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秋白鹭在此,不一会就将包围冯瑛侠的数人解决。
她从树后拉出躲藏的柳督首,简单介绍给冯瑛侠,而后三人匆匆赶回了小屋。
秦岷仍旧昏睡不醒,秋白鹭用手帕沾了烈酒给他擦拭额头,冯瑛侠凑过来看了两眼,道:“这可不妙。”
秋白鹭问:“备马了吗?”
冯瑛侠邀功道:“也是我有先见之明,准备了一辆马车。”
秋白鹭一皱眉:“马车?马车慢,如果他们有骑兵……”
冯瑛侠笑嘻嘻道:“一个两个的我们不怕,他们要是敢成群结队地纵马来追……那不正好,城中值夜的禁卫军也不敢装瞎了。”
听了冯瑛侠的话,秋白鹭松开眉心,看向秦岷:“也对。马车倒好,少些颠簸。”
她又问:“停在哪里?我们得计划怎么出去。”
冯瑛侠有些心虚:“我见了第一支响箭,架着车马去到了那边的墙根。久久等不到你们的消息,就进园探了探,没走很深,但听到第二支响箭时候,我已经在园内。”
言下之意,人过来了,马车却很远。
秋白鹭明白了:“马车还在更南边。”
冯瑛侠补充道:“我从那里进了园子,最先看到的一处建筑是春月殿。”
春月殿几乎在安庆园最南端。
要带着秦岷这个病号,再次穿越半个园子,上马车后又要再纵马狂奔到鬼市入口,没准还会迎面撞上盛静君的重重阻拦……
秋白鹭眼神扫过屋里的几人。
秦岷烧得通红,像个煮熟的虾子一样蜷在她身前,人事不知,自然不必多说。
冯瑛侠坐在一旁的大桶上,挽起袖子,龇牙咧嘴地拿沾了烈酒的手帕擦拭左臂上寸许长的刀口,强忍着疼痛一声不吭。
柳督首拘谨地站在一边,听她和冯瑛侠你来我往地沟通消息,此时正好对上了她的目光。
她无伤无病,但丝毫不通武艺,难道能指望她突破重围,去把马车赶过来吗?
秋白鹭起身,来回踱了两步,决然回头:“我去赶车。”
冯瑛侠放下手,抖落袖子遮住胳膊:“你去?我本想去的。”
秋白鹭白她一眼:“怕你再陷在敌人堆里,可分不出第二个我去救你。”
她又道:“瑛侠,柳督首,你们替我看护好他,我去去就回。若有危险,你放响箭,只要支撑片刻,我即可就到。我到附近后,也放一支响箭,你们听到信就来会合。”
冯瑛侠想了想,也承认这是最稳妥的,便点头答应。
柳督首听完了秋白鹭的话,却欲言又止,秋白鹭注意到了,问:“有什么要说吗?”
柳督首目光一定,开口:“舞乐署里,有排练水上歌舞的小舟,还有水道直通澄湖。”
她又说,“池面虽然不大,却已经足够抵挡火势,保证小船不被焚毁。”
秋白鹭眼前一亮。
澄湖纵穿南北,他们可以乘船直达春月殿附近,船在水上,还可以隔绝追兵,保证安全。
冯瑛侠拊掌道:“还有一样好处!出了安庆园,顺着河流往南百丈外的庆来赌坊,就是鬼市的入口!”
一切疑难迎刃而解。
秋白鹭大喜:“怎么取船?”
柳督首说,船在东后院一片小水池里,水池靠墙边立着一道水门,打开了水门,就能乘船顺着水道进入澄湖。
柳督首说,只是要穿越火场。
冯瑛侠洒脱道:“还能比皇后的重重追兵更危险?”
计划已定,秋白鹭当即扶起秦岷,冯瑛侠替她拿起躺在地上的剑,由柳督首引路,一行四人往后院水池去。
此时舞乐署内已是一片浓烟,火势从正堂等三处起火点蔓延开来,甚至东前院一角已有建筑被波及,燃起了熊熊烈火。
就算没有柳督首提供的消息,这里也不能再呆了。
几人用沾湿的衣袖掩住口鼻,冲过浓烟弥漫的二道门,又狂奔一段,终于来到了东后院处。
东后院是秋白鹭最先点火的三处之一,原先住在此处的人俱都逃散殆尽,只剩重重屋宇,明灭光辉,掩在一片逼人的浓烟之中。
秋白鹭将秦岷推给冯瑛侠,原地腾跃而起,眺看一眼院内的景象。
匆匆一瞥,只见外围红光烁烁,还有屋子树木在燃烧,滔滔的火焰扭曲了空气,中心处却是一片黑灰,只有焦枯的屋架倒在一片废墟里,铁黑的树木伸着爪子无力地探向天空。
她落在地上,对其他两人点点头:“里面的火已经熄了,可以冲进去。”
为防不测,她将内功外放,气浪涌动,在身周撑开清凉如水的防护罩,嘱咐身边人:“贴着我走。”
冯瑛侠靠近她感受了一下,又惊又羡:“你居然已经能……”
早就能了。
秋白鹭弯了弯眼睛。
柳督首眼望火场,虽然心生畏惧,但看秋白鹭和冯瑛侠均是镇定自若,也咬牙点头。
秋白鹭带着秦岷当先闯入,另外两人紧随其后。
一路穿越火场当然也曾遇到危险,但有秋白鹭从旁照应,总算没人受伤,只是人人脸上都受了烟气熏蒸,一张张黑花的脸面面相觑,均是一乐。
池边的柳树已经烧成焦黑色,千条万缕细嫩的柔枝俱都不见,原本系在树干上的小船也自在地泊到了水中央。
冯瑛侠找了长竿将船捞回来,柳督首抚着柳树轻轻一叹,指向院墙上的凌空的门:“水是活水,这门不阻水道,只拦着船行。钥匙应该在……”
秋白鹭让秦岷靠坐在柳树上,自己涉水接近水门,运功一剑击碎了木门,木门霎时间碎裂成数片,坠入水中。
她身子在空中一滞,缓缓而落,踏在木门最大的一块碎片上回望:“都烧完了,到修缮时候,也不差这一点。”
柳督首无可奈何地笑了。
冯瑛侠笑盈盈地看着:“这就出发?”
