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森领他们去的是一家小餐馆，刚坐下几个大小伙子就扯开嗓门喊服务员点菜，老妈的电话就是在这时进来了。
姜森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向众人示意：“你们看着点，我出去接个电话。”
“行啊。”
姜森走到门口接起电话，手机还没拿到耳边就听见老妈的大嗓门：“姜森，你真不过来吃饭吗？”
姜森已经习惯了，眉头皱都没皱，他应了一句：“不去了。”
老妈显然也就是问候一句，没有一定要让他过去的想法，听他这么说就只交代道：“那你早点回家，别在外面瞎玩浪费钱，知道不？”
姜森还没回答，就隐约听到了那边老爸的斥责声，心一下就沉了下去，他“嗯”了一句，把电话掐断了。
回到餐馆的时候已经点好菜了，程梓他们几个热火朝天地聊着游戏，肖况在一边看手机，看见他进来顺势瞥了两眼，等他坐下后他就凑过来小声问：“你心情不好啊？”
姜森有些意外，但面上不显，扯了一下嘴角：“没有啊。他家的炸豆腐特别好吃，你们点了吗？”
章俞回答：“点了点了，刚刚老板推荐的。”
“那就好。”姜森点头。
肖况收回眼神笑着说：“我倒要试试有多好吃。”
吃饱喝足后，姜森结了账，刚出门口就听见肖况问他：“你家住哪儿啊？”
姜森说了个大概的地方，肖况纳闷道：“有够远的啊，那你每次坐车不得一个多小时？”
“差不多。”姜森说。
“那多累啊，”肖况说，“快回去吧，一会儿你到家都很晚了。”
姜森便走了。
再次回到公交站台已经快七点了，天还亮着，天边有一抹晚霞残留，映在瞳孔内忽明忽暗。
518路公交车再次进站，缓缓停在了姜森面前，他停了两秒，还是跨上去了。
这个点车上人没那么多了，靠窗的角落正巧有个空位，姜森走过去坐下。车辆汇入主路，风景开始倒退，耳机里传来温柔轻缓的女声，姜森慢慢把自己脑子放空了。
又要回家了。
“我回来了——”
肖况推开家门，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句。
他正换鞋的时候，保姆崔姨从厨房走到玄关，笑着说：“小况回来啦，饿了吧，马上开饭了。”
肖况有些尴尬，他忘了跟家里说不回来吃了，他不好意思地挠头：“崔姨，我吃过了……”
“啊？在外面吃的吗？”崔姨面露难色，“一会儿你妈妈知道了又要说了，你也知道她觉得外面的小摊都不卫生……”
肖况打断她的絮叨：“没事，我能应付。”
崔姨只好说：“那行，那你先上去吧，你爸爸妈妈估计马上回来了。”
“好。”
肖况上了二楼，站在楼梯上无意瞥到肖栎的房门大开，看样子他也不在家，他垂下眼眸不再多看，继续爬上三楼。
三楼很空，除了他的房间外的另一间房间是储藏室，中间大厅放了很多健身器材，勉强算是小型健身房。
肖况进了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空调，然后脱掉上衣去浴室洗澡，临近了十月也不知道为什么天还是那么热，一身汗闷得他难受死了。
等他洗完澡湿漉漉地从浴室出来，一瞬间又被空调冻个冷颤，赶紧把空调往上调高两度，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是老妈一如既往小心翼翼的声音：
“小况，是妈妈。”
肖况迅速从衣柜里抓了件干净衣服套上，含糊道：“等一下。”
等他穿好衣服开门的时候，詹贞莱马上扬起笑脸：“小况刚在洗澡啊？”
肖况抬眼看她，眼底没什么情绪：“有事吗？”
詹贞莱有几分尴尬，但很快掩下去了，保持着笑脸说：“听崔姨说你在外面吃了饭，妈妈问一下你吃的什么，要不要再下来吃点？免得晚上饿。”
“不用了，”肖况说，“我跟同学吃的，晚上饿了再说。”
詹贞莱就不说话了，但也不走，似乎在找新的话题。
肖况等了几秒没等到她的下一句话，索性找了个蹩脚的借口赶人：“我要写作业了。”
詹贞莱只好说：“那你好好写，妈妈先下去了，晚点让人给你送点水果上来。”
肖况点了下头就关上门了。
他走到床边躺下，突然一下又觉得燥热，烦闷地拿起空调遥控器又往下调低了三四度，然后把遥控器丢回了床头柜。
-
“安静，安静！”
