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既明的家坐落在风景如画的淮水河畔,是一座典型的津南园林式私宅。白墙黛瓦,在朦胧夜色中勾勒出宁静的轮廓。三进院落层层递进,移步换景。玲珑的假山堆叠出丘壑,清澈的池沼倒映着星月,蜿蜒的九曲回廊连接着雅致的临水轩榭,处处透露出“虽由人作,宛自天开”的匠心。
宁夏站在气派又不失雅致的大门前,嘴巴惊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张、张老师……这……这真是你家?!”他感觉自己像误入了某个古代官宦人家的府邸。
张既明熟门熟路地在前面带路。刚进二门,就遇到一位穿着素净的中年女佣,对方见到他,立刻停下脚步,恭敬地欠身:“少爷好。”
张既明随意地挥挥手,脚下不停:“嗯。去跟福伯说一声,我带了两位贵客回来,安排疏影斋。”
“是,少爷。”女佣应声而去。
“对,这就是小爷我的窝,怎么样?还凑合吧?”张既明回头,语气带着点小得意。
宁夏心说,这何止是“凑合”!你家都这样了,你还去上什么班?当什么社畜?他忍不住问:“你……你是什么隐藏大佬?令尊难道是……金融巨鳄张岩安先生?”从这院子的规模和底蕴看,家产绝对是以“百亿”为单位的。
“嗨,那都是些铜臭俗物,不顶事。”张既明摆摆手,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架势(虽然这粪土多到能砸死人)。他凑近宁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还记得我跟你们提过吧?我是张简老祖宗的第四十七代孙。张家每两百年,才会出一个像我这样有记忆传承的守夜人。这不,刚好落在我头上。所以我家老头子比较宝贝我,把这祖传的宅子拨给我住了。”
“令尊真是……张岩安先生?!”宁夏再次确认,声音都拔高了几分。那位常年占据财经杂志封面、全国排名前十的顶级富豪?
“嗯哼,报道上是这么写的。”张既明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宁夏瞬间感觉张既明整个人都在发光——行走的钻石级银行卡!顶级富豪的独子(?)竟然是我朋友?!还住他家?!这简直比小说还梦幻!想想以后跟着这位“张少爷”混,吃穿住行都不用自己掏钱……宁夏的嘴角控制不住地疯狂上扬!哇!这可太激动人心了!
青龙身背古朴沉重的镇海天劫,步履沉稳地跟在两人身后,通身散发出的凛然气势,让偶尔路过的佣人都下意识地屏息垂目,不敢多看。他目光如炬,扫过这座精心营造的宅院,其中暗藏的玄机在他眼中一览无余:外有“四象镇守”风水大阵,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灵的气机巧妙地隐于竹林、假山、水景之中;内设“九宫流转”机关秘术,磁石铜线引动阴阳气旋,檐角悬挂的铜铃无声地涤荡着宅内浊气。活水环绕引生气,五行植被藏风聚气,天井布局暗合聚财之道……每一处细节都匠心独运,将园林美学与玄门护持完美融合,堪称一处隐于尘世的桃源秘境。
张既明带着他们穿过几重院落,来到后院更为幽静的主宅区域。“喏,这边是我住的地儿,一楼客厅和客房,二楼是我的卧室。”他指了指一栋白墙黛瓦、飞檐戗角的精致两层木楼。
宁夏看着这充满古韵的建筑,由衷赞叹:“还是咱们老祖宗的审美靠谱,这比那些欧式美式的洋楼有韵味多了!”
“你们俩住这边。”张既明引着他们离开主宅,踏上一条铺着光滑鹅卵石的小径。小径两旁种植着白梅与绿梅,花期将尽未尽,枝头尚存残蕊,空气中弥漫着淡雅清幽、若有似无的冷香,令人精神为之一爽。
“你平时不住这边?”宁夏好奇地问。主要是张既明那跳脱的气质,跟这诗情画意的园林画风反差有点大。
“对啊。”张既明理所当然地点头,推了推眼镜,“我平时都住博物院分的宿舍,下楼就是工位,多方便!省得来回跑。”他一副“能省一步是一步”的懒人哲学。
同是“社畜”的宁夏对此深表理解并高度赞同:“有道理!”