秋白鹭轻轻一踏,木板还在水面上纹丝不动,她人已经稳稳落在了船中心,俯身伸出一只手:“扶他过来。”
冯瑛侠搀扶着秦岷上了船,秋白鹭单膝跪下,再去试他的体温,正欣喜体温似乎并没有升高,忽听冯瑛侠问:“怎么还不上来?”
她抬头望去,果然见柳督首在岸边踟蹰不前。
“这是何意?”
柳督首松开咬唇的贝齿,福身一礼:“我就送到这里了。”
秋白鹭先是哑然,片刻后释然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就此别过。”
柳督首是为了救皇帝而与她同行,倚仗着对于舞乐署的了解,为她提供了许多有用的消息,最终为她们寻得了一条生路。
再后面的路,就没必要一起走下去了。
于柳督首是无谓的冒险,于秋白鹭她们也是添了累赘。
秋白鹭嘱咐道:“火不会再烧回来,也没有人会闯火场进来,这里很安全。到五鼓天明后,朝廷会派人来处置这里的火情,你静等就是。”
柳督首微微点头。
秋白鹭回头看一眼秦岷,向柳督首承诺道:“等他醒来,我会为你请功。”
援救皇帝,会是什么样的功劳?当然不必在舞乐署中效力了,或许会封一个诰命,六品的恭人,甚或是三品的淑人?
她在下定决心伸出援手的时候,只是一片纯心,既来不及想自己在冒什么样的险,也来不及想要什么报酬。
当秋白鹭给出承诺的时候,她却不由得浮想联翩,甚至想,是不是应该跟上船去,搏一个更大的功劳?
柳督首恍惚了一瞬,从短暂的幻想中清醒过来,回望秋白鹭,笑道:“那我就等你们平安无事的好消息了。”
三女点头作别。
冯瑛侠撑开船桨,小船原地打了个旋儿,然后稳稳地驶出了水门。
水道渐阔,船行更稳。
明月在前,荡漾在水心,潺潺流水送她们去往浩渺的澄湖。
池岸边焦枯的柳树和姓柳的义士,一同被阻隔在粉墙之后了。
湖面上银光烁烁,远方岸边是一片片高低起伏的树林,偶有几条橘红的火光在林间穿梭,秋白鹭猜得到,都是正在搜索他们的禁军。
为了避免引起注意,她们不便点灯,好在湖心月光明亮,身边人的表情也清晰可见。
秋白鹭收回目光,一边给秦岷输送内力,一边说:“到春月殿附近我下船去寻车,你和秦岷一直顺流而下,我会在水流尽头处等你。”
冯瑛侠望着对岸,忧心忡忡,问:“要是我们先到了尽头处……”
秋白鹭忍不住回手敲了她一记:“你不会在湖中泊一会吗?”
冯瑛侠呆了一呆,失笑道:“我受教啦。”
船又走了一段,秋白鹭估摸着距离起身,望见了熟悉的屋檐,已经到了春月殿附近,她回头看一眼冯瑛侠,冯瑛侠冲她点点头。
“有事放响箭。”
“我知道。”
秋白鹭垂眼,再看一眼秦岷,拔身而起,衣摆飘扬,踏水凌波,犹如月下仙子般远去。起初落在岸边,一会儿又站在四角亭顶上,原地顿了一会,熄灭了一串连绵的灯火,又钻进深林里去了。
这次是再怎么也寻不见了。
冯瑛侠叹了口气,费力地摇动船桨,瞥一眼秦岷,自言自语道:“姑奶奶今天这一趟,全是受你连累,你要不封我个诰命夫人,我可要狠狠地给鹭娘吹耳边风了。”
又偷偷啐了一口:“好不容易救回来,又陪你送死,也不知道她跑回来图个什么!”
昨晚没有通宵,今天不需要补觉,滚回来更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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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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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鹊桥仙(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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