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引擎的轰鸣声在祝青桐耳中形成一种奇特的白噪音。她盯着小桌板上摊开的世界地图，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块蓝色晶体。十二个小时前，她还站在天文台的穹顶下；现在，她正飞越地中海，前往一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答案。
"别太用力。"祁临的声音从身侧传来，"记忆结晶不是工具，是伙伴。你要学会倾听它，而不是命令它。"
祝青桐松开手，晶体表面的光芒随之暗淡。经济舱狭窄的座位让两人不得不肩膀相贴，祁临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衬衫传来，莫名地令人安心。
"我还是不明白这有什么用。"她压低声音，"就算我能看到一些...碎片，怎么确定它们是真的未来，而不是我的想象？"
祁临调整了一下姿势，他的膝盖不小心碰到她的，两人同时微微一僵。"想象一下，"他声音很低，嘴唇几乎贴到她耳边，"你正站在河边，水面上漂浮着无数树叶。每片叶子都是一条可能的时间线。观测者的能力不是创造树叶，而是捕捉特定的那一片。"
他的气息拂过祝青桐的耳廓，带着淡淡的薄荷味。她不由自主地偏开头，却看到他眼中闪烁的星芒——那不是比喻，他的虹膜深处真的有细小的光点在流动，如同微缩的银河。
"你的眼睛..."她忘了刚才的问题。
祁临眨了下眼，那异象消失了。"副作用。"他简短地说，然后指向晶体，"再试一次，这次不要抗拒你看到的任何画面，无论多么荒谬。"
祝青桐深吸一口气，重新握住晶体。这次她没有试图控制，而是任由思绪飘散。渐渐地，晶体开始发热，蓝色的光晕如水波般荡漾开来——
炽热的阳光。沙粒拍打在脸上。一座半埋在黄沙中的神庙，入口处刻着蛇与星辰的图案。一个金发女子站在阴影里，手中捧着一本青铜封面的书...
画面突然破碎，祝青桐猛地抽气，像是溺水者浮出水面。她的手在发抖，额头上覆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很好。"祁临递给她一瓶水，"你看到了什么？"
祝青桐描述了她看到的景象，特别强调了那个金发女子和神庙入口的图案。"那是我们要找的人吗？引导者？"
祁临的表情变得复杂。"艾莉丝·范德霍文，最后一位已知的引导者血脉。"他停顿了一下，"如果她还活着的话。"
"什么意思？"
"我们上次联络是在十年前。"祁临望向舷窗外的云层，"引导者的能力是打开'门'——不仅是物理意义上的门，还有维度之间的屏障。这种能力...很危险，对使用者尤其如此。"
祝青桐想问更多，但飞机突然剧烈颠簸起来。氧气面罩从上方掉落，乘客们发出惊慌的喊叫。透过窗户，她看到右翼引擎正冒着黑烟。
"请保持镇静！"空乘人员的声音在机舱内回荡，"我们正在处理一个小问题..."
祁临的手突然覆上她的。"不是意外。"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有人不想让我们到达埃及。"
祝青桐心头一紧。"谁？"
"净世会。"祁临的眼睛再次泛起那种奇异的星光，"他们认为末日是必要的净化，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我们。"
飞机再次剧烈摇晃，这次伴随着一声巨响。尖叫声中，祝青桐看到火焰从右翼窜出。恐惧如冷水浇遍全身——她计算出人类的末日，难道要死在末日来临之前？
祁临解开安全带。"跟我来。"
"你疯了吗？我们在几千米高空——"
祁临没有回答，只是从怀中掏出一个青铜罗盘。当他按下中央的按钮时，祝青桐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机舱内的嘈杂声突然变得遥远，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更奇怪的是，其他乘客似乎凝固了，像被按了暂停键的电影画面。
"什么..."她的声音听起来异常沉闷。
"临时空间褶皱。"祁临快速解释，同时拉着她向紧急出口移动，"持续时间很短，快走。"
祝青桐的大脑拒绝理解眼前的一切，但身体本能地跟着祁临。当他们来到紧急出口前时，祁临毫不犹豫地拉开了舱门。
狂暴的气流本该立刻将他们吸出去，但祝青桐只感到一阵温和的微风。舱门外不是预期的蓝天，而是一团旋转的灰色雾气。
"跳。"祁临命令道。
"你绝对疯了！"
"相信我。"祁临看着她，眼中的星光变得明亮，"我不会让你受伤。"
某种超越理智的直觉让祝青桐点了点头。她闭上眼睛，向前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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