“到了。”转出梅林,一栋精巧的单层坡顶轩馆出现在眼前。白墙灰瓦,屋脊两端装饰着简化的螭吻兽头,檐下悬挂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上书三个俊逸的行书——“疏影斋”。
张既明推开厚重的楠木中门,领着两人进去:“喏,就是这里了。寝居室、书斋、茶室一应俱全。你们随意,就当自己家一样,千万别客气!”他豪爽地一挥手。
茶室居中,四扇精美的楠木隔扇门可完全敞开,外面连接着一个宽敞的木平台,视野极佳。室内铺设着榻榻米茶席,红泥小炉置于其上,颇有禅意。书斋占据了西侧,通顶的红木书架摆满了古籍善本和卷轴字画,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案临窗而置,案上徽墨、端砚、宣纸齐备。墙面上挂着一幅珍贵的《梅花喜神谱》拓片,更添文雅。东侧则是寝居室,内设独立卫浴。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张雕工繁复精美的拔步床,衣橱、妆台(虽然宁夏用不上)一应俱全,地面铺设着柔软的绒毯,墙角还立着一个造型古朴的青铜炭炉,显然是为冬日取暖准备的。
宁夏简直太喜欢了!这完全超出了他对“客房”的想象,比他做过的任何美梦里的房子都要好!青龙环顾四周,面色依旧平静无波,只微微颔首,表示尚可。
趁着张既明去吩咐佣人准备热水点心,宁夏偷偷把他拉到墙角,指着那张宽大的拔步床,压低声音问:“这……就一张床吗?”
张既明顺着他的手指看了一眼,一脸“你是不是傻”的表情:“这不明摆着的吗?咋地,你还想跟老龙分床睡?一人一个被窝?”他故意提高了点音量。
“……”宁夏想捂他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顶着青龙瞬间扫射过来的、带着明显“你在质疑什么?”意味的目光,尴尬地笑笑——睡一张床!万一晚上青龙想干点什么……他怕自己这点小身板根本反抗不了啊!
夜晚的张家大宅格外宁静。微风拂过庭院中的花木,发出沙沙的轻响,温柔得像催眠曲。偶尔一两声夏虫的低鸣点缀其间,更显静谧。
宁夏在经历了被青龙按在拔步床上好一番“检查”和“盖章”,保证自己不会偷偷去相亲,并确定青龙今晚确实没有“更进一步”的打算之后,紧绷的神经很快松懈下来,在舒适的被褥中沉沉睡去。
青龙从背后将人揽入怀中,感受着怀中人均匀温热的呼吸。宁夏的北辰之力在战斗中极大地帮他恢复了元气,但仍需温养。他闭上眼睛,开始悄然运转灵力,修复之前与魑晦激战时留下的细微损伤。这座宅院各处精心布置的聚灵阵,此刻正源源不断地汇聚着天地间精纯的灵气,弥补着他的损耗。
子时刚过。
庭院中原本轻柔的风声、细微的虫鸣,毫无征兆地戛然而止。
四周陷入一片死寂,静得诡异,仿佛连空气都已凝固。
黑暗中,青龙倏然睁开了双眼,墨色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锐利如剑的精芒。
一股极其熟悉、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气息,正悄然向着张既明的住处流动。
是位……故人。
“又来了!!”张既明在睡梦中烦躁地低吼。连续几晚,这个如幽灵般的存在都在他梦中飘忽不定。之前距离遥远,看不清样貌身形,醒来后无论卜算还是布阵都毫无头绪。今晚,这“人”似乎离得更近了,轮廓也清晰了一些。
“喂!你到底是谁?老跑我梦里来干什么?”张既明壮着胆子发问。眼前的虚影身着赤玄深袍,广袖翻飞间似燃烧的羽翼。他试探着向前走了几步,“你能离我再近一点吗?”
