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宅书房里，斯坦福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在灯光下泛着淡金色的光泽。易柠一坐在书桌前，手指轻轻抚过纸上凸起的校徽。窗外，夏夜的蝉鸣此起彼伏。
"决定好了吗？"宁初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两杯柠檬水。
易柠一抬头，接过杯子："嗯，去斯坦福。"
宁初在她对面坐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我以为你会更犹豫。"
"为什么要犹豫？"易柠一的声音平静，"那是我一直的目标。"
"因为秦同学。"宁初直言不讳，"你们之间的...特殊关系。"
易柠一的指尖在杯沿划了一圈："我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宁初意味深长地看着女儿："你比妈妈当年理智多了。"她啜了一口柠檬水，"我安排了周五的航班，先参加暑期预备课程。"
"这么快？"易柠一的手指微微收紧。
"机会稍纵即逝。"宁初放下杯子，"秦同学那边..."
"我会处理好。"易柠一打断母亲，"他的保送资格已经确定了，音乐学院那边有梁沉关照。"
宁初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早点休息。"
房门关上后，易柠一打开电脑，屏幕上是秦嘉熠发来的最新消息：【我妈回来了，明天和我爸谈保送的事。】发送时间是二十分钟前。
她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最终回复：【好消息。我周五去M国。】
对方正在输入的状态持续了很久，最终只回了一个字：【好】
易柠一关上电脑，走到窗前。夜空中的星星格外明亮，像极了《星河》里描绘的景象。她想起那个笔记本，想起录音室里未说完的话，想起舞台上秦嘉熠炽热的目光...胸口泛起一阵细密的疼痛，但她的决定依然坚定。
手机震动，又是一条消息：【明天能见一面吗？】
易柠一深吸一口气：【好，下午三点，录音室。】
宁悦大厦21层，录音室的门虚掩着。易柠一推门而入，秦嘉熠正坐在钢琴前，背对着门口。听到声音，他转过身，眼下有明显的青黑。
"没睡好？"易柠一关上门。
"写歌。"秦嘉熠的声音有些沙哑，"《给L.N.Y》的最终版。"
易柠一的心跳漏了一拍："你父母谈得怎么样？"
"比想象中顺利。"秦嘉熠的嘴角微微上扬，"我妈说服我爸签了保送表。"他从包里拿出一张表格，"看，江音的大红章。"
易柠一接过表格，上面果然盖着江城音乐学院的公章和秦教授的签名。她的指尖轻轻擦过那个签名："恭喜。"
"还有更好的消息。"秦嘉熠的眼睛亮了起来，"梁沉帮我争取到伯克利的交换生名额。"
"那太棒了。"易柠一由衷地说，"你值得这个机会。"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秦嘉熠注视着易柠一："你周五走？"
"嗯，下午三点的航班。"
"这么快...那你高考？"秦嘉熠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琴键上按出一个不和谐音，"我还想让你听《给L.N.Y》的完整版。"
"出国名额已经确定，高考无所谓，至于这首歌，现在就可以听。"易柠一在钢琴旁的椅子上坐下，"如果你愿意的话。"
秦嘉熠深吸一口气，手指落在琴键上。前奏如流水般倾泻而出，比《星河》更加温柔，更加私密。当他开口唱歌时，声音轻得像是耳语：
"你像一道数学公式，优雅精确得令人屏息，我试图解开却越陷越深，直到忘记最初的命题..."
易柠一屏住呼吸。这首歌的歌词直白得几乎令人心碎，讲述了一个少年对那个总是快他一步的女孩的仰望与追随。
副歌部分，秦嘉熠的声音微微发抖：
"如果相遇是偶然，离别是否是必然？在平行时空里，我们是否有不同的结局..."
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录音室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秦嘉熠没有抬头，手指仍停留在琴键上，仿佛在等待什么。
"很好听。"易柠一轻声说，"比《星河》更打动人心。"
"因为是真的。"秦嘉熠终于抬头，黑眸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所有歌词...都是真的。"
阳光在他的睫毛上跳跃，投下细小的阴影。易柠一突然发现，他的眼角有隐约的水光。
"秦嘉熠，"她轻声唤道，"看着我。"
他抬起头，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接。易柠一从未如此清晰地看到过他眼中的情绪——不舍、挣扎、倾慕，还有年轻的倔强。
"斯坦福是我的梦想。"她一字一句地说，"就像音乐是你的梦想一样。"
"我知道。"秦嘉熠的声音很轻。
"我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易柠一继续说道，"但这不意味着..."
