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此刻看上去像什么吗?就像繁华大城里春风楼的那种姿态万千的…”
“哎,停!明白你见多识广,用来形容我大可不必。”
沈招摇知道她没有好话,立刻出言制止,站直身体看着她好像被激起了满身的斗志。
夏南山笑笑,拉住他的胳膊:“走,吃饭,吃饱了长脑子!”
看他一脸要生气的样子又立刻改口说:“呸,说错了,吃饱了不想家!”
沈招摇笑了起来,随着她往内厅走去。
厅里已经坐满了等着吃早饭的人,大家打着哈欠低声说着闲话,都是一副没睡饱的样子。
几个伙计端着粥桶和馒头进来放在大家围坐的圆桌上。
本来东倒西歪坐着的人们立刻精神起来,都伸长了胳膊准备去抢那圆滚滚白乎乎还冒着热气的馒头。
季掌柜走了过来,拿起粥桶旁的木头大勺,用力敲了敲桌子。
“看看你们什么样子!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平时都缺你们吃的还是短你们喝的了!东家现在已经到店里了,今天贵客也会来,你们这幅穷酸的样子简直是丢东家的人!丢我的人!今天都精神起来,打起十二分的注意!要是干活出了篓子,立刻卷铺盖滚蛋!”
他慷慨激昂完,举着勺子挨个看过静若寒蝉围坐一圈的人。
又仰着头点了点勺子说:“这里面也就小夏姐弟还能看。你们一堆老人还不如人家新人入得了贵人眼,我都替你们不好意思!今天下午小夏你们二人跟我到楼上帮忙,你们手里原来的活交给其他人做。”
围坐桌边的其他人立刻都开始上下打量起夏南山和沈招摇。
目光中都带着三分羡慕,三分嫉妒和四分不满。
夏南山清脆的应了一声,没事人一样的冲大家笑了笑。
沈招摇则有点奇怪有点无奈的用口型无声的询问夏南山。
“姐弟?”
不得不说,掌柜的这一番话很是能挑拨人心了。
最起码本来算不上熟悉但还算客气的大家,自听了这番话起,就都对夏南山和沈招摇两人有了隔阂。
整整一上午都没人主动和他们说过话,偶尔擦肩而过还会阴阳怪气的用鼻子‘哼’一声。
沈招摇心里有点不舒服,觉得这些人未免也太小家子气。
夏南山却觉得有点好笑,劝慰他说:“他们不来说话不是正好?我们就在这打个短工而已。更何况下午能上楼,又没人理睬打扰我们,不是更方便我们探寻想知道的事情嘛!要我说这季掌柜做事说话简直正合我心意!”
沈招摇听她这么说才觉得很有道理,于是问道:“那你先和我说说昨天晚上到底看到了谁?发生了什么?”
夏南山简单和他说了下昨天遇到的那个四肢残缺的公子以及地洞下的场景。
沈招摇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他才说:“如果那人说的都是真的。余淼真的和他有结发之盟,夫妻之约,她绝不会随意消失不见不告而别的。我担心她是不是有了什么不测。”
夏南山回答道:“我看那公子的状态,那些话不像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倒更像是陷入在自己的情绪里说的话,所以应该不假。”
她知道沈招摇的忧虑,于是又接着说:“不过,我们现在知道的实在太少。既不知道余淼和那公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分开了多久。想弄清楚余淼发生了什么,当务之急是先弄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余淼又和这一切有什么关系。这也是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沈招摇点点头,“那我们怎么开始做呢?”
夏南山笑笑:“现在不就是个好机会,我们从接待下午来的贵客开始入手。”
沈招摇重新又有了精神。
他此时很庆幸自己身边有夏南山这样一个人,但同时又有些恼恨自己需要身边有夏南山这样一个人。
他自化为人形后似乎总是被身边的人指引着照顾着。
以前有余兰和余淼,现在有夏南山。
什么时候他才能成为别人的精神依靠,成为一个照顾别人的人。
少年人似乎对自己总有很多的期望与失望。
好在也正是这种起起伏伏,如同呼吸似的成长过程,让人慢慢变得成熟,变得有担当起来。
今天下午的生意格外的好。
来吃饭的人约好了要看热闹一样,竟有了要排队等座的趋势。
每个人都变得非常忙碌。
而夏南山和沈招摇正在柜台内等着和马姑娘一起上楼。所以对比干站着的他们,其他人就显得更忙了。
季掌柜看着越来越多的客人,笑咪咪的说:“你们说奇怪不奇怪,这东家真是带财,他一来这客人就这么多,倒显得好像他不来的时候我们偷懒不用心招揽客人似的。”
沈招摇与夏南山对视一眼,心里觉得这掌柜的总能将个好事用最坏的方式讲出来,倒也真是一种独一无二的本事。
季掌柜看他们不搭话,又接着说:“你们姐弟二人也真是奇怪,一个姓夏,一个姓沈,怎么刚来的时候不和我说你们是姐弟呢?如今要不是东家告诉我,我还小脑袋戴大帽--一抹黑呢!你们是真没把我当管事的啊。”
这一次,夏南山赶紧语气讨好的回答:“季掌柜,我们不是想瞒着你,只是我家穷,所以小时候把我送进道观打杂,道长说我离了家就不能随家姓了,所以帮我重新向元始天尊请了个姓。”
她摸了摸自己袖子,显得很是无措。
“我这不是怕解释起来反而麻烦嘛,所以在外就没有细说我们是姐弟。可是你看我俩这几天做事打工,是不是老老实实听您的吩咐,从不偷懒,一个顶两!”