那虚影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手臂挣扎着抬起,却无法前进分毫,片刻后颓然垂下。
“你别动,我来试试。”张既明见他似无恶意,胆子大了些,又往前挪了几步。这下距离是拉近了,但那“人”的面容却如同晕染的水墨,依旧模糊不清。
“你是被困住了吗?”张既明猜测道。
虚影肯定地点了点头。
“你认识我?”
虚影先是点头,随即又缓缓摇头。
张既明皱眉:“这算什么答案?你知道我的身份?”
这次虚影非常肯定地点头。
一个大胆的猜测浮上心头。记忆传承中,赤玄深袍……“你是……朱雀神君?!”张既明脱口而出。
话音未落,他身处的梦境空间骤然扭曲、膨胀!
天旋地转间,张既明发现自己已置身于一片辉煌得令人窒息的天宫!群殿如燃烧的赤金烈焰直插云霄,赤玉铸就的宫阁层叠错落。琉璃飞檐折射着永恒的光芒,将蜿蜒的九曲复道映照成流淌的熔金河流。他背后,是隐于浩瀚云海之下、不见尽头的三千级南明离火天阶。赤红流光顺着鎏金云纹奔涌不息,最终汇入眼前巍峨得仿佛支撑天地的巨大宫殿——离明宫!
“这……这就是朱雀神君的居所?!”张既明被眼前的景象震慑得几乎忘了呼吸,呆立原地半晌,才小心翼翼地迈步走进敞开的宫门。
“有人吗?”他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殿内景象更是惊人:十二根由朱雀尾翎幻化而成的巨大凤柱撑起百丈高的赤晶穹顶,数颗散发着恐怖热力的太阳精魄在其中缓缓轮转不休。金纹窗棱间透出的光芒竟化作无数展翅欲飞的金红凤影,将整个离火之境照得亮如白昼,昼夜不息。
宫殿的宏伟豪奢让张既明瞠目结舌,瞬间感觉自家引以为傲的园林成了乡野小筑。“真该让宁夏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天壤之别……”
“守夜人。”
一个清冷中带着一丝不耐的声音从宫殿上首传来。张既明这才惊觉,在那高高的台阶之上,一道身影正随意地坐着。
“您……您是朱雀神君?”张既明仰望着那模糊却威压深重的身影。
“过来!”朱雀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张既明推了推眼镜,硬着头皮拾级而上,嘴里忍不住小声嘀咕:“这鸟人脾气真够差的……”
“放肆!你胆敢辱骂本君!”朱雀霍然起身!
赤玄锦袍无风自动,瞬间翻涌出焚天灭地的恐怖业火!九道蕴含着毁灭力量的金乌纹自襟口游向袖缘,每一道翎羽暗纹都爆发出刺目欲盲的金芒!狂暴的神威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张既明身上,将他逼得踉跄倒退了3丈才勉强站稳,又急忙遵令靠过去。
朱雀眉心血色的神印骤然亮起,如同熔岩流淌,将他苍白的面容映衬得惊心动魄。眼尾拖曳出的赤金流火几乎燎到张既明的鼻尖,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张既明腿一软,华丽丽地跪了:“神君息怒!小人口不择言,罪该万死!饶命啊!”他吓得头都不敢抬,身体僵直,心里叫苦不迭——完了完了,这下真玩脱了!
咚——!
就在张既明闭眼等死,心里疯狂跟父母告罪之际,一声沉闷的重物倒地声传来。朱雀的怒斥也随之消弭。
张既明等了片刻,四周只剩下死寂。他小心翼翼地、以极小的幅度抬眼望去。
只见刚才还威势滔天的朱雀神君,此刻竟倒伏在冰冷的玉阶之上,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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