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象这个东西说实话很难丢啊。
到底要怎么丢啊???
三人降落在村子外围,很明显感到这里的氛围和鹤阳城内不一样。村民们没有明显的表示出敌意,但是也没人热情的上来打招呼,也没有小孩子递来一朵花。
“发山村,还是发三村来着。这个村子不喜欢天正门的人。”诸葛斋悄悄地对她们说。
“为啥不喜欢?”陈雨水询问。
诸葛斋对她做出了“嘘”的手势:“你这孩子,背后说人的时候声音不要太大。”
周杏心想你自己说话声音也不小。
“你也看到了,这里离南林不远。天正门八十年前才纳入南林,在那之前,这里的村民把南林看作是他们的。”诸葛斋好像在讲与他无关的故事,明明当时纷争不断的时候他也在场。
“搞得好像是我们抢的似的。”陈雨水愤愤不平。
周杏不吭声。这片地当然不是“抢”的,而是“买”的。门派扩张,买地是必须。更何况南林这片地方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无主之地,她还给了周边居民以补偿,从天正门的角度来说仁至义尽。
之所以有争端,是因为村里有人想抬价,有人不想让地,有人不想让地的同时还想看看价格能抬到多少。
发山村是象村。最后,天正门给的补偿远超过村内所有大象的价值。
哪怕是这样,还是不满意么。
三人沿着村子的大路往里走去,并没有在路上看到大象,却处处都有大象的痕迹。巨大的脚印、高大的棚屋和粗铁链,以及一股难以形容的臭味。
“我还没见过大象呢,但感觉它们拉得不少。”陈雨水捏着鼻子,偷偷在周杏耳边说。
周杏教她把灵气集中到鼻子,形成一层膜。陈雨水试了半天,差点把自己憋死,最后摇了摇头说学不会。
三人一路憋气来到了村子里的大堂。那是一间土墙瓦房,高出地面一节,要走楼梯上去。地方不小,看起来是村里办婚丧嫁娶的场所,地上还有不知何时留下来的红纸碎没清理干净。
坐在大堂中间圆桌旁的是村长。
从凡人的年纪看,大概是四十岁。但或许是长年风吹日晒的缘故,村长的脸分外粗糙冷峻,嘴角下耷,瘦削的脸上一双眼睛如鹰般盯着眼前的人。
“怎么都是小孩子。”她说话的时候,嘴巴几乎没动。
陈雨水一瞬间感觉到了她的敌意,迅速收起下巴,警惕起来。
诸葛斋不愧是当了这么多年外事,闻言露出他最和善而充满歉意的笑容:“修行者是看起来要年纪小一些。不过我都来了,你还不放心吗?”
村长看起来不好糊弄。她肯定知道修行者看起来的“年轻”指的是两百岁看起来像三四十,而不是二十岁看起来像十三。但她似乎是认知诸葛斋,就没再追究。
诸葛斋随意地拉开两张椅子,自己在第三张坐下,示意两个女孩也坐。他见村长还是不满,赶紧转移话题:“所以你们这个大象到底是怎么丢的?这么大的活物,不至于找不到啊。”
如果不再是活物了,那也至少有显眼的尸骸。
村长闻言,好像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似的,紧抿嘴唇。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巴蛇。”
说完,她深深地喘了一口气,似乎说出这个名字就废了不少的力气。
周杏知道她为什么害怕。
巴蛇,以象为食。
一句话就足以说明它的在养象人心里的恐怖。这种巨兽不是凡人能解决的。这也是为什么村长显然对天正门颇为不满,但还是必须委托修行者办事。
大象在这个村子里不仅用来劳作,更是祭祀、庆典,甚至保护村落时不可或缺的神兽。发山村原本有十六头大象,这两年老死了一只,病死了两只,还有两只是未成年的小象。剩下的这些本来就不太够用了,五日前又莫名其妙消失了一只壮年母象。
就像诸葛斋说的那样,大象不会莫名其妙失踪走丢。所以只能是被吃了——被养象人们最大的敌人,巴蛇,吃了。
陈雨水冲着周杏的耳边问:“既然已经被吃掉了,那还让我们找什么?不是死了吗?”
周杏不知道该不该提醒她,这个距离,就算是你在说悄悄话,别人也会听到的……
村长面无表情地说:“我们当然希望还没死。巴蛇习性特别,吞完食物要回到窝里慢慢消化。在此之前,大象会活在它的肚子里。
想到这个场景,陈雨水露出嫌弃的表情。
在巴蛇回到安全的地方之前,它的胃里不会分泌太多胃液,甚至有空气可供呼吸。最长的记录是一位剑客追杀巴蛇半月,从它的肚子里剖出被吞了的小孩,瘦得奄奄一息,依旧存活,只是双目已经失明了。
大象皮糙肉厚,或许能撑更长时间。
“但如果瞎了的话,就和死了没区别了。”村长看出他们的想法,凶狠地催促道。
“意思是叫我们今晚就出发吗?”诸葛斋看了看外面渐黑的天色,叹了口气。
夜里适合很多动物活动,但不包括人类。
“会有点危险。”周杏评估道。她本来想说陈雨水可以留在村子里面,想了想觉得,这个形势下,留在村里不一定真安全。
村长哼了一声,嘲讽道:“不是叫我相信天正门的实力?”
