及。
于是温知柚回答：“那你最好把行李都带上。”
哪来的什么行李。
时眠出门就带了一部手机和一张身份证，连充电线都没带。
留的第二天，她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也就更没什么需要带的衣服。
时眠问：“把你带上？”
温知柚沉吟：“也不是不行。”
时眠：“……”
时眠：“想得倒挺美。”
她也就是这么一说，这人怎么还真敢这么应下来。
她还跟爸妈住一块儿呢，怎么能就这么带着人回去住……朋友也就罢了，可真是女朋友诶！她还等着回去鸿门宴呢，哪有人鸿门宴带女朋友一起回去参加的！
温知柚笑眯眯地跟在她身后出门，“嗯嗯，哪里需要你带，我会自己当跟屁虫粘上去。”
时眠站定转身，一把把手捂到她嘴巴上，“打住，不需要跟屁虫，在外面少说这种话。”
“哦——”温知柚点头，含含糊糊地说：“回家就能讲了？”
时眠：“……”
她一马当先走在前面，试图和这人拉开距离，假装不认识她的模样。但是没办法，车是温知柚打的，她还是得靠温知柚识别车牌号，憋憋屈屈地跟在后边一起上了车，再等她报手机尾号。
上了车温知柚倒没有不听话地说话了。她在手机备忘录里面打字，编辑完才捏着手机递过去给她看。
时眠胸前抱臂，瞅她那笑眯眯的模样，还是接过来了。
【今晚回去会想我吗？】
时眠低头打两个字：不会。
温知柚看了之后，脸上是什么表情不清楚，但很快又递过来一行字：但我会想你的>vo
时眠盯着她后面的颜文字看，实在想象不出来这个表情在温知柚脸上是什么模样。
她在后面回：今晚也一起联机？
温知柚：surely.
她向来都是任由时眠指挥。
时眠看完消息，就没再打什么字了。
她预估了下自己回去的时间，加上或许可能堵车，或许回家就会被妈妈堵着问个明白的时间，预估大概率会迟到，因而提前上微博说明，免得又像昨日一样。
——还真被她预料了个明白。
时眠进家门，已经是晚上七点钟。家里留着饭，妈妈坐在沙发上，爸爸不在家。时眠心想，或许只要她跟妈妈说了个明白，爸爸那关就不需要她再多言一句。
她小心翼翼地看妈妈的脸色，偷偷摸出手机给温知柚预告：要和我妈坦白了。
温知柚素来会插科打诨开玩笑：勇敢的女战士！
她深呼吸一口，按照往常一般，装作无事，换鞋，进客厅和妈妈打招呼，再拐进一旁的厨房吃饭。
离吃完烤肉才三四个钟，时眠一点都不饿，但还是象征性地打了点饭，一口一口慢慢塞进嘴巴里。
五分钟后，妈妈终于如她所料，慢慢踱步到餐桌旁边，在她身边坐下。
“见面还算顺利？”
出乎意料的，妈妈没问对象是谁，也没问对象住哪，只是问她顺不顺利。
或许是想以此为话题，开始这场聊天？
时眠遮掩住唇边的笑意，有点忐忑地点头，“嗯，玩得很开心。”
以至于临时决定多留一日。
“开心就好。”妈妈盯着她，也可能是盯着她身后的某个地方，眼神空洞，似乎是在考虑什么。
时眠有点憋不住话。
她吃饭期间，不住地抬头看妈妈。她有点想自己主动坦白，可又担心妈妈这会儿接受不了。
……要循序渐进地慢慢告诉她吗？
时眠知道她妈妈吃软不吃硬，可也不知道要怎么就着这个话题温和地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想了很久，她也只能问一句：“妈妈，如果我跟我喜欢的人对彼此都很喜欢，而且相处也很合适，你会为我开心吗？”
“当然。”妈妈不假思索地回答。
这世界上没有人会比她更希望女儿能够幸福。
可是女儿说话如此遮遮掩掩，她这两日思来想去，多多少少能猜到点什么。
要么是那人有什么她接受不了的问题，要么她们的恋爱不为大众所理解。
思考至深夜，她给女儿发了条消息，问她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时眠却只搪塞了句回来再仔细跟她讲。
现在她又要如何问出口呢？如果时眠不愿讲，她再多问几遍又有什么用。
她从前常常催婚，是怕待他们夫妻二人某日意外去世后，以时眠的性格，要如何苟活于世，她没敢细想，但足以恐惧。