"终点不同？"秦嘉熠苦笑。
"暂时的分离。"易柠一纠正道，"如果你真的去了伯克利..."
"距离斯坦福四千多公里。"秦嘉熠迅速接上，显然已经查过地图。
"但在同一个国家。"易柠一嘴角微扬，"时差只有三小时。"
秦嘉熠怔住了，眼中的光一点点亮起来："你是说..."
"我说，好好练琴。"易柠一站起身，"伯克利不是那么容易毕业的。"
秦嘉熠突然笑了，那笑容明亮得像是拨云见日："收到，亲爱的主席。"
接下来的两天，他们几乎形影不离。秦嘉熠带着易柠一走遍江城所有他喜欢的地方——巷子深处的唱片店，江边的露天音乐台，高中时常去偷懒的天台...而易柠一则教会他如何使用日程管理软件，如何写英文邮件，甚至如何自己做饭。
周四晚上，他们回到录音室，通宵完成了《给L.N.Y》的编曲和录音。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时，秦嘉熠按下保存键，伸了个懒腰："完成了。"
易柠一靠在控制台边，眼中带着倦意却亮得惊人："会成为你的代表作。"
"已经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首歌了。"秦嘉熠轻声说。
机场总是充满离别与重逢的地方。周五下午，江城国际机场人流如织。易柠一推着行李车，身边是前来送行的父母。宁初不时看表，欲言又止。
"他来了吗？"易泓低声问女儿。
易柠一摇头："我们说好在安检口见。"
但直到排队安检时，秦嘉熠的身影仍未出现。易柠一不断回头张望，胸口泛起一阵钝痛。也许这样更好，她对自己说，太过煽情的告别反而更难割舍。
"请出示登机牌和护照。"安检人员例行公事地说。
易柠一递上证件，最后看了一眼候机大厅。就在她转身的瞬间，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易柠一！"
秦嘉熠气喘吁吁地跑来，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
"差点错过。"他喘着气说，"路上堵车，我跑了两公里。"
易柠一接过纸袋："这是什么？"
"《给L.N.Y》的母带和乐谱。"秦嘉熠的眼中闪着光，"还有...这个。"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临别礼物。"
盒子里是一枚精致的吉他拨片，上面刻着星辰图案，边缘打磨得圆润光滑。易柠一拿起它，阳光透过机场玻璃顶洒在上面，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我订做的。"秦嘉熠的声音有些发抖，"和那天你送我的一模一样，只是加了星星。"
易柠一将拨片小心地放进钱包夹层："谢谢。"她从脖子上取下一条细细的银链，"这个给你。"
链坠是一个小小的音符，简约而优雅。秦嘉熠低头让她帮忙戴上，两人的呼吸在那一瞬间交错。
"在更高处相见。"易柠一轻声说。
"一定。"秦嘉熠郑重承诺。
安检口的工作人员开始催促。易柠一最后看了秦嘉熠一眼，转身走进通道。她没有回头，因为她知道，有些离别需要勇气直视前方。
飞机冲上云霄时，易柠一打开那个牛皮纸袋。除了母带和乐谱，里面还有一张照片——秦嘉熠站在录音室控制台前，背后是那架钢琴，照片背面写着："无论相隔多远，音乐都会找到你。"
一年后，斯坦福大学计算机实验室。易柠一专注地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她的办公桌一角贴着几张照片——宁宅的全家福，高中毕业典礼，还有...一张从江城寄来的明信片，上面印着江城音乐学院的标志性建筑。
手机震动，一条来自大洋彼岸的消息：【伯克利面试通过了！明年一月见！】配图是一张录取通知书的照片。
易柠一嘴角微扬，回复道：【恭喜。记得带够冬衣，加州冬天很冷。】
放下手机，她看向窗外。加州的阳光明媚得刺眼，但恍惚间，她仿佛听到了那首熟悉的旋律，像是一缕清风，穿越千山万水，轻轻叩击着她的心扉。
与此同时，江城音乐学院礼堂。秦嘉熠站在聚光灯下，手指在吉他弦上翻飞。《星河》的旋律响彻全场，当唱到"直到你出现的那天"时，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投向观众席某个空着的座位，然后微微一笑，继续唱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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