周一班会课，老吴在台上声嘶力竭，良久，班里终于如他所愿安静了下来，他这才开始说正事：“今年涉及到文理科重点班拆分，所以开学还没有进行摸底考，但你们别想着这事就过去了，用脚想都知道学校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们的。”
学生们都忍俊不禁，纷纷低下头偷笑。
“所以——”老吴继续说，“我们这个月月底，也就是下周四周五，进行本学期第一次月考。”
“啊……”毫无意外哀嚎一片。
而这时，教室最后有一只爪子默默举了起来，也不等老吴点名，爪子的主人，也就是肖况便自说自话道：“也就是说考完就放国庆了？”
老吴恨铁不成钢：“天天就知道放假放假，都给我好好考，用心考，不然……”
“不然什么？”有人接茬道。
“不然我又得挨批！”
这回是哄堂大笑了。
众所周知，他们这个班回回吊车尾，每科成绩都稳定的可怕。而老吴作为班主任，每逢考试必被年级主任点名批评，在二中早已成为一则笑谈。
偏偏老吴是个佛系的，一开始只当成耳旁风，后来被说多了便只好点头称“是是是”“对对对”“我回去一定狠狠批评他们！”，再到如今实在顶不住年级主任的连环压力，只好对他们班学生谆谆教导循循善诱。
其实也只是一句带过，点到为止。
“唉，又月考，你说一年到头怎么总有考不完的试呢？”程梓叹了口气。
肖况听了觉得好笑：“不是我说，人家成绩好的要复习，天天愁考试也就算了，你这尾部选手在这愁个什么劲？”
“唉！我这是提前为我自己默哀。”程梓又狠狠地叹了口气，“我已经能想象到我拿着月考试卷回家时，我哥把我暴打成橙汁的血腥场面了。“
话音刚落，他又灵机一动，转头换成一副谄媚的嘴脸对姜森说：“哎，学霸，咱月考向来不分考场，那你这次岂不是就跟我们一起考？那是不是可以让我们近水楼台先得月一波呀？”
“还近水楼台先得月呢，文绉绉，恶心心。”章俞假装戳了戳自己的鸡皮疙瘩。
程梓推了他一把：“你滚蛋，我问人学霸呢，有你什么事。”
说完他又期待地望向姜森，疯狂挑眉疯狂暗示。
而姜森头也没抬，专注在卷子上，只是随口回了句：“抄得到是你的本事。”
程梓一听就急了：“别呀，学霸！爸爸！大家都是好兄弟，求求了，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肖况想睡觉嫌他吵，赶他：“我睡会，你别吵吵。”
程梓也不敢惹这位少爷，撇了撇嘴转回去了。
肖况趴在桌上，一时半会也睡不着，侧过头看到自家同桌一脸正气写卷子的样子，忍不住就想贫两句。
他用手肘撞了一下姜森：“你怎么这么狠心这么无情这么无理取闹，橙子都这么求你了你居然不为所动。”
姜森一脸黑线，到底是谁无理取闹？
“你要是也想抄就直说，我可以考虑考虑让你抄。”
“切，我抄那玩意干啥，我从来只靠实力。”肖况神采奕奕，“再说了，我抄也不能成抄你的啊，要是一个不小心抄个满分出来，老吴以为我是什么天纵奇才，再一个劲逼我学习那就完了。”
姜森笑了：“那你想多了，老吴顶多会觉得你中邪了。”
肖况瞪他：“你这嘴也不怕哪天给自己毒死了。”
两人笑了半天，姜森突然说：“我想好了。”
肖况一脸懵：“什么？”
“你欠我的那件事，我想好了。”
肖况有点无语：“你这话题转得也是有点猝不及防了。行吧，说来听听。”
肖况其实都做好姜森会狮子大开口的准备了，结果只听见姜森慢悠悠地说：“我要你每天早上给我带两个肉包子，就是你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妈给你留的那种包子。”
“就……这？”肖况大手一挥，“这有什么难的，我让李阿姨每天给我多留几个就好啦。”
姜森却勾起唇说：“钱我会转给你，但我这人不喜欢上课吃东西。”
肖况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不能迟到，要在每天七点的早读前送到教室给我。”
肖况人傻了，果然，姜森这人就不像是狮子小开口的人。
他试图反抗：“你别给我钱了，就当我请你的，但是随便我什么时候来行不行？”
姜森看着他没说话，眼里写着“你说呢”，肖况垂着眼，毕竟这赌注确实是自己提的，如今反悔也太不男人了。
于是他一咬牙就答应了：“行！七点就七点！等着吧你！”
姜森弯了下眼睛：“这就对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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