所以她对时眠对象的要求，一是能够正常与社会接轨，二是愿意好好照顾时眠。如果是时眠喜欢的人，那就再好不过。
思虑再三，她把自己唯二的要求告诉时眠，由时眠自己选择要不要向她坦白。
时眠放下筷子，低头沉默了很久。
她不是不想说，只是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开口。
“妈，你知道我在直播吧。”
这显然是句废话。
她在家里窝了五六年，要是不知道她在直播那还得了。
但妈妈还是很配合地点了点头。
“前阵子……可能就一两周以前？”明明才认识不长的时间，时眠却以为她们已经恋爱了好久，否则怎么会如此默契，如此热恋。
“我认识了一个画师，她很喜欢我，所以我们就加上联系方式聊了一通。再后面……就是互生情愫的俗套罗曼蒂克故事。”
妈妈偶尔会看她的直播，但很少会主动搜索与她有关的消息，所以时眠并不担心温知柚的身份会提前败露。
要讲完她们的恋爱经历，好像也就只有这么短短几句。时眠想了想自己方才所说的话，赶在妈妈说话之前，又补充：“她也是女孩子。”
餐桌上一下子沉默了起来。
时眠低头看眼前的饭菜，没敢抬头看妈妈的表情，更没勇气动筷子。但她一直在想，如果妈妈不同意怎么办？如果妈妈今晚就把她扫地出门，她再出去赶八点那趟的高铁，能来得及赶回S市找温知柚收留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饭菜都变凉，拘谨的手也有些僵硬的时候，妈妈才终于开口。
“你喜欢就好。”她语气还算和蔼，听不出什么问题。
时眠悄悄用余光打量她。妈妈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但唇边有勉强扯出来的笑意，大概算是怕她以为她不接受，所以故作欢笑。
隔了两分钟，她又有点生硬地补充，“什么时候带女孩子回家里给我看看？”
时眠这才敢拿起筷子继续吃饭。她戳戳碗里的米饭，有点含糊，“……这也得看她的意愿。”
妈妈不住点头，声音有点小，“那也是……”
她又问，“那姑娘没什么别的人品问题吧？”
她更担心这个。
时眠从来没谈过恋爱，也没透露过她喜欢什么样的。作为妈妈，她只担心这个问题。
时眠有些失笑，“放心吧，你女儿我的眼光还是很好的。”
她打开手机，相册第一张图，正好就是昨日她们拍的合照。
她递过去给妈妈看，指着那个笑得真开心，和她手挽手，控制不住偏头往她这边看的女孩介绍：“这就是她，以后你可以管她叫柚子。”
妈妈眼睛直勾勾盯着照片看，看了好久，才问：“能把照片发我吗？”
时眠问：“……怎么了？”
妈妈说：“按照习惯，有了对象要跟别的亲戚介绍的。但你情况特殊，我先去跟列祖列宗交代交代。”
时眠果真没忍住笑，低头耸肩好半天，才点头应是。与此同时，她迅速发条消息给温知柚：“大获成功。我家祖宗都要认识你了，你先准备准备吧。”
温知柚果真在手机那边时时刻刻等待：？
时眠补充：万一今晚入梦去见你，你也得做个自我介绍吧。
温知柚：有道理。
温知柚：那我现在得去打份简历，准备跟列祖列宗们好好讲讲我的生平，让她们看看我能不能配上你。
时眠：^o^
还差四千字后面再补，啵啵[亲亲]
空气里面到底加了什么。。。能让我连续两晚写一半睡着。。。好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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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七只比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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