季掌柜不高兴的‘嗯’了一声:“干活倒是还可以,要不这东家也不会选你们上去。以后有事可不能瞒着我了,坦坦白白的我才能帮你们向东家说得上话。”
夏南山在一旁连连点头,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显得很是单纯。
沈招摇看着她,觉得好笑,忍不住偷偷对她说:“没想到你还能装出这么傻的样子。”
夏南山对他挤挤眼睛:“那还得多谢谢你。”
沈招摇又接不上话了,只能无语的瞪大眼睛看着她。看上去果然像极了夏南山刚才单纯天真的表情。
他两人等了没多会,马姑娘就到了。
马姑娘今天显得很是漂亮。
不但穿上了一套全新的浅碧色衣裙,还搭配了一对镶金的和田玉耳环。
和田玉雕成了简单的莲花图案,一点点金色缀在花心的位置,随着她轻迈步子在耳边左右晃动,倒真有了一种步步生莲的感觉。
承托着她原本略显寡淡的五官倒有了几分小家碧玉的素雅气质。
她笑笑拉住夏南山,又向沈招摇挥挥手。
“走,和我上楼。今天你们主要负责带贵客上楼和端茶倒水。和平时做的事差不多,就是现在只负责这楼上的客人而已。”
于是夏南山又一次来到了楼上这黑黝黝的通道里。
只是今天这通道可是阳光充溢,亮堂堂的。
所有雅室包厢的门都打开了,光影融合,空气流通。
点点金色浮尘在楼梯□□错的光线中飘然闪烁。
像是一个将醒未醒白日梦境的浮华帷幕,让人不忍走近。
也不知步入帷幕后会是一场白日梦的开始呢?亦或是结束?
马姑娘可没有这么多心思。
她一贯是个很务实的人,更何况今天还有很多远比打破白日梦境重要的事情在前面等着她。
她的身形快速穿过这闪烁的帷幕中,直走向过道右手边的底部,停在了‘寿’字号门口。
“今天只来一个包间的客人吗?”夏南山问道。
马姑娘迈进屋子,回首冲夏南山笑笑,又望着沈招摇道:“是一个包间,但是会分四批来。大概主客就四人,仆人什么的到时候带到楼下大堂去歇着就行了。”
“不是一起到,那也不是从同一个地方来的?那上茶什么的有讲究吗?”夏南山有些好奇。
“都是远道而来的,现在应该已经在镇上的客栈住了一晚。等下他们会来这里先选菜,所以简单上些茶点即可。就用上次给东家喝的猴魁茶吧。”
“点菜要怎么点?”
沈招摇跟着走进室内,随意站在屏风旁扭头问道。
马姑娘转过身看看他:“点菜不用你负责,也不用店内的菜谱。我到时候会直接吩咐厨房做。”
她盯着沈招摇满脸的不在意看了会,又说道:“你倒是对这室内丝毫不好奇,你来过这里?”
沈招摇确实趁着夜色上来探寻过一次。
所以他一走进来既没有一般人该有的东张西望,也没有好奇屏风后是什么样子,反而只是在意要怎么点菜。
看上去丝毫不像一个十几岁刚到陌生环境的店堂小二该有的样子。
夏南山向他走了一步,拍拍他的胳膊:“今天不错,总算记住了我叮嘱你的话。”
沈招摇看她一眼,立刻接着说:“啊,好奇呀!可是我姐姐说了,今天接待的都是大人物,不要探头探脑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走到哪里都只看着自己的脚只记着自己的手就行了。”
说完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露出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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