诸葛斋笑了笑,马上开始熟练地一轮保证和安抚。周杏则看着村长的眼睛,感觉有些奇怪。
这不是叫人帮忙的态度。村长表现出来的对于天正门的厌恶,已经超过了正常的范畴,甚至像是真正的恨意。
既然恨,为何还叫我们来?
既然恨,为什么还要给出二十头猪这样丰厚的报酬?
是为了村子迫不得已和我们合作吗吗?
还是……
-
他们还是摇摇晃晃地出发了。诸葛斋从村民们搜寻过的范围推理出了可能的蛇窝,按照巴蛇的行进速度,往前飞了几座山。天色已晚,三人御剑到差不多的范围就得落地找寻。
落地后,陈雨水从她西瓜大的腰包里摸出一盏灯,点亮了之后,周杏眯着眼睛适应了好久,一度怀疑他们还在白天。
诸葛斋修行高一些,所以眼睛更容易适应光线的变化。但是当雨水开灯的时候,他飞速把自己扎起来的刘海又放了下来。
适合白天和晚上的发型是不一样的。
巴蛇游猎,除了□□的季节,其它时间都是独居。一条蛇划过的踪迹非常明显:地上有巨物拖行过的痕迹,旁边的树木有刮擦,仔细一摸还有鳞片的残留。
“就在这附近了。”诸葛斋一眼就把所有线索尽收眼底,朝一个方向自信地走去。
他的方向没错,只是……
周杏蹲下来仔细地查看树上的伤痕,用手一摸,非常干。
地上的拖痕像是新鲜的,但巴蛇的粘液在这天气里不会这么快就干。这两天无风无雨,如果别的动物知道这里有巨兽,自然也不会靠近,那么地上的痕迹,可能会保留的比想象中久。
这么一想,巴蛇路过这里,可能不只是两天前的事。
天色突然暗下来。周杏一抬头,站在她旁边的只有陈雨水了。
“诸葛拿灯走了,说叫我们在这儿等着。好像是,正在消化的巴蛇没有那么强的攻击性?恐吓一下,让它把食物吐出来就行了。”
周杏再次看了看地面。没错,虽然痕迹可能不是两天内的,但最多不会超过半月。从地上的压痕来看,这蛇身体比平时大,应该确实是刚进食。
吃完饭的巴蛇只能做一件事,那就是消化。一头大象它得消化一年。
但为什么感觉不太对劲呢。
“雨水……我没仔细听,村长说的是吃了一头没成年的小象吗?”周杏问。
“问我吗?”陈雨水指着自己。周杏一想不对,这人听力比我还不好。
“不过,师叔提起来过劳动力什么的事……可能不是小象吧?”
周杏叹了口气。
她站起来,向陈雨水伸出手:“你最快可以飞多快?”
陈雨水摇摇头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竞速。
“我教你。”
周杏半蹲在剑上,身体前倾,确保自己不会摔下去。她对陈雨水说了一句“这样起步比较稳”,下一瞬,她的身影就和红色的剑光一起疾驰出去。
身后传来陈雨水骂骂咧咧的大喊,但也逐渐远去。
周杏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空气让她有种紧迫感。在林间穿梭了一阵子,她眉头一皱,脚下的红枣一滑,瞬间站定。
不对。
方向是对的,但不该飞这么远还找不到蛇。
太安静了。
夜色渐深,照亮前路的只有一小片月光,如今也被云层盖住了。除了风声和树叶的沙沙声,整个森林仿佛陷入了死寂,连虫鸣鸟叫都消失了。
巴蛇的窝自然是它绝对舒适的领域,但也不至于这么安静。若它只是在消化,偶尔有一两只蝈蝈骚扰也并不会烦到它。
地上的草木四处倒伏,蛇行的痕迹太多了,根本分辨不出来哪些是最近的。
“我有一种感觉,”周杏轻声说,“你根本不是刚吃完饭。”
丛林没有回应她的话。
“我有一种感觉,你有更加需要警戒的理由。”
拨开低矮的灌木,周杏看到了一片宽广的空地。这里的情况更加糟糕,地面上都是被压倒后腐烂的植物,看得出来巴蛇在这里蠕动了很久很久。
一条巴蛇不会在一个地方运动这么久。
这是两条蛇留下的痕迹。
一条蛇的肚子变大了,也不一定是吞下了大象。
可能是怀孕了。
过了好一会儿,陈雨水喘着粗气跟上来,落地后狠狠拍了一下周杏的肩膀:“怎么把我一个人扔在那里!”
周杏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拢了拢头发,问她:“你觉得咱师叔能打过巴蛇吗?”
陈雨水翻了个白眼:“废话!凭什么不行?”
“那如果是两条呢?”
“不过多了一条……”
“那如果是一窝呢?”周杏接着往上加码。
陈雨水犹豫了一下:“一窝是……多少条?”
周杏轻飘飘地说:“